得到了古琴後,雪容愛不釋手,一有空就練習,前幾日手法生疏,彈的曲子很難聽,院子裏的人一聽到,就連忙繞道走。


    後來肅王不知從哪裏知道了,專門指點過雪容幾次,她的琴藝才好了。


    三月春暖花開,整個肅王府的櫻花,白玉蘭,迎春花都開了,紅的,白的,粉的,黃的,將王府裝點地生氣勃勃。而陳妃在三月十四這天,迴到了王府。


    綺秀軒頓時熱鬧起來,王府裏更加充滿了生氣,隻不過雪容聽到有人說,紫鵑好像沒迴來。


    陳妃迴府的第三日,雪容去了綺秀軒看望紫苑姐姐,還將之前做好的美食全都帶了過去。


    “這段日子跟著管師傅學了很多,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雪容得意洋洋地向紫苑展示自己的成果,“綠豆糕,紅豆糕,桃酥,棗泥酥,茯苓夾餅,姐姐可都要嚐嚐。”


    紫苑看著雪容天真無邪的笑臉,撲哧一笑:“真是個吃貨。”說罷,撚起一塊紅豆糕輕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清甜鮮香.


    “不錯,確實好吃。”紫苑誇讚道,“這些我也給小姐嚐嚐,小姐也喜歡這些呢。”


    ”娘娘要是喜歡,我隨時都可以做。“


    ”那可不敢,你現在可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呢。“紫苑輕輕一笑,道:”聽說你在墨臨軒過得不錯,王爺還把焦尾賞給你了。這把琴,當年娘娘也很喜歡呢!“


    雪容連忙搖頭:”王爺隻是說暫借我一用,還要還迴去的。“


    ”嗬嗬,不管怎麽樣,你在墨臨軒過得不錯,這小臉越發嫩了。“紫苑狹促一笑,伸手摸了摸雪容的臉,光滑細膩,如同極品的羊脂玉。


    ”個子也長高了,該有的都有了。“紫苑說著,裝似無意地瞟了一眼雪容的胸口。


    雪容的臉驀地紅了,縮著胸口,耳根發燙。


    紫苑瞧著她這樣,沒有繼續打趣,道:“娘娘離開靜閑莊那日,李秋娘和阿福也走了。”


    雪容立刻明白李姑姑和福叔已經贖身了,問道:“他們去哪了?”


    “聽說,他們打算在京外買處院子和田地,飼養些雞鴨魚,以此為生”


    雪容點了點頭,她剛去靜閑莊時,大家都吃不起飯了,李姑姑就是靠這個賺錢養活大家的,現在重操舊業,也挺好的。相信李姑姑和福叔安頓好之後,肯定會來找她的。


    忽然想起了紫鵑,雪容沒忍住,問道:”紫鵑姐姐是不是沒迴來?“


    紫苑的笑容瞬間收斂了,雪容暗惱自己多嘴,連忙道:”姐姐不必迴答,是我好奇心太盛了。“


    ”沒事。“紫苑歎了口氣道:”紫鵑的事,綺秀軒的人都知道。娘娘給她找了一戶好人家,嫁了出去。“


    嫁人?!雪容滿臉驚訝。


    紫鵑雖然到了嫁人的年齡,可從來沒聽說她看上了誰呀,之前倒是想做王爺的人,但王爺沒答應。那她現在嫁人,是自願的,還是陳妃的命令?


    既然是陳妃找的人家,估計是陳妃的命令,隻是陳妃為什麽要把她嫁出去?!


    算了,以後紫鵑與她也毫無關係了,就不去想這些了。


    “姐姐也會嫁人嗎?”雪容問道。


    紫苑搖搖頭,道:“我隻想一輩子陪在小姐身邊。”


    雪容眉頭皺了起來,想起胡太醫曾經說過的話,陳妃身子太弱,估計會早逝。紫苑忠心耿耿,若陳妃真去了,也不知她該如何自處。


    “娘娘最近身子如何了?”


    “還不錯。娘娘冬天日日泡溫泉,在靜閑莊又無瑣事煩心,身子好了許多。”紫苑道,“帶上點心,你要不與我一起去見娘娘吧。”


    雪容沉吟片刻,點點頭。


    陳妃午覺剛剛起身。一名丫頭剛給她梳完頭,雪容被紫苑領進了屋,瞄了眼陳妃,氣色確實好了許多,也不像年初骨瘦如柴,臉頰豐盈了許多。


    \"叩見娘娘。“雪容行了個禮道。


    ”是你這個丫頭。“陳妃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麵,”起來吧。“


    雪容笑著起身:”奴婢拿了些點心過來,還望娘娘賞光。“


    梳頭的丫鬟將點心盒子拿了過去,紫苑上前走到陳妃身邊,道:”點心都是雪容親手做的,味道不錯。“


    陳妃聽了,頗有興趣地拿了一塊綠豆糕,嚐了一口,點頭讚道:”確實美味。“


    陳妃又問了雪容近況,雪容簡單答了幾句,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雪容總覺得陳妃看她的目光與之前不同,帶著審視和衡量。


    雪容與陳妃原本就不熟,倆人說了一炷香的功夫,雪容就離開了綺秀軒,迴到了墨臨軒。


    三天後,是雪容出府的日子,她伺候肅王用了早膳才出府。現在肅王日日都住在王府,她已不如過去那樣自由。


    到了舅舅居住的地方,遠遠看見窗戶開著,看來舅舅今日在家。


    剛剛到了屋外,一股濃重的藥味傳來,雪容蹙了眉頭,敲了敲門。


    很快門就開了,舅舅的麵容映入眼簾,見到是雪容,馮知州開心道:”知道你今日會來,一直在屋裏呆著呢。”


    舅舅氣色還好,嗓門很大,不像是生病的人,雪容道:“季子文叔叔也在吧?他生病了嗎?“


    馮知州聞言,臉色頓時苦惱起來:”子文在呢,你進來再說吧。“


    進了屋子,藥味更加濃厚,嗆得雪容咳嗽了幾聲,屋子很小,雪容一眼就見到季子文半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身側放著一本書,他的臉色慘白,頭發枯黃,嘴唇幹裂,見到雪容,掙紮著想要從床上下來。


    馮知州連忙上前製止了,道:“你是病人,不要亂動!”


    雪容也走近了季子文床邊,發現他臉色慘白地像鬼,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憂愁,不由得問道:“子文叔叔,你怎麽病地這麽重。”


    “沒事。”季子文道,“受了牢獄之災,再加上三日考試耗費心神,就病了,過幾日就好了。”


    雪容放心許多,想起肅王的吩咐,低聲道:”子文叔叔,肅王有話托我告訴你。\"


    \"他說,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以後做事莫要憑著一腔熱血,做了別人的刀,反而害了自己。”雪容原封不動地傳了話。


    馮知州神情複雜,季子文冷哼了一聲,眉宇間怒氣滾滾,道:”這些大人物翻雲覆雨,隻想著利弊,從來不問道理。咳咳,天理昭昭,罪魁禍首早晚要伏誅的!”


    雪容聞腦子轉了幾圈,才明白季子文的話,大驚道:“難道飛賊不是泄露試題的人?”


    “替罪的羔羊罷了。”季子文的聲音更冷。他出獄後,有人找過他,說這是冤案,飛賊隻是個替死鬼,真兇其實已經逍遙法外。


    起初他也是不信的,可那人說出了很多隱秘和線索。


    季子文也忍不住懷疑,他又暗暗查了幾日,才發現那人說的恐怕就是真相!


    他立刻就要報官,但被馮知州攔下來了,苦苦規勸,道大理寺審案多年,肯定也發現了破綻,大理寺都裝聾作啞,你一個小小士子就算了。


    雪容聞言,腦海中浮現了許多疑問,道:”那是誰泄露的試題,是誰找的飛賊頂替?“


    ”是……“季子文剛想說出答案,馮知州打斷了他,道:“子文,慎言!雪容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子,不要將她卷進來為好!”


    望著好友焦急的神色和雪容稚嫩的麵容,季子文歎了口氣,是他莽撞了。這等隱秘,雪容若是真的知道了,難保不會惹來麻煩。


    知道倆人也是為她好,雪容不再繼續追問,笑道:“該吃午飯了,我在王府裏練了一身廚藝,今日做給你們吃。”說罷,雪容走向房屋的東南角,那裏是放米麵食物的地方。


    “都行……”馮知州答了一聲,看著雪容走了過去,與好友相視一眼,倆人臉上都露出了窘迫。


    雪容打開了一個瓦罐,裏麵空空如也,又掀開了一個,也是空的,翻了一會兒,隻找到兩個又硬又冷的玉米饃饃,雪容心酸酸的,立刻明白了兩人這些日子過得十分拮據。


    “我去到街上買些東西。”雪容轉過身,像是沒看到倆人尷尬地神色,粲然一笑


    季子文張了張口,想說什麽,最終閉上了嘴。


    因為生病,他的錢銀早已花光,家裏的玉米饃饃,是他們今日的夥食,雪容花錢買食物,他於心不安,但他不能讓雪容也跟著吃這個,一時之間,隻得閉口不言。


    馮知州從衣襟裏摸出僅剩的五枚銅錢,伸手遞給雪容,道:”這些錢你拿著。“


    “不用。”雪容搖頭拒絕,抬腳準備出門。


    “哎,我也去。”馮知州連忙道,以外甥女的脾性,肯定會買很多,他得看著點,畢竟雪容隻是個下人,銀子也不多,而且他去了,也能幫忙拎東西。


    就這樣倆人出了門,剩下季子文一人,眉頭緊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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