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蓮娜做了大馬哈魚料理,羅斯抱怨吃了很久的大馬哈魚,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完,他現在聞賽蓮娜身上都是一股大馬哈魚的味道。


    保羅擠眉弄眼地責怪羅斯太挑剔,辯解說:“大馬哈魚可是海魚中最美味的魚類了,記得《老人與海》,海明威就對這種堅持抗爭永不妥協的魚情有獨鍾。”


    “哈哈,海明威是誰?”羅斯打著酒嗝問。


    “一個美國作家,後來開槍殺了自己。”


    羅斯醉眼朦朧地問:“是因為吃了太多的大馬哈魚嗎?”


    保羅哈哈笑起來:“親愛的老大,你真是個可愛的人。”


    “所以別聽作家胡編亂造,人們長期吃一種魚都會出毛病的。”


    羅斯揚了揚手中的酒杯,下了自己不尷尬就讓別人尷尬的結論。


    “你們總是帶迴來大馬哈魚,這能怪我嗎?難道我能把大馬哈魚煮出河豚的味道來?”


    賽蓮娜生氣了,辛辛苦苦做了美食,羅斯還挑七挑八的不滿意。


    可見老話說得好,再好的廚師也滿足不了兩個人的口舌。


    不對,這不是老話,是雅琪自己想的。


    保羅殷勤地說:“我覺得賽蓮娜做的大馬哈魚每次都有不一樣的味道,親愛的老大,秘訣在於配上什麽樣的酒。”


    羅斯也不是真的抱怨賽蓮娜的烹調技術,他隻是莫名的煩躁,他想去乘風破浪,體會與大海搏擊的力量時刻。


    可是他們老是因為各種各樣奇怪的原因走不了,一會兒保羅和海龜出遊沒迴來,一會兒是找不到大衛,然後是熟悉潛水器的各種功能,沒完沒了。


    對於他這個不打算到海底去的人來說,由拉他們的準備時間實在太長了。


    他又不能催促他們,潛入海底是件危險的工作,他自己不去,就不能催促勇敢的人。


    “哈哈,好吧,可能我老是喝這種叫藍色多瑙河的調製酒,有點膩味了。”


    “親愛的老大,您得嚐嚐賽蓮娜新配製的‘夜色朦朧’,這味道配上大馬哈魚,真是有一種見到上帝的感覺。”


    “我可不想現在去見上帝。”


    賽蓮娜氣惱地說:“我才不要他喝我的酒,他喝什麽都是大馬哈魚的味道。”


    年輕的朋友們為大衛歸來興奮不已,壓根沒有在意食物的味道,見賽蓮娜和羅斯拌起嘴來,都在一旁怪聲怪氣地起哄。


    “那麽,我們從哪裏出發?”


    雅琪歪著頭問,長發披散在左肩上,樣子可愛調皮。


    “我認為要到海的中心去。”


    紮爾布說:“可哪裏是海洋的中心?”


    百合子說:“普利普托肯定是在最深的海溝裏,但最深的地方不見得在海洋的中心,海溝是兩條山脈形成的,我們可以找到先山脊,然後順著山脈找海溝。”


    百合子說完後,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說了些什麽,家住北海道的她總是莫名就想起高山來。


    由拉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大衛,他其實很想聽聽大衛失蹤的這些日子是怎麽度過的?


    大衛說:“銀色海豚說,普利普托是一種遠比人類還要智慧的高度文明生命體,它似乎無處不在,卻無從尋覓。海豚隻是感受過普利普托強大的能量,沒有‘看見’過他們。”


    “什麽意思?”紮爾布沒聽明白。


    百合子慢悠悠地說:“就是說,我們一直說的普利普托,可能不是這個星球的生物,智慧遠高於人類,也有可能他們和人類不是同一種有機化合物。”


    “我還是沒明白。”紮爾布似乎還是聽不懂。


    雅琪不耐煩地說:“普利普托是神奇四俠和x戰警的綜合體,我們是普通老百姓,連他們的小屁孩都能要了我們的命,我們卻連他們的鬼影子也見不著。這下明白了?”


    紮爾布惶恐地點點頭,氣氛瞬間凝固了。


    羅斯不合時宜地放了個響屁,尷尬地說:“瞧瞧,把我的屁都嚇出來了。”


    大家真的笑不出來,總感覺小命就快沒了。


    和一個看不見的強大對手戰鬥,到底誰更占便宜?


    由拉悶聲悶氣地說:“那我們更要找到他們,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我們。總歸是要死的,還不如大幹一場。”


    這話說得一點不提氣,小夥伴們立馬聯想到了成噸壓力、冰冷窒息的黑暗海底,如果說魔方島的黑暗地域已經讓人感到萬分恐怖,那麽海洋之心是比黑暗地域更加恐怖一百倍的地方。


    光有勇氣是遠遠不夠的,那幾乎是不可能涉足的危險區域。


    死一般的沉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這個年輕的團隊裏,而現在直麵真實可怕的困難,不是決心和勇氣就能克服的。


    “你有什麽好主意,大衛?”


    由拉把希望寄托在大衛身上,畢竟他帶來了消息,也能帶來辦法。


    “找到他們。我們最初的決定是正確的,不管有沒有用,隻有接觸到他們才能知道他們擄掠地球人的目的,才能為我們的訴求找到解決的辦法。”


    “大衛,你說了半天不是白說嗎?怎麽找?他們住在海洋之心,連生活在海洋裏的海豚都沒有見過。”


    紮爾布沉不住氣了,搶白起大衛來。


    “沒有海洋生物見過他們,就說明他們要麽根本沒有生活在海洋裏,要麽就是生活在海洋生物都很少到達的最深處。”


    “這又是白說,誰都猜出來他們生活在海洋最深處,問題是我們怎麽到達那裏?真是要命了,討論來討論去,說了一堆廢話。”


    紮爾布有些煩躁起來,他討厭在費腦子的問題上打轉轉。


    由拉忽然問大衛:“大衛,你能到達海洋最底部嗎?”


    “什麽?”大家都驚奇由拉這麽一問。


    大衛說:“我曾和一頭雄性抹香鯨到達更遠的地方,海豚無法到達那裏。後來抹香鯨也需要氧氣和淡水,我不敢獨自待坐在那裏,返迴了。”


    “大衛,你那麽厲害啊?”雅琪吃驚地問。


    百合子說:“這麽說,你跟我們一樣被改造了?”


    以太說:“這真是個諷刺的悖論,我們為了人類重返地球而舍身探險,但作為人類的我們卻無法完成任務,不得不接受物種改造,變成超人類。等完成了所要達到的目的,作為超人類的我們無法適應地球,或者不被人類社會所接受,那麽,現在我們的冒險有什麽意義呢?”


    “是啊。我們這樣做,究竟還有沒有意義?”


    露西對大衛說:“我們不再是人類了,隻是我們一直都不想麵對這個事實。”


    有些問題不一定要想明白才能行動,行動就是一種探索。


    對不對?有沒有用?有時候有些問題,隻有行動後才能清楚。


    由拉覺得以太和露西的表現都很不正常,自從來到“甜心瑪利亞娜號”以後,他們倆經常在一起,而且很少參與大家說話。


    前一段時間,大家各自忙著測試潛水器的變化,沒有注意到以太和露西的變化。現在仔細看,他們真的有變化。


    以太的皮膚從透明的白逐漸變得有點藍,就像海水的顏色,大大的腦袋變得有點狹長,像冬瓜頭一樣。


    露西的膚色則更加黝黑了,幾乎可以說是漆黑,整張臉隻有白眼仁是白的,她的溫柔氣質逐漸喪失了,更像一個青春期的小男孩。


    “對不起,你們出了什麽事?”由拉為自己疏忽了夥伴的變化而有些自責。


    以太撩起寬大的曳地白袍,小夥伴們驚訝地發現,以太的兩條腿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細化成了無數條腿,像水母的腕足一樣。


    “啊!”大家被以太的變化嚇得不輕。


    這個樣子可真不能再叫人類了。


    “露西,你呢?”由拉問露西。


    露西搖了搖頭,說:“我不能給你們看。”


    以太說:“露西不再是女孩了,他也不是男孩。”


    “什麽意思?”


    “就是他失去了性別,而我失去了腳。”


    以太迴答道:“我們沒有靈異生物,我們猜想是被普利普托親自改造的,或者是沃貢。”


    羅斯大叫起來:“這太恐怖了,我的船上不能有怪物。”


    “羅斯!”雅琪大聲製止了他:“以太和露西幫了我們那麽多,現在他們需要幫助,你說的都是人話嗎?”


    “他們控製不了自己的變化,你怎麽能保證他們不會害死我們?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萬一像僵屍和狼人一樣失去人性變成野獸呢?我們幹嘛要留著兩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羅斯一想起以太下身密密麻麻的細腳,就不自主地打起冷戰,真是太惡心了。


    以太和露西肯定承受了很多自己身體變化帶來的恐懼和悲傷,就像患上了某種傳染性極強的致命病毒一樣絕望的心情,比被擄掠來的時候更悲觀絕望。


    然而作為人類的由拉、雅琪、賽蓮娜和保羅也無法安慰他們,而已經被改造成超人類的百合子、紮爾布、大衛心裏更增添了寒意和悲涼。


    今天以太和露西的改變,說不定就是將來自己的命運。


    沒有人說話,甲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另一些問題必須在行動之前想清楚,不是為了意義,而是為了活著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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