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嘆氣了,「我不在乎。」


    不在乎說不說真相, 也不在乎別人怎麽想。


    她將毛毯從自己頭上摘下,轉頭和蹲在身邊的黎念對望。


    「念啊, 」她慢慢坐起身, 「我還是喜歡和我做朋友的你。」


    「和你談戀愛很累, 我寧可永遠和你曖昧下去我也不想再和你談一次戀愛了。」


    話說得是挺渣的, 但起碼說出來了。


    言賀心想。


    黎念還蹲在地上, 他抬頭仰視言賀,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悲傷。


    他沒說話,隻是一直注視著言賀。


    說話說話說話。


    言賀反覆告訴自己要通過溝通解決問題。


    她沒有迴避目光, 反而正色道:


    「我真的很不喜歡你和我產生分歧後選擇沉默來麵對我們的感情, 你讓我覺得我很無理取鬧。」


    戀愛時她沒長嘴, 一旦黎念不說話了她便開始大吵大鬧。


    麵對黎念的沉默, 言賀隻覺得自己在唱獨角戲。


    現在, 她終於將自己的不滿昭告。


    言賀沒指望黎念能迴答什麽, 勾勾嘴唇笑意不達眼底。


    她將毛毯放在椅子上, 剛站起身手就被黎念牽住。


    等她站穩,黎念仍舊蹲在地上,他以一種極度卑微的姿態望向言賀:「我改。」


    言賀心一抽,有些不忍地別開目光,想了想也蹲了下來。


    她將黎念垂下的碎發別在他的耳後,輕聲說道:「黎念,你不該這樣,你也沒必要為了我改變自己。」


    「你可以找和你差不多的,而不是讓你一味退步的我。」


    言賀不知道自己在黎念心中是怎樣的地位。


    或許是初戀,也許是最好的朋友。


    可無論是哪一種,她也做不到讓黎念一直處於付出的一方。


    她不會為了誰改變自己,也不希望誰為了她改變自己。


    「我很自私,」言賀說,「我不想委屈自己,也不希望你因為我受委屈。」


    她吸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已經為了我付出很多了,不要再自我感動了。」


    言賀推開黎念虛握自己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說得對,係統隻是片麵地評價玩家,而玩家是無限成長的。」


    「你不是戀愛腦,誰也不是戀愛腦。」


    她說完等著黎念迴答,其實她知道換做是她一時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但她還是絕情地說道:「沒什麽要說的話,我就先走了。」


    言賀毫不留戀地轉頭,和客廳裏偷聽的崔筠孫進對視一眼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她沒敢迴頭看黎念的狀態,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心軟。


    被黎念的情緒牽製——這才是他們分手的最大原因。


    言賀不知道要去哪裏,隻能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


    基地很大,通過積分將玩家分成三六九等。


    他們居住的地方美麗獨立,可越往城外走,房子便越破舊。


    外圍的租金便宜,自己種菜自己吃,偶爾出售一些蔬菜就能勉強維持生計。


    不少玩家都選擇在外圍得過且過,以【守衛隊】為核心的賺取積分派還是少數。


    言賀來到城牆之下,抬頭呆呆地望著那堵高聳入雲的壁壘幻想自己能一躍而上。


    「你怎麽來了?」好像是王榆的聲音。


    言賀迴頭發現今天值班的小隊正好是王榆帶領的【守衛一隊】。


    「出來散散心。」言賀說。


    「和黎念吵架了嗎?」他問。


    言賀想了想:「不算吧。」


    城外沒人,守衛一隊的隊員又分散,這會兒沒人注意到他們這裏。


    王榆幹脆放下手裏的武器,耐心地聆聽言賀的困擾。


    言賀短暫的沉默後又接著說道:「感覺我們兩個不合適。」


    她不明白為什麽要和王榆說這些,可能隨便來個人她都會說。


    「沒有人是合適的,」王榆說,「都是要進行磨合的。」


    言賀沒說話,她以為王榆會和她講通篇的大道理。


    王榆也確實講了,他見言賀沒說話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情侶也好,團隊也好,都是在爭執和退讓中磨合的。」


    「你和你的小夥伴們難道一開始就很有默契嗎?」


    言賀低垂的頭搖了搖。


    為了不誤傷隊友,孫進和他們都是分開行動的。


    王榆也知道,他看著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孩笑了笑:「那為什麽不給你和黎念一點時間呢?」


    「用不著那麽早就下定論,我們現在還是遊戲裏,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言賀仰頭眺望遙遠的天空。


    《曙光》沒有日期,隻有星期,似乎每一周都是全新的開始。


    唯有一天比一天寒冷的溫度還在提示他們時間的流逝。


    「要是還是覺得不合適呢?」她問。


    王榆不知道,其實他們早就分手了。


    言賀轉頭去看王榆,可王榆沒有迴答,隻是問道:「你高中的時候能預料到進這個遊戲嗎?」


    「沒。」她搖頭。


    「那不就好了?」王榆笑笑,「未來的變化很複雜,沒必要去焦慮還未發生的事情。」


    「可是……」言賀也不知道在可是什麽,但她還是忍不住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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