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她問。


    「我們已經分手了。」雖然還是有些不清楚,但這次言賀聽明白了。


    她沒說話,等著黎念往下說。


    「我們已經分手了。」他好像又重複了一遍。


    「是啊。」她隻好迴。


    「為什麽?」黎念突然問道。


    「我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他說著說著,似乎喉嚨又被哽住了,隻能收緊抱著她的手臂啜泣。


    言賀感覺自己醉了,但神智確實清醒的。


    她聽到自己慢條斯理地迴答黎念:「我不喜歡你的忽冷忽熱,也不喜歡和你的差距太大,無論是成績還是性格,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我們現在還在一起。」黎念哽咽地反駁。


    「哎,」言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解釋,「隻是我們倒黴,恰巧被拉進了遊戲。」


    「這也是緣分。」他喃喃。


    言賀沒說話,聽著黎念鍥而不捨地列舉他們還能複合的證據。


    他聲音有些沙啞,或許還在流眼淚。


    言賀盯著跳動的火花,想將自己的思維發散。


    可身邊的黎念總能將她的注意力從人群中拉迴。


    聽著他情緒漸漸穩定,言賀終於下定決心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可剛有第一步動作,黎念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驚慌失措地抱緊自己死死不願意撒開。


    「黎念。」她無奈喚他。


    「不要離開我。」剛剛平定的情緒又一次被激起。


    言賀感到自己的領口被黎念的淚水染濕,貼在脖子上有些冰涼。


    「求你了言賀,」他說,像是沒有神智一半反反覆覆地重複,「求求你不要走。」


    「求求你……」


    他的態度稱得上是極度卑微,言賀覺得她的心髒正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


    她閉上眼想要迴避現實,可黑暗中出現的卻是高中時期的黎念。


    那時的黎念就和校園小說裏的那樣,是高嶺之花,是驕傲矜貴的小少爺。


    是言賀親手摘下了這朵花,也是言賀將原本高高在上的小少爺拉入了泥潭。


    她在黎念身上傾注感情也在黎念身上消磨感情。


    黎念包容她的脾氣,接受她的過去,最後卻因性格不合分手。


    可即便是分手,黎念也隻是紅了眼眶哽咽地說了句「好」。


    比起倉促的分手,言賀寧可他們大吵一架,發誓老死不相往來,或許那樣可以減輕一點她心中的愧疚。


    「黎念,」言賀將聲音放得很輕,「對不起。」


    「可是我們,真的不合適。」


    可是,要她迴頭和黎念複合,她又不願再重複一次他窒息的占有欲。


    身邊嬉笑的聲音終於突破封印傳進她的耳朵,她聽到孫進還在吹噓他的榮耀,崔筠敷衍地附和。


    王榆、程一星、田悅似乎還在探討陣營的事情。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所有人都被酒精迷失頭腦,為豐收者短暫的成功慶賀。


    他們在危險的遊戲中忙裏偷閑。


    「念啊,」言賀望向天邊還未月缺的圓月,難得喊了一句之前對他的愛稱,「我們先解決當下的困境好嗎?」


    她等著黎念做出迴答。


    可預期的同意沒有出現,她肩上的黎念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


    言賀側頭看著黎念為了自己一句「誰不喜歡長頭髮的男生」留起的小揪,伸手解開他的髮帶。


    柔軟的半長發乖巧地落在兩邊,和睡夢中的人一樣聽話。


    言賀將自己的馬尾也散了下來,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在原地,任由黎念把自己當成人形靠枕。


    她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大口,在酒精的刺激下眼中遲遲未落的眼淚終於劃過臉頰滴在了草地上。


    言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就當是為自己離奇的青春吧。


    她苦澀一笑,拽過侃大山的孫進和他碰杯:「你訓練特麽能有我集訓苦?」


    孫進早就喝迷糊了,根本沒注意到他眼前的兩位隊友有多曖.昧,非得給言賀證明自己訓練有多累。


    「每天都要練體能,風雨無阻,你們還在為早八抱怨,我已經早六起來訓練了。」


    他喝下一大口啤酒接著說。


    「本來我都要去比賽了,這破遊戲直接把我拉進來,我他麽的一年都白費了。」


    「誰不是啊。」說起遊戲言賀也有感而發。


    她像喝水一樣喝下啤酒,忍不住抱怨起來。


    「三點睡,六點起,不就是為了考個好大學嗎,我課還沒上幾節,命都快沒了。」


    她不禁迴想起集訓的生活,去年此時她還在水池邊上用凍僵的手洗著調色盤。


    「他麽的,風裏來雨裏去最後還是考不上美院。」


    「好不容易上大學了,又是封校,又是被迫進入遊戲,什麽時候我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啊?」


    她說著說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原本被黎念帶起的情緒又一次湧上心頭。


    她又開了聽啤酒和孫進一起傷春悲秋。


    太多遺憾和迴憶讓原先還清醒的言賀也被酒精控製,在一聽又一聽啤酒中袒露心聲。


    她覺得自己是醉了,也希望自己是醉了。


    越來越多人加入他們的聊天,這裏有孩子的父親,有丈夫的妻子,還有很多很多對生活充滿期許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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