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昭下意識扶住他腰,別讓他掉下去。


    “……我來為殿下送行。”


    與伏洛對視,沒人知道他這幾天睡覺夢的是什麽,又想著什麽。


    伏洛是他兄,可他卻……


    見太子殿下臉上笑意,南榮昭喉頭滾動。


    “殿下忙碌,未注意王公公,他許久未聯係上小順子,已經對殿下起疑。”


    伏洛明白他的意思。


    俯身靠近南榮昭,伏洛開口,聲音極淡,“不如與孤一起,殺了他吧。”


    “王公公一日不死,你便不能上位,又何談弑君?”


    伏洛說的不錯。


    南榮昭本就對王公公起了殺意,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感知到伏洛指腹輕劃自己側臉,南榮昭又不自覺昂起頭,用行動歡迎著伏洛繼續向下。


    伏洛歪頭,見此模樣笑了聲,卻不滿足他心願,而是收迴手站了起來。


    果然還是沒刷滿好感值的南榮昭更可愛些。


    “此事等孤迴來商議罷。”


    走到旁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潤唇,伏洛:“孤今日要早些休憩,若無事,便離開吧。”


    “……”


    南榮昭被伏洛的冷漠語氣愣了下。


    又見太子紅唇水潤,衣冠不整的模樣,南榮昭心中滋生的想法愈加濃烈。


    幾日夢境,全然是伏洛。


    南榮昭起身,視線始終盯著伏洛。


    他在夢中見過許多樣子的殿下,也聽他在不同場合下使用不同聲線喚著自己名字。


    南榮昭不排斥這種想法,也不認為自己產生對伏洛的欲念是違背世俗。


    “殿下……”


    南榮昭此刻終於肯定自己的想法。


    殺盡伏仁一脈,唯獨放過伏洛。


    起身,眼中情緒溢滿,南榮昭走到伏洛麵前坐下。


    “殿下此行,定要平安歸來。”


    南榮昭聲音緩緩,神色認真,“敗了仗,亦無妨。”


    他隻求伏洛平安迴來。


    放在膝蓋處的手握緊,南榮昭:“我會派私兵跟在殿下身邊,若遇突發情況,他們會護著殿下。”


    伏洛抬眼看他,“如此正大光明告訴孤你在養私兵,不怕孤告訴別人?”


    南榮昭沒任何表情變化,“不怕。”


    頂多會提前他複仇的時機,多些麻煩罷了。


    伏洛沒再接著說,隻因這話又沒逗成南榮昭。


    燭光搖曳,照著伏洛半張臉,素容伴著輕晃的光影,無端生出幾分暖意。


    “放心。”伏洛眼裏晃著笑:“孤答應你,此行定會平安。”


    南榮昭亦是笑,他迴:


    “阿昭亦信殿下。”


    ……


    德建帝並未大張旗鼓地為伏洛送行,隻是口頭上安撫他此去定要戰敗倭寇,否則伏國將會遭受巨大衝擊。


    伏洛沒說什麽。


    他已經看出來德建帝對待伏延和他的態度。


    一個兒子因為怕死而拋棄將士跑迴來,父親卻讓另一個兒子為他收拾殘局,還是一場在外人眼中為“必死”的殘局。


    南榮昭也沒有送伏洛。


    他跟在王公公後邊漫不經心地做著事,心裏卻想著伏洛。


    南榮昭派去手中最厲害的死士,以命護著殿下,應當不成問題。


    晝夜更替,時間流逝,時間已經過了七日。


    自從伏洛抵達邊境,跟在建德帝身邊的南榮昭便頻頻見到戰報。


    聽聞太子親征,邊境士氣大漲,伏洛又依據自己對阿貝德的了解,實施計謀,成功擊退五萬倭寇大軍。


    捷報傳來,太子唿聲越發高漲,民間百姓對伏洛全是稱讚。


    南榮昭又過了三天知道伏洛的蹤跡。


    “太子受了重傷?正在迴京的路上?”


    德建帝看著那張染了血的奏折,一時沉默不語。


    南榮昭動作一頓,竟然沒忍住抬頭直視皇帝,還好沒有被德建帝發現。


    德建帝抬頭問王公公:“太子所處邊境距離京城有多遠?還需幾日到?”


    王公公:“迴稟陛下,從邊境到京城需花費五日,若加快步伐,大抵也要三四日。”


    德建帝沉思。


    很快,他開口:“派黑衣衛暗中去往太子身邊,試探他是否重傷。若他欺瞞朕……”


    眼中閃過犀利銳光,“便叫黑衣衛動手吧,朕幫太子一把。”


    王公公聽到此話也是一愣,卻又很快點頭。


    “是,陛下。”


    南榮昭聽到後對德建帝的恨意更甚。


    狗皇帝不信伏洛會受傷。


    帝王身側皆是猜疑,無論伏洛這次是否被倭寇重傷,此番迴京,德建帝必然要他拖著病體歸來。


    說得理由好聽,可德建帝會允許伏延這樣受傷?


    不容南榮昭細想,當天晚上便悄悄動用勢力傳密信給他派出的那一支死士。


    信很快傳了迴來,上麵寫的字很好看,南榮昭卻認出這是伏洛的字跡。


    內容為:寅時,越欖客棧見。


    寅時宮中守衛最是放鬆,不過以南榮昭的身手,悄悄出宮不是難事。


    提前到了客棧,南榮昭卻發現不對。


    這個時辰,竟然還有人在大堂,還不是店內小廝。


    “太子殿下囑咐,閣下請隨我這邊來。”


    南榮昭不認識這人,但不妨聽到他的話。


    身體警惕並未放鬆,直至此人帶他走到一間客房。


    “殿下……”


    開門後,南榮昭首先聞到房中血味,又見伏洛和他身邊的齊漓。


    立刻衝過去,南榮昭走到伏洛麵前蹲下,“怎麽迴事!殿下哪裏受了傷?”


    話音剛落,他似乎還想動手親自去看。


    “切莫觸碰殿下。”身邊齊漓擋住南榮昭手臂。


    家破人亡,又經曆與倭寇對戰後,齊漓成長了不少。


    南榮昭冷嗤,正要說一句“滾開”,便聽榻上伏洛開口。


    “孤無事。”


    側首對齊漓吩咐,“勞煩阿漓,再處理一下味道,與人血仍有區別。”


    齊漓斂眸,“勞煩殿下伸出手,漓為殿下診脈。”


    南榮昭看著這兩人互動,莫名氣不打一處來。


    見齊漓把完脈,聽到伏洛說了句“就如此安排吧”,南榮昭立刻出聲吸引殿下注意力。


    “殿下,真沒受傷?”


    伏洛笑,與南榮昭對視,“真的。”


    齊漓也不甘示弱,拉扯伏洛注意。


    “此藥雖無副作用,但殿下應知是藥三分毒,若不是殿下……”


    伏洛連忙起身舉起手止住齊漓說話,“孤知孤知,僅此一次。阿漓莫要嘮叨。”


    南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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