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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靜靜灑滿整個餐廳,僕人悄無聲息送上一份份精緻菜餚。一身深灰西裝男人,靜靜坐實木高椅上,看著報紙。陽光剪影、落地窗外池水,都是無聲襯托,襯得他高大修長身軀,即使靜坐,也是挺拔如畫。


    隻是濃黑眉眼,永遠沉靜而不失鋒芒。


    蘇彌站餐廳入口,雙手略略交纏了一會兒,便輕輕走到他身後。


    一個月了,她槍傷已好得七七八八。這一個月她商府過得悄無聲息平靜無瀾,商徵白天也很少迴家裏。她甚至產生安穩假象。


    可惜她無法沉迷於假象。


    據僕人說,今天是商徵每月兩天假期。她午餐時候下來,果然見到了他。


    他一定察覺到她就站一旁。可他頭也沒抬,繼續看報紙。


    蘇彌雖然已經能夠基本流利說本地話,字卻認識不了幾個,無法找個共同話題開口。隻是印象中,每次她溫順柔弱時,商徵還是不會怎麽為難她。於是她往前一步,他長腿前蹲下,伸出雙手,輕輕給他捶打膝蓋。


    商徵這才把報紙往桌上一放,目光灼灼看著她。


    她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給他捶腿,就是她緊要大事。


    終於,一隻手被他大手輕易抓住。她這才抬臉看著他,露出柔順笑:「大人。」


    「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安排工作了?」冰冷聲音,迫人眼神。


    「我……」她話鋒一轉,聲音溫柔,「大人看起來有點累。」


    商徵盯著她:「不用你做。」


    「那我做什麽?」她幾乎是立刻問道。


    商徵鬆開她手,目光滑過她縮自己腳邊瘦小身軀。


    「再胖一點。」他重抖開報紙。


    「……胖一點,然後呢?」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已經一個月了,哪怕是宣判死刑,這個過程也太漫長了。


    商徵把報紙一丟,忽然拽著她手站起來,高大身軀瞬間如一堵堅實牆,矗立她麵前。


    「通常來說……」他一字一句道,「太柔弱女人我手上,隻有一種用處。」


    卻這時,慕助理身影門口出現:「大人……」


    商徵丟下蘇彌,大步走了出去。


    離開餐廳,蘇彌迴到房間,呆呆坐電腦前。


    商徵話,令她心再次沉了下來。還是改變不了,作為貨物命運嗎?


    她抓起床邊衣服,狠狠往牆上一砸!她坐下來,十指插入自己長發中。她埋頭想了很久,卻依然一籌莫展。


    她有些麻木抬頭,對著牆上薄如紙卷電腦屏幕,吐出兩個字:「地球。」


    牆壁上,藍色光標速閃動。這個星球有電腦有網絡有搜尋引擎,隻是比她記憶要先進不少。


    搜索結果很提示。冷漠男聲,靜靜迴答:


    「抱歉,女士,沒有關於『地球』任何搜索記錄,請重確認輸入關鍵詞。」


    她嗬嗬笑了兩聲,像一具死屍一樣,直直癱床上。


    這樣等待宣判日子又過了幾天,遊墨年卻來了兩三次。


    不難想像,商徵一定知道他到來,但從未露麵也未幹涉。遊墨年不再提救她出去話,每次都是小坐即走。倒是送來些昂貴、奇、好玩物件——就像把她當成小女孩逗弄。


    這樣生活,某天下午,被飛機引擎聲打破。


    蘇彌趴窗口,看著花園裏忽然多出龐然大物。這明顯是一架戰鬥機,約莫一座小屋大小。黑色機身、流線造型,像一頭沉默蒼鷹盤踞。隻是機身攜帶大小各異炮彈,日光下泛著暗沉光,十分有震懾力。


    然而有震懾力,是慕助理簽收了飛機後,站花園裏朝蘇彌大喊。


    「蘇小姐,下來吧。這是大人送你禮物。」


    蘇彌呆住了。


    ……飛機?


    商徵送了她一架飛機?還是戰鬥機?


    慕助理攙扶下,走進狹窄卻金屬冷硬感十足機艙內。全液晶駕駛操縱屏閃閃發光,巨大全皮駕駛座椅,厚實凝重。


    飛機內各種設備並不是嶄,甚至還有機油味撲鼻而來,令蘇彌徒然感覺到這架飛機,曾經經歷過驚險星際戰鬥。


    「獵豹9號戰鬥機,配備超強火力,核動力可供連續飛行18小時,超光速跳躍引擎可連續跳躍六次……」慕助理摸著暗灰色駕駛操縱杆,打趣道,「蘇小姐,開著這架飛機,你幾乎可以飛到任何你想去地方。」


    飛到任何你想去地方。


    蘇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她盯著慕助理看,隻看得他不由得摸自己臉:「怎麽了?」「


    蘇彌心頭驚濤駭浪。


    她慢慢走到駕駛座椅旁,坐了下去。雖然對飛機駕駛一竅不通。可當她踩上腳下推動擋板、手握操縱杆,卻忽然想要流淚。


    她可不可以相信童話?可不可以相信自己得遇貴人?


    她能不能以為,於希望城隻手遮天惡貫滿盈商徵局長,恰恰對她這個弱女子,動了惻隱之心?她裝瘋賣傻說自己想飛,他就真送一架飛機過來?


    她真希望自己能夠相信,這世上會有黑馬王子,哪怕他明明鐵石心腸、冷漠徹骨。


    「晚上大人迴來,會和蘇小姐談。」慕助理柔聲道。


    「談什麽?」她聲音都有點顫抖。


    「……詳情屬下不太好說。」慕助理輕笑道,「一筆交易。」


    然而這天晚上,商徵卻沒有迴來。甚至之後半個月,他都不見蹤跡。隻讓蘇彌日日看著那龐大戰鬥機,不安一日多過一日。


    過了好幾天,慕助理才一次迴商府拿文件時看到蘇彌,這才想起來,笑道:「大人去其他星球開會了。要些日子才迴來。我今天也會趕過去。」


    蘇彌商府呆這麽久,很少聽聞商徵參加跨星球會議,他似乎不是很乎人脈交情。許多會議,都聽到他讓慕助理或者副局長代替參加。這次卻一走這麽久。


    不過慕助理很細心,安排了一名曾經空軍服役憲兵,每天教她駕駛技術。


    憲兵叫羅溪儒,是個四十來歲中年人,長相敦實,言談憨厚粗魯。大約把蘇彌當成誰家貴小姐,罵罵咧咧不太情願教著她。


    隻是蘇彌學得十分認真,他說得混亂要點,她全認真記住,第二天不顧他厭煩,提出各種問題;甚至有時候通宵呆飛機上,熟悉飛機部件。憑著這股子頭,十天下來,居然也將飛機基本操作學了個七七八八。


    這讓羅溪儒有點刮目相看。他不是職業老師,是個粗放大兵。第五天就帶著蘇彌上了天,繞著希望城飛了一大圈;第六天,他就放手讓蘇彌自己開,雖然顛簸了一路,甚至差點撞上燈塔。可他幫蘇彌商府垂直降落時,他卻對蘇彌豎起了大拇指。


    「你比男人學得還。除了腳上力氣太小,擋板有時候踩得不好,其他基本動作都能完成。」羅溪儒讚嘆,「你真該去參加空軍!」


    蘇彌笑了笑其實剛接觸飛機時,她有些驚訝發現,自己竟對這些陌生東西,充滿奇異熟悉感當她手觸摸到冰冷零件,卻像觸摸到一個個鮮活、被禁錮靈魂。而當她真開始駕駛飛機,心中湧起,竟是莫名安穩。


    這很奇怪。雖然她曾經是國防定向生,但是跟普通大學生毫無兩樣,校期間也未接受過任何專業訓練。這熟悉感哪來?難道真是天分?


    而且她這些天,每天隻睡幾個小時,就是想要抓住改變命運機會。她沒有告訴羅溪儒這些。


    她從座駕下拿出一個精緻全息遙控玩具:「羅大哥,送給你兒子。」


    羅溪儒被這有些昂貴禮物小震撼了一下,連忙推辭。蘇彌卻硬塞到他手裏,說他教自己太辛苦了。羅溪儒高興收下了。


    「大哥,明天能不能飛到大氣層外玩玩。」蘇彌巴巴望著他,「從太空俯瞰希望星球,一定特別美麗!」


    「那不成。這架飛機還沒有取得飛行執照。」


    「就轉一小圈。」蘇彌懇求道。


    「好吧!」羅溪儒咬牙答應下來,「我戴上憲兵徽章,應該沒人會查。」


    蘇彌高興笑了:「大哥,謝謝你!我碰到你這個老師,太幸運了!」


    羅溪儒哈哈大笑。坐他身側蘇彌慢慢垂下臉,手指不自覺口袋中緊捏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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