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麵薑聿怒火的林老根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隻感覺背後冒出了一股又一股的冷氣,凍得他心肝肺都在打顫。


    林妞妞的眼睛裏麵卻好似在冒著星星,她滿臉興奮的看著薑聿,小聲地對孫慧說道,「爸爸好厲害……」


    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看到爺爺奶奶被嚇成這個樣子呢。


    趙金花抱著林明珠失聲痛哭,「老天爺啊,你殺了我算了吧!免得明珠被這樣恐嚇,我卻無能為力呀!」


    薑聿根本沒有理會趙金花的哭訴,目光漠然的掃過林政,聲聲質問,「我就問你,如果今天發燒的人不是妞妞而是小寶,你是不是也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卻捨不得去衛生所拿藥的那一塊錢?!」


    「妞妞怎麽能和小寶比?」林政吃驚的瞪大了雙眼,厲聲反駁道,「小寶可是個兒娃子!」


    「嗬,」薑聿看著覺得自己說話一點毛病都沒有的林政心裏麵怒氣翻湧,「林明珠不也是個女孩?可憑什麽妞妞就要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林政被薑聿幾乎要吃人的目光給嚇到,非常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明珠是福星……」


    「這是怎麽了?」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中年婦人一左一右的走到了林家的院子裏來。


    此時絕大部分的村裏人都已經下工了,基本上都圍在一起吃晚飯,趙金花的哀嚎聲並不小,所以很快就把左鄰右舍給吸引了過來。


    「哦呦!」原本是要來勸架的兩個人,在看清楚薑聿手裏的大砍刀後齊齊發出了一道驚唿。


    「勤娃子,你這是做什麽嘛?」張大娘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有什麽話好好說,你這拿著刀多嚇人啊……」


    眼看著桌子隱隱有了散架的趨向,張大娘急忙催促孫慧,「快點把這飯菜都端到一邊去。」


    「哎,好。」孫慧抬手拉了一下劉小茗的袖子,和她一塊十分麻利的將東西都端到了廚房。


    就在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清空的一瞬間,薑聿拿下了踩在上麵的腳。


    「轟——」


    厚實的木桌瞬間從中間裂開,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大片塵土。


    林明珠越發的害怕,緊緊地縮在趙金花的懷裏麵泣不成聲,白嫩的小臉上麵掛滿了淚珠,看起來好不可憐。


    「哎呦呦……」張大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勤娃子,你再怎麽樣也不能動粗啊,你看把明珠嚇得……」


    「嚇她兩下怎麽了?」薑聿最看不慣這種打著團寵的旗號,卻拚命吸別人的血的主角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既不用幹活,還可以上學,我不過是砍個桌子她就受不了?」


    「那妞妞呢?」薑聿指著和林明珠相對比一下顯得幾乎像是個乞丐一樣的林妞妞,「發燒了去衛生所拿點藥都不行,要把這錢省下來給林明珠賣髮夾戴?」


    「妞妞的命還比不過林明珠的一個發卡是不是?!」


    張大娘瞬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村子裏家家戶戶的女娃娃都是要做活的,像妞妞一樣瘦不唧唧的也多的是。


    隻不過和林明珠一對比,林妞妞就顯得太過於慘烈了。


    趙金花滿是不服氣的吼了一句,「我自己的女兒,我願意疼,怎麽了?!」


    「你要把她寵成什麽樣都跟我沒關係,」薑聿說話的嗓音並不大,但卻擲地有聲,「但你想要委屈我們就不行!」


    「我這當了將近十年的兵,」薑聿一字一句的敘述著,「每年的津貼除了我自己留著在部隊吃飯的以外全部都寄迴了家裏,算下來至少都有一千多塊錢了,我現在受傷了,沒法繼續在部隊幹了,迴家來卻是連口飯都沒有我的份?」


    「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年頭,一塊錢稍微省著點,都夠一個成年男子吃一個半月的,原主寄迴來的那麽多錢全部都進了林明珠嘴裏,到最後卻是連口稀湯寡水的米粥都吃不到,還要拚著心脈受損的身體,累死累活的給林明珠賺上學的學費。


    活脫脫一個大冤種。


    趙金花黑著一張臉,幾乎是咬牙切齒,「沒幹活就是不能吃白飯,你們今天沒有幹活,就是不能上桌!」


    薑聿嗬嗬兩聲,「所以我之前十年的付出就全部都不算數?」


    圍觀的兩個鄰居也差不多聽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老大啊,不是嬸子要說你,你現在傷了身子也沒辦法再迴部隊,這重活也幹不了,也沒有別的來錢的途徑,」曹大嬸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在家裏麵脾氣還是不要這麽暴躁的好。」


    「雖然沒辦法做什麽重活嘛,但是掃個院子餵個雞還是可以的,你說是不是?」


    看著薑聿沒有怎麽反駁,曹大嬸覺得又戲,就又開始勸,「你給你媽認個錯,服個軟,你媽肯定就給你飯吃了。」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說著這話,曹大嬸就試圖去拿過薑聿手裏的大砍刀。


    卻不曾想,薑聿猛然後退了一步,臉上的兇狠更深了幾分,「大夫已經給我檢查過了,我這個身體是一點活都幹不了,就隻能躺在家裏麵養著。」


    「我自認為我之前為了這個家付出的已經夠多,也該到了我享福的時候,」薑聿目光幽幽的轉過去,落在基本上不發一言的林老根身上,「爸,你之前說過的,我們現在對明珠好,將來明珠就會給我們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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