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塊不解的問:“什麽棺……‘果’?這不是棺材嗎?剛果我就聽過。”


    皮猴一聽,哼了一聲,又‘好為人師’起來,說:“大塊頭,我就說你了,塊頭大腦子小,隻會玩彈珠,還剛果,這是棺槨,跟我念“棺槨guān guo”,這東西有兩個,裏麵那個裝鹹魚的叫棺,外麵再套一個叫槨,要不這東西能有這麽大,它是兩個套在一起的。什麽棺材,一聽就知道不專業,跟我們混要學著點,別出去了丟人。”


    大塊聽了不以為然,說:“切,什麽棺,什麽槨,還不是一樣,說白了就是個大棺材唄。再說了啥叫跟你們混,我的領導隻有雷隊長一個人。”


    其實大塊說的也沒錯,槨就是個大棺材。我們再走近了才發現,原來這七個青銅棺槨之間,相相鄰兩個棺槨的底部都有一條拇指粗的青銅鏈子連著,而且每具棺槨兩邊也各有一條一樣的大小的青銅鏈條與中間大珠子的平台相連,我伸手去扯了扯,扯不動,看來這銅鏈子應該是每個棺槨下麵有東西固定的,這麽粗的鏈子不知有何作用。


    那些青銅棺槨上麵刻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看上去有些像文字,又不太像,因為大部分可以看得是象形符號,有的就直接的畫了個動物或器物的形狀,上麵有些地主畫了一匹馬,有些地方畫了一隻大象,有的是一頭牛,要說它是一幅畫吧又過於簡單,文字又不像,還是象形符號貼切一點。


    眾人左看右看,雲裏霧裏的,大塊在旁邊做著各種怪姿勢,看著青銅棺槨上的符號,一會皺眉一會瞪眼的,說:“老焦,你快給我們念念這上麵這些鬼畫符都寫了些啥?”


    我一聽,靠,既然你都說是鬼畫符了,我哪裏知道寫的啥,就算我認得多少篆體字,你也不要覺得我啥都懂,不認識的都推給我。


    雷隊長用手電照著這些符號也對我說:“焦老弟,這些文字你能看懂嗎?”


    我搖搖頭說:“看不懂,這些好像也不是文字,可能隻是一些符號,不知代表什麽意思。”


    大塊不相信的說:“不是吧,老焦,之前你爺爺不是給你開過小灶嗎,外麵的那些鬼畫符你也讀得挺溜啊。”


    我說:“那根本就不是同一種文字,這個充其量隻能算是符號。”


    大塊說:“不是吧,我好像看得懂啊。”


    我聽了一愣,怎麽,原來這家夥竟然看得懂,之前都是扮豬吃老虎的?正想開口問他,卻見大塊用手指著上麵一個豬的符號說:“呐,你看這個是豬字,呐呐,這個是狗字。”然後又指著一個狗的符號。


    我又想哭又想笑,原來這家夥說的看得懂是這個意思,不過他這樣解讀也不全錯,最起碼這些象形符號肯定包含有它的本意,至於引申義就另當別論了。


    皮猴噗呲一笑說:“這個我也會啊,但是把它們放在一起我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雷隊長說:“我還以為這棺槨上刻的這些是關於這墓的文字信息,看來在這棺上看不出這墓到底是誰的。”


    大塊不以為然的說:“看不出也沒關係,反正又不妨礙我們倒他的鬥。”


    皮猴又哼了一聲說:“這你又外行了吧,我們這一行淘沙倒鬥,了解倒的對象是非常有必要的,倒的時候就有目的性了,首先我們要了解倒的是什麽年代的墓,墓的年代久遠程度直接決定了它的價值高低,年代久的墓肯定比年代近的墓有更高的價值,還有如果我們了解了墓主人的身份,倒的時候就更有目標了。因為古墓中值錢的東西多了去,隨便拿一件出去可能都賣得上好價錢,但是你不可能把整個墓都搬走啊,隻能夠拿其中可以拿得出去的東西,這樣我們就隻能是有目的性的選擇了,如果你倒的是一個和尚的墓,那墓中值錢的東西,那大概也是一些舍利子之類的東西了,如果你倒的是一個書法家的墓,那就看一下他的墓中有沒有碑帖之類的真跡,拿到市場上就能夠賣個好價錢,不然的話你瞎倒一氣,該拿碑貼的你拿了舍利子,破壞了古墓不說,還鬧出個撿芝麻丟西瓜的笑話來,就好像那些什麽都不懂的,隻知道見什麽就拿什麽的,隻算個小毛賊,是為業內人士所不恥的。”


    大塊不屑的說:“不就是做個賊嗎?還搞出這麽多道理來了。”


    皮猴說:“當然就算是專業的摸金人,行業內也有些東西是堅決不能拿的,否則會有性命之憂,比如甲骨,因為甲骨是用來占卜和神明交流的東西,占了因果,拿了會不詳,還有死者的屍骨也不能拿,這是對死者最起碼的尊重。”


    大塊聽了嗬嗬一笑說:“啥摸金人,摸金賊就摸金賊,再怎麽樣他也是賊,這都把人家的墓給挖了,還尊重,還要立那麽多規矩,說得頭頭是道。又要做土匪又想搞得像正規軍一樣,就好像那啥,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皮猴立馬不同意說:“話不能這麽說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規矩,白道有白道的規矩,黑道有黑道的規矩,警察有警察的規矩,賊有賊的規矩,摸金這一行也有摸金一行的規矩,這不能亂,否則老祖宗要怪罪的。”


    大塊剛才滿口不斷的“賊”字,其實已經把自己也罵了一份,他似乎忘記了自己來這裏是幹嘛的了,我心說不知道是誰剛才看見那青銅棺材還抹口水來著,大塊啊你不會還認為自己是來旅遊的吧?看來這人啊不但是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就算是憨起來也一樣連自己都罵。


    我便對大塊說:“猴子說得是有道理的,有些規矩我也聽我爺爺說過,進入墓室後,在摸金之前要先在墓室的東南角點上一支蠟燭,如果倒鬥的過程中蠟燭熄滅了,必須趕緊撤離,因為墓主人不高興了,不希望別人拿他的東西,所以就把蠟燭吹滅了,這叫“人點燭,鬼吹燈”。不能對著古屍唿氣,古屍吸收了活人的生氣,會引起詐屍。還有我也聽過什麽‘雞鳴燈滅不摸金’,這句倒沒聽我爺爺說過,不知真假?”


    皮猴很欣賞的看著我說:“不愧是‘化城焦家’的後人,他老人家說得不錯,人點燭鬼吹燈的事是有的,這就是‘燈滅不摸金’,唿氣詐屍的事也是有的,隻是那個‘雞鳴不摸金’的事就沒聽人說過,其實深山野嶺晨很多倒鬥的都是白天去倒的。”


    其實這一路過來,從皮猴、鐵牛火車上的黑話之後,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我早就已經確定了他們就是幹盜墓行當的,說白了就是“摸金賊”,那雷隊長既然是他們的大哥,想必也是一樣的貨色,難怪懂得東西挺多的,而且就我預感的這個人絕對不簡單,城府太深了。


    我正想著,突然雷隊長叫了我一聲,我嚇了一跳,我靠,這老狐狸難道會讀心術,連心聲也能聽見?真是日裏莫說人,夜裏莫說鬼,現在是連想也不行。


    隻聽得雷隊長說:“焦老弟,這青銅棺槨上的東西我們看不明白,要不我們去看看那幾麵牆上有沒有透露出什麽?”


    我聽了才定了心神,還以為這老狐狸真的能聽見心聲呢,嚇我一跳。這七麵牆上雕刻有些圖案,我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但還沒仔細去看過,我說:“這七麵牆,不知道我們從哪一個麵開始看合適?”


    雷隊長說:“隨便吧,我們要看了才知道什麽情況。”


    於是我們選擇了就近一麵,也就是我們進來的那個甬道所在的而且右邊鐵牛點了長明燈的那一麵牆。


    隻見上麵的浮雕雕刻著的是一幅畫,雕工有點粗糙,線條粗獷,但人和物的形象還是比較完整的。幾個人都湊近去看,隻見這畫雕著的是一個將領一樣的人物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帶著一支軍隊正在跟另一支軍隊在戰鬥的情景。仔細一看其實這麵牆上的畫麵是分為四部分的,右上的一部分的內容是,座位上坐著一個戴著禮冠留著山羊胡子貌似帝王的男子,正在向一個滿臉虯髯將領模樣的大漢發施命令,那大漢單膝跪著後麵整整齊齊的站著一支軍隊。


    第二個部分,也就是右下部分的內容是,這個虯髯大漢的將領正帶著那支軍隊跟另一支軍隊的戰鬥,奇怪的是另外的那支軍隊裝備似乎有點不同尋常,衣服後麵連著一條長長的東西,再仔細一看又好像不是衣服上的,竟然好像是跟身體連著的,看上去有點像蠍子的尾巴,而且這些士兵的兩個前臂竟然也不是人手的模樣,而是兩隻像鉗子一樣的大螯,身上披著的是像蠍子外殼一樣一節節的鎧甲。天啊,其實這三種東西壓根就是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這些士兵竟然是長著一對大螯、一條蠍子尾巴和身體上是長著幾丁質的硬殼的。那個虯髯將領正跟一個也是同樣魁梧的大螯蠍尾的大漢在搏鬥,看樣子這大螯蠍尾的大漢應該是另一支大螯蠍尾形似蠍子一樣的軍隊的首領。那戰鬥的場麵非常慘烈,虯髯將領的那支軍隊雖然也是身穿鎧甲手持長矛,但裝備似乎沒有蠍子軍隊的精良,有些士兵的長矛被蠍子軍用大螯鉗住,然後那蠍子尾巴就紮進了那士兵的身體。


    第三個部分,左上角的那部分,內容是,這個虯髯將領把那個大螯蠍尾的首領捆綁壓在了膝下,那些蠍子士兵被虯髯將領的士兵團團圍住,用長矛指著,蠍子士兵全部都趴在地上俯首貼地。看樣子這場戰鬥是虯髯將領一方贏了,那蠍子軍隊已經全部被製服。


    第四個畫麵,也即是左下部分的內容是,出征的大軍得勝班師,軍樂隊一路吹打,高奏凱歌,又是剛才第一部分的那個戴著禮冠留著山羊胡子帝王模樣的男子帶著一眾人在給這個虯髯將領慶功,以示慰勞,那個戴冕羊胡的男子正在給虯髯將領頒發什麽獎賞之類的東西,但看不出那是什麽東西。


    這麵牆完全是“看圖說話”了,畫麵也比較顯淺,一看都能明白,這些雕刻的線條雖然粗糙,但卻能完整的把整件事敘述下來,這畫麵讓眾人看得有點震撼。


    大塊在邊上說:“老焦,這個不用你翻譯了,我看得懂,這是古人馴服野生蠍子的珍貴畫麵。”眾人聽了都哈哈一笑。


    皮猴說:“這個應該叫做蠍子精,你看這些士兵大螯長尾的,卻又是人的模樣,八成是像西遊記裏那個蠍子一樣成精了。”


    我說:“蠍子是蠍子,不過古人很多時候會有作大的成分,他們無法解釋的現象往往會將其神化,這蠍子兵可能也有神化的因素,隻是不知道這麵牆上雕刻著這樣的畫麵是什麽意思。”


    雷隊長說:“但凡古墓裏的圖案和文字是不會胡亂刻畫的,肯定是有原因的,有的是記錄墓主人一生的過程,或者記錄墓主人主要的功績,或者記錄與墓主人有關的一些大事件,或者是墓主人生前喜愛的東西,甚至是墓主人死後期望的生活。”


    這麵牆雖然完整的敘述了一個事件,但我們還是無法從中得到關於這墓主人的絲毫信息,於是眾人又把目光移向了這麵牆左邊的那麵浮雕牆。


    眾人又拿著手電火把走到左邊那麵牆下,希望這麵牆上多少能給我們提供一點信息。


    大塊走在最前麵,借著火光,我們看到牆下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條跟我們進來時差不多的墓道,裏麵黑黝黝的看不清楚。


    大塊抬頭看了一眼牆上就一臉惶恐的對我嚷起來了:“老焦,不得了啦,你看抓我的那條大蜈蚣跑到這裏來了。”


    眾人正準備看那浮雕,聽大塊突然這麽一嚷,心中都一驚。我心裏一緊,靠,真是冤家路窄,這毒物竟然追到這裏來了。我本能的去摸腰間的砍刀,眾人也早已掏出了手槍上膛,背靠著背挨牆站著,警惕地掃描著這墓室的四周,皮猴握著槍瞄準了我們旁邊的那條黑黝黝的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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