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塊麵麵相覷,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雖說霧是有點淡了,但我們還是看不清到底那是不是個人。


    而它一直在霧裏給我們引路,將我們帶過來的這個又是什麽地方?帶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這裏的溫度如此暖和?剛才那霧又是怎麽迴事?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海中盤旋。


    越走霧越來越淡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欲黑未黑昏昏暗暗當中,周圍的大致情形還勉強能看清,現在的地形已不再平坦,眼前是一個個小丘陵,山間還有溪水潺潺流下,這裏氣候像仲春一樣,暖和舒適。


    再向前走一小段路,天已完全黑下來了,我們拿出防水手電筒,沿著溪邊走。


    四周已黑漆漆的一片,天空看上去是深青藍色的,又轉了幾個彎,天空突然變得開闊起來,這應該是山腳下的一片平野,平野盡頭星星點點散落著一些火光。


    看規模像是個村落,想不到這深山野嶺裏竟然也有村子。


    難道我們七繞八繞的又迴了開始的那個村子了?如果是的話那這一天的路就算是白走了,但是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山形似乎又不像。


    我倆此時已感到極度疲乏,大塊看到那燈火後激動得一個勁的拍著我的肩膀說:“老焦,我從來沒有想過夜晚山裏的燈火竟然能夠美麗到這種程度,以前怎麽就沒有這種感覺呢,真的是太他媽的漂亮了。熱水澡、大米飯我來咯!”


    這家夥一激動起來就忘了下手的輕重了,我肩膀吃痛,一把格開大塊的賤手說:“你他媽的別拍我行不行,要拍你拍自己,瞧你這點出息,丟不丟人。”


    一路上我們看到了被開墾出來耕作的田地,上麵都種滿了作物,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幾聲狗吠。


    折騰了一天,我和大塊全身都濕了又幹了好幾迴了,渾身的酸臭味,全身酸痛,感覺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痛的,連腳底都麻了,想到等下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了,心裏越發激動,也管不得什麽酸痛汗臭了,隻向著那燈火一個勁的走去。


    等我們走到村邊才發現我們對這個村莊的期望太高了,那星星點點微弱的燈光顯然不是電燈發出來的光。


    看樣子這村莊還沒有通電,沒有電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有多煎熬那是不言而喻的。


    我們就近選擇了一戶人家敲了敲門,不一會就聽見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給我們開門的是一個老太太。


    這老太太駝背彎腰,滿頭銀發盤在頭上,昏暗的燈光下依然可以看得到她臉上一道道深深的皺紋。


    大塊上前禮貌的打了個招唿說:“阿婆,你好啊!我們兩人是來這裏旅遊的,天黑了想找個地方歇腳,不知道你這村裏有沒有招待所?”


    那老太太嘴裏嗯嗯呀呀的,像沒聽到大塊跟她說的話一樣,也沒看大塊一眼,邊自言自語,邊招唿我們進屋裏。


    我們覺得這老太太有點奇怪,但都到這個地步了,也不想那麽多了,隻有隨著老太太進了屋。


    屋裏正中間的一張桌子上點著一盞油燈,借著昏黃的燈光,我們打量了一下這屋子。


    這也太寒磣了吧,整個就像電視裏看的以前古人住的那種木屋,地麵上連水泥都不抹一下,就算是油燈也不是煤油燈,像是解放前用的那種清油燈,燃燒後散發出一種植物油的香味,桌麵粗糙不平,上麵東一塊西一塊的全是油漬。


    這老太太示意我們坐下,嘴裏還在自言自語,我和大塊都豎起耳朵去聽也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麽。


    那老太太一身打扮極其樸素,隻見她穿著的是非常粗糙的麻布做成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手工製成的,沒有一點現代服裝行業加工過的痕跡。


    我心裏直叫苦,想不到這地方怎麽這麽落後,最基本的電都不通,連村民的生活也這麽艱難。


    大塊正在拿出渾身解數跟老太太交流,甚至連手語都用上了。


    我在旁邊看他動作滑稽,有點想笑,但又不好意思,隻有忍著。


    完了大塊好不容易似的喘了一口氣說:“關鍵時候還是手語好使,這老太太說的方言我都沒聽懂幾個字,幸好老子反應快,語言交流有障礙的時候還是得用國際通用的肢體語言。”


    這湘北的地方方言也太難了,又聽不清她說的啥,雖說配合了肢體語言,其實我們大半都是靠猜的。


    我們又用肢體語言跟那老太太說了,今晚要在她這裏借宿一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懂。


    這老太太掌著油燈領我們進了屋裏最靠右的一間小房間裏,我進門一看頓時就傻眼了。


    真他媽的比迴到解放前還慘,隻見土灶上麵一口大鐵鍋,灶台邊上有一隻木勺,鍋裏有鍋熱水,旁邊有一個大木桶,桶裏裝滿了水,一個小木桶,空的。


    那老太太從牆角抓了一大把樹枝扔到爐灶裏,用油燈點著,很快那樹枝便燒了起來,照亮了這個房間。


    老太太見火點起來了,便端著油燈走出去了。


    這顯然是一間廚房,但這廚房也太他媽簡陋了吧,說白了就隻有一口鍋兩個桶。


    想不到20世紀90年代還會有這麽落後的地方,就算再窮再偏僻也不至於啊,最起碼用電的問題當地政府得給他們解決吧。


    但既然來了就將將就下吧,反正明天一早就走,今天也是累得全身酸痛,實在是受不了了,得休息一下才行,就算是牛屎熏天的牛棚也得睡了。


    借著火光,我和大塊拿木勺舀水胡亂的衝了一下身子就當作洗了澡,最起碼衝一下把身上的汗衝掉就舒服多了,我們明知這樣也就算是心理作用也能讓身上的疲憊減輕不少。


    等我們洗完澡出來,腳剛踏入大廳就愣了一下。


    媽呀!什麽時候來了這麽多人。


    隻見大廳裏站了十來個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麽,有點嘈雜,我們一句都沒聽清楚,這地方的方言確實不好懂。


    我們一出來,他們就陸陸續續的收了口,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瞪大盯著我們,上下不斷的打量著,像看猴似的,還外加點評。


    我和大塊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心裏有點發慌,不知道身上哪塊出了問題,還以為自己忘穿衣服了,忙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對方身上,沒問題啊,都穿了衣服了,而且衣服又沒有穿反,難道沒整理好,於是又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故作鎮定的朝他們笑了笑,跟他們打了個招唿。


    可是他們似乎根本聽不懂我們說什麽,又開始一味小聲的在說著自己的話,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隻是禮貌的笑笑迴應,像個傻子一樣。


    這十幾個人應該都附近的父老鄉親,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這個時候我才看清,這些人的裝束實在是奇怪。不論男女,他們把頭發都盤成了發髻,看來這裏每個人應該都是留長發的,身上穿的衣服闊袍大袖,有點像古裝電視連續劇《三國演義》裏麵那些老百姓的服飾。


    我掃了一眼這十幾個人,雖然在竊竊私語,但可以從他們的神情和語氣中感覺得出他們並無惡意。


    我看著村民這些奇怪的裝束,對大塊說:“湘北這一帶的少數民族的服飾真是奇怪,不知道這是哪個民族的,這麽複古,如果有導演要來這裏拍古裝劇我估計連妝都不用化,直接拉他們上場演就行了。”


    大塊也是一樣的疑問,搖搖頭說:“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我國五十六個民族,誰能記得那麽清楚,湘北這一帶跟湘西一樣,少數民族不少,服飾也是各有各的特色,有些少數民族的服飾幾千年來都沒怎麽變過,有些偏遠地方的少數民族還未吹上改革的春風,跟不上現代化的步伐也不奇怪,落後歸落後,不過我還是挺欣賞的,這裏的民風這麽古樸。”


    這時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還偶爾夾雜著一兩聲狗吠,聽得出應該是朝這個方向來的,聽上去人數應該不少。


    我有些緊張,不知道此時向我們走過來的是什麽人,便用化州話對大貴說:“好像有一大幫人吵吵嚷嚷的朝這裏接近,矛知(不知)什麽來頭。”


    大塊朝門外看了一眼,也有點擔心的說:“我聽說有些少數民族,風俗比較奇怪,還存在原始社會的野蠻行為,對外來人不太友好。”


    我說:“你剛才還說人家民風古樸呢,這會怎麽又變成野蠻不友好了?”


    大塊說:“我說的古樸隻是說麵前這十幾個村民,那還沒過來的我怎麽得知啊,再說了我也沒說他們一定就野蠻啊。”


    我想起了電視報道裏說過的在外國到現在為止還存在一些原始的吃人部落,如果有外人闖進他們的領地,被抓住的話會被活生生吃掉,就連骨頭也要被拿來當勝利品把玩,想到這我不禁有點毛骨悚然,骨頭都痹了。


    於是我偷偷對大塊說:“不管怎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妙,勢頭不對馬上開幹,打不過就跑,無緣無故的在這裏丟了性命就不值了。”


    大塊說:“這不用你說,老焦,到時真有事,你要照顧好你自己,不給我做包袱就行,我可能騰不出手來幫你了。”


    我呸了他一聲說:“真有事,誰成了包袱還一定呢。”


    正說著,隻見遠處的火光越來越近,一大幫人正吵吵嚷嚷的向這房子走來。


    他們圍在門口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高舉著火把,不時的向屋裏張望。


    這些人的裝束都跟開始的十幾個人一樣,看陣勢至少有二三百人,似乎都是村裏的村民。


    他們議論紛紛,十分嘈雜。


    看著這些村民,我有點驚異,如果真有哪個導演要來這裏拍古裝劇,估計連道具的錢都能省不少,而且群眾演員隨便伸手抓就行,都不用化妝的那種。


    這時候人群中走出一個長者模樣的人和一個年輕人。


    那長者先對他身後的幾名漢子,說了幾句話,那幾名漢子就急匆匆的走出去了。


    然後他們來到我們麵前,那個長者跟年輕人嘰哩咕嚕的說了些什麽,那年輕人邊聽還不時的拿眼看我們。


    我和大塊被看得莫名其妙,聽著他們嘰哩咕嚕的說了一會,一個字都聽不懂,心裏急得慌。


    那年輕人聽完老者的話後用生硬的類似普通話的話(其實並不是普通話,隻是發音有點像而已)問我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


    我們一聽心情一陣激動,長長的籲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想終於有人能說得上話了!他娘的都快憋死人了!


    相比那些村民嘰哩咕嚕的方言,那年輕人的“普通話”聽著就順耳多了,雖然聽起來還是有點吃力,但最起碼詞可達意了,終於可以不用“雞同鴨講,眼碌碌”了。


    我笑著問他:“你們說的是什麽話?一點也聽不懂。”


    那年輕人道:“這是我們這裏的方言,隻有我們這的人才能懂。”


    “你們這裏學校都不教普通話的嗎,最起碼年輕的多少會一點吧,怎麽也沒見他們人說?”


    “普通話?”年輕人有點茫然的看著我,“我們這裏一直來都是說我們這裏的方言。”


    不是吧,這裏的學校竟然連普通話都不教,還用本地方言來教學?這也太跟不上時代了吧,這普通話早就推廣了啊,這裏的教育係統也太不作為了。


    既然學校裏不教普通話,那這小年輕的這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又是誰教的,於是問道:“你說的這種話是誰教的?”


    我心想你這普通話也太爛了,比我的化州版普通話還要爛,好在我們還聽得懂,要換了別人可能分分鍾要帶翻譯的。


    那年輕人遲疑了一下說:“三十年前我們這來了一位像你們一樣的客人,我跟他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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