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雁歸不言。


    「我們花了很多精力,不眠不休,沒日沒夜地訓練,才終於在破局比賽上獲得進入全國大賽的資格。」


    「但是,隻要輸了一場,我們的步伐也就到此結束了。」


    沭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低,不知道是說給溫雁歸聽的,還是自言自語。


    「電競比賽,有時候真的是很殘忍的東西。」


    「你或許隻是一個細節沒有處理好,或許隻是一個隊員的節奏沒有跟上,就能導致整個比賽的最後崩盤。」


    「然後,迴到後台,開始收拾行李,坐上機場大巴離開。」


    沭陽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似乎早就猜到結果一樣。


    「會有人記得我們嗎?」沭陽苦笑一聲,「你說,會有人記得第一次登台,止步於此的我們嗎?」


    「我們的努力是否有意義,我們到底有沒有衝擊全國大賽的總冠軍的資格?」


    「其實從下場以後,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然後,就在剛剛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想到答案了。」


    沭陽轉向溫雁歸,倏地笑起來。


    那笑容釋然又明朗,讓人覺得晃眼。


    「是有的。」


    「我們的努力也好,我們衝擊冠軍的資格也罷,我們都是有意義的。」


    溫雁歸看著沭陽,也不覺跟著笑起來:「你能這麽想,我真的很開心。」


    沭陽繼續笑著:「前輩,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多電競選手即使願意付出最黃金的年紀,最嚴格的訓練,最嚴峻的壓力和精力,也要前赴後繼地來參加電競比賽嗎?」


    溫雁歸笑:「因為熱愛啊。」


    電競比賽,講的不就是一群又一群不服輸的少年,因為熱愛追夢的故事嗎?


    沭陽點頭:「對,因為熱愛,還有,是因為我們想要翻越電競比賽中的那座高山,成為超越那座山的存在。」


    沭陽十分認真地看向溫雁歸:「前輩,您就是我們想要翻越的那座高山。」


    「是因為您,因為熱愛,才會有越來越多的電競選手,不計損失地前赴後繼而來。」


    「前輩,我們在想,或許我們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就能觸碰到您呢。」


    溫雁歸愣怔。


    她沒想到沭陽會這麽說。


    她輕笑著擺擺手:「我的名聲在電競圈子裏都是惡臭了,怎麽可能會有人……」


    「前輩,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嗎?」沭陽開口,「那些人雖然對你口誅筆伐,但每次看到有潛力的電競選手,他們的最高評價就是:這個選手跟當年的【雁無歸】有點像。」


    溫雁歸愣了一瞬,突然想起剛才祁忍對她說的話。


    【君不器】跟你很像。


    沭陽笑笑:「可能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雖然厭惡你的名聲,但卻又將你作為標杆,遠遠地立在那裏,用來激勵更多的人。」


    「所以前輩,」沭陽朝著溫雁歸,很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您站在那裏,成為我的高山。」


    「因為你,哪怕失敗,我也隻會抬頭看向你,然後爬起來,繼續前進。」


    「前輩,我們明年還會再來的!」


    「那個時候,我會變得更強。」


    --


    就像沭陽說的,後台沒有了嘯天戰隊的席位,嘯天戰隊很快帶著自己的行李,登上了離開這座城市的機場巴士。


    ——他們要迴基地繼續訓練了。


    溫雁歸送走他們,還是有些恍惚。


    雖然優勝劣汰是電競圈內的常態,但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淘汰時,溫雁歸還是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輕點擊幾下。


    「用左手使用滑鼠……會不會很難實現?」


    溫雁歸自言自語道。


    「你可以動手試一試。」


    一道聲音從溫雁歸身後傳來。


    溫雁歸猛地轉身,就看到不知什麽時候,一個身穿隊服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神情平靜。


    這人是……


    【君不器】?


    溫雁歸愣了一下,沒想到【君不器】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


    【君不器】朝這邊走了兩步,溫雁歸眼力不錯,一眼看到了他纏著繃帶的左手手腕。


    ——果然跟傳言中的一樣,【君不器】的左手受過很嚴重的傷。


    「來送送嘯天戰隊,」【君不器】淡淡地迴道,「他們是值得尊重的對手。」


    溫雁歸笑笑:「你也是。」


    【君不器】沒有迴應溫雁歸的這句話,隻是開口:「你剛剛問用左手使用鍵盤是否困難。」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是很困難的,我不夠聰明,適應了很久。」


    溫雁歸卻笑:「你比一般的電競隊員更有毅力。」


    【君不器】搖頭:「電競賽場上,對手不會因為你『更有毅力』對你心軟,電競比賽隻看結果。」


    不遠處,領隊叫【君不器】迴去。


    【君不器】朝著溫雁歸點點頭,留下一句「失陪了」,略過溫雁歸離開。


    溫雁歸看著【君不器】離開的背影,突然挺贊同祁忍剛才那句話的。


    ——他們兩個人,在某種意義上,確實很像。


    --


    來到後台的時候,溫雁歸的比賽還沒開始,大家都在緊鑼密鼓地布置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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