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城門上那條搖搖欲墜的胳膊,還有不斷冒血的脖子。


    樓君遙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在受傷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還能這樣囂張威脅別人的人。


    他眯起眼眸,死死地盯著城牆之上的人。


    不知為什麽,每次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他的心裏,總是會湧起一種奇怪的悸動。


    他討厭這種不受他控製的情緒。


    他以為,他想要的權勢,女人,包括天下,都已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隻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好了。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意想不到的人,攪亂了他的所有計劃,讓他不得不重新規劃自己的下一步棋。


    他從前怎麽就沒發現,身邊的這個人竟藏得如此之深呢?


    居然騙過了他那麽多年。


    有意思,他還真是小瞧了她。


    樓君遙的唇角浮起了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冷笑。


    唇邊的笑意轉瞬即逝,他很快就換上了一副為救自己的愛人,而急切擔憂的樣子。


    “你別傷害月兒,你說的要求,我都可以辦得到,但是還需要點時間,請你耐心等待一下,在此期間,還望你不要為難月兒。”


    樓君遙擺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和顏楚交談。


    進入這個小世界之後,他現在身上少了一些,修仙之人清冷脫俗的氣息。


    可能因為人設的原因,他身上多了一些凡間讀書人的書卷氣。


    遠遠望上一眼,還真有一種翩翩探花郎清攜舒朗的感覺。


    顏楚要不是知道他的真麵目,還真有可能,就這樣被他的外表給騙過去了。


    顏楚知道樓君遙這樣是想拖延時間,所以並沒有接他的話茬。


    她直接將一隻紮在城牆之上的羽箭,給踢飛到樓君遙的腳下。


    樓君遙躲閃不及,直接被這隻飛箭給紮穿了鞋子。


    鮮血從他的腳背上冒了出來,他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腳步踉蹌,差點摔倒。


    “主上!”


    樓君遙身後的士兵見此情形,皆擔憂地驚唿出聲。


    他們勒緊了手中的韁繩,就要朝樓君遙的方向奔來。


    而樓君遙隻是背過手,給他們打了個手勢,他們又無可奈何地頓在了原地。


    樓君遙沒想到她竟然有這麽強的內力,在這麽遠的距離裏,居然能將飛箭紮穿他的骨頭。


    樓君遙的眼底浮起了一絲忌憚之色,心裏暗歎此人在他身邊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他這迴可不敢再輕視她了。


    他麵露痛苦地仰頭看向顏楚,說道:“楚楚,你是真想殺了我嗎?你忘了,是誰將你於水火中救起,護著你在身邊這麽多年的?要不是我,你如今早就被賣到秦樓楚館裏,當那……”


    樓君遙話說到一半,忽然眸光一暗,又故作傷心地說道:“算了,那個詞語太難聽了,我就不說了。”


    顏楚一聽到樓君遙喊她楚楚,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突的疼。


    凡是進入這個小世界的人,都會被安排,以自己的真實姓名居用。


    因為靈魂離體,讓她這副身體沒了神智。


    平常樓君遙就是拿她當一個三歲的幼童相處,為了表示親昵,他常常稱唿她為楚楚。


    顏楚覺得,隻有像她母親那樣親密的人,才可以這樣叫她,樓君遙的稱唿令她覺得很不適。


    而且,她現在也知道樓君遙是一直在演戲,現在他對她所有的關心都是假的,所以她很看不慣樓君遙這副虛偽的樣子。


    顏楚直接拿起砍刀,不斷在易思月的脖子上比劃著。


    然後挑釁般地看向樓君遙,“不要這樣叫我,你不配!我隻數到三,你若還是不肯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立馬割破她的喉嚨。”


    顏楚的刀已經在易思月那白皙纖弱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從她的傷口裏流了出來。


    突然,頭頂落下一道閃電。


    顏楚察覺到危險來臨,倏然鬆開易思月,快速地往後退了幾步。


    然而那道閃電在快要劈向易思月之時,閃電又突然消失了。


    見此情形,顏楚不由得一怔。


    這個小世界果然是在針對她。


    隻要是薛意沉選進來的人,除了她之外,隻要一有生命危險,就會有一道天雷落下來保護他們。


    葉歡是如此,易思月亦是如此。


    隻有她,無論怎樣,都隻有被創的份。


    要不是她的身體漸漸突破了空間法則的封印,找迴了一些她的體修體質,以她現在的傷勢,早就掛掉了。


    見到顏楚突然放開了自己,易思月被顏楚這奇怪的舉動給弄得一愣。


    她不是想要殺了她嗎?


    為什麽又突然放開她了?


    胡思亂想了片刻之後,易思月迅速冷靜了下來。


    看著階梯的方向,她拔腿就要往那邊跑。


    沒有什麽,是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的了。


    活下去!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易思月的心裏一直在默念著這幾個字。


    顏楚迴過神來,看到易思月想跑。


    她撿起地上的一條破布條,一把扔出去,套在了易思月的脖子上。


    就算這方小世界如此保護她的仇人,她也不能讓她的仇人好過。


    不傷性命折磨人的法子,她多得是。


    易思月被顏楚粗暴地拉迴到了她的身邊。


    寒冷的刀鋒再次觸碰到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易思月被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痛意,驚恐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沒有什麽,是比給了人希望,又無情地將這小小的希望火苗給泯滅,更讓人絕望的了。


    是人都是怕死的,更何況她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


    她好不容易從一個窮苦的漁家女,馬上就要變成官太太,還沒享受幾天好日子,就這樣死去,她怎能甘心呢?


    易思月的淚水已經浸濕了她的襦衫,但是看向樓君遙的眼神裏,還是充滿了繾綣深情。


    她深情款款地看向樓君遙。


    “嗚嗚嗚嗚……遙郎……都怪我,是我連累了你,才讓你陷入如此為難的境地。


    你不要管我了,楚楚她就是太愛你了,因為得不到你,才會誤入歧途。


    她是真的愛你,我願意成全你們。


    就讓我這樣死去好了,此生……終究是我沒福氣做你的妻子了,嗚嗚嗚嗚嗚。”


    樓君遙被剛剛在城門上,發生的怪事給弄得一頭霧水。


    他好像看到,突然有一道驚天巨雷,直直地劈到了顏楚和易思月兩人的身上。


    他被那道巨雷的強光刺激得睜不開眼睛。


    他以為在睜開眼之後,他會看到可怕的畫麵。


    但是一睜開眼,他看到的,還是他的月兒被顏楚拿刀挾持的畫麵。


    他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發現畫麵未變,他才確定剛剛是自己看花了眼。


    樓君遙在聽到了易思月對他的深情表白後,他不自覺地也隨之脫口而出。


    “月兒!你在胡說些什麽?我不許你這樣說!楚楚對我來說隻是妹妹,你才是我樓君遙此生唯一的妻子。”


    顏楚一臉像看智障一樣,看著眼前這兩個人。


    小說裏看得她尬到天際的台詞,又一字不差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與看小說時不同的是,她現在就是男女主口中那個,對男主愛而不得,小醜一般的惡毒女配。


    顏楚在心裏把薛意沉給罵了八百遍。


    這寫的是什麽辣雞話本?辣雞台詞!


    此時,正在玖玖六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薛意沉打了一個噴嚏。


    “啊~~~啾!”


    薛意沉的口水直接糊了院長一臉。


    院長扶起眼鏡,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心裏一直在跟自己說,要忍住,要忍住,我是一個好醫生。


    他用小護士遞來的帕子,隨意抹了一遍自己的臉,然後又笑眯眯地看向薛意沉。


    “來,告訴我,你在穿越到生子文裏之後,麵對一心勾引你生孩子的絕世美女,你都做了什麽?”


    薛意沉此時呆呆地看著院長蒼老而渾濁的眼睛,他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的胸口因為劇烈的喘息而不斷上下起伏著。


    “我……我摟住了她的纖腰,把她推倒在床上,然後我……”


    院長繼續循循善誘,“嗯,然後呢?”


    薛意沉的喘息更劇烈了,“然後……然後我……我扯開了她的衣領……將她壓倒在床榻上……


    再拿出一隻針管,笑盈盈地對她說,我曾經在養豬場給母豬做了三十年的絕育,今天輪到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意沉指著院長的腦門哈哈大笑,然後囂張地大喊道:“臭老頭兒,你輸了!你輸了!哈哈哈,你又輸了!”


    院長無語地撇了一眼笑得東倒西歪的薛意沉,然後朝一旁的小護士說道:“給我加大藥劑!”


    小護士聽到院長的吩咐,迅速掏出一個粗如水桶的大針管。


    然後她抗著這個大針管,直接一針給紮到了薛意沉的屁股上。


    “啊啊啊啊啊!好痛!你……你這個毒婦!”


    薛意沉大喊兩聲,憤懣地看了一眼小護士之後,就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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