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著東西到廢棄研究室時,她們已經把一樓打掃出來了。


    陳招娣提著蛇皮袋出來倒垃圾,剛好跟她打了個照麵:「小嫂子,你來了。」


    沈雲輕看到她,有點詫異:「你不掃廁所了嗎?」


    去年開始,島上的五個公共廁所,都是陳招娣負責清潔打掃,當然不是免費的,廠裏一個月給她二十塊工資,瞎貓撞上死耗子,別的家屬想幹,還沒這個機會。


    陳招娣摘掉頭上遮灰的帽子,笑成眯眯眼:「後勤部的正主任說了,這一個月有人幫我打掃,我現在是帶薪休假,多虧了你小嫂子,果然跟在你身邊就是好運連連。」


    沈雲輕不解的擰眉:「此話怎講?」


    滿滿的一袋垃圾,提在手裏蠻重的,陳招娣把口袋放在地上,跟她徐徐道來:「前兩天在供銷社發生的事,劉玲玲被學校開除了,上麵要求她寫三千字檢討,給家屬院的全體婦女同誌道歉,他家男人作為家屬,暫停職位,配合調查之後才能恢復,季靈因教唆被罰打掃一個月的公共廁所。」


    原來是這樣,真是大快人心。


    沈雲輕還以為這件事會翻篇過去,現在看來,島上的工作人員,業務能力還是很好的。


    「你先去忙,我給你留一碗木瓜水。」


    陳招娣重新提起口袋:「嫂子,一會見。」


    往前方走。


    沈雲輕拎著東西走進去。


    江巧慧找了三個人,邵小敏,陳招娣,鄧玉華,都是她認識的。


    原本堆積在大廳裏的桌子,被她們用清水洗的油光水滑,空氣中的灰塵味,變得清新自然,偶爾夾雜著淡淡的木塵味。


    一樓的七百平大廳,呈現的形狀是半橢圓,四麵大大的窗戶,除了有些掉漆斑駁外,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壞。


    牆上的白灰,起皮脫落的嚴重,荒廢了三年,牆麵長了黴斑,需要重新粉刷牆體。


    沈雲輕把東西放到桌上,沖樓上忙活的三人,喊了一聲:「我給你們帶了水,下來喝點。」


    二樓的布置,比一樓寬闊,邵曉敏踩在梯子上,把牆上起皮的膩子,全部刮掉。


    鄧玉華和江巧慧合力把桌子,搬到房間裏去。


    聽到她的聲音,江巧慧喘著氣,應:「好的,一會兒就下去。」


    沈雲輕拿出裝在菜籃子裏的碗,抬起水壺,往碗裏倒木瓜水。


    木瓜籽是從沈家送的臘肉口袋裏找到的,大概是沈母考慮到島上天熱,閑暇時間給她在山坡上採摘的野木瓜籽,曬幹處理弄好的。


    沈雲輕第一次做的時候,沒做成功,還是找樓下的趙秀麗,好好探討了一番。


    用紗布包起來,反覆揉搓至濃稠,準備一碗石灰水,邊倒入邊攪拌均勻,放在冰箱裏冷藏兩個小時,才成功。


    木瓜水凝固後,味道太過單調寡淡,沈雲輕熬了紅糖,炒了白芝麻。


    江巧慧脫了滿是灰塵的圍裙,站在她身後好奇問:「這是什麽?」


    沈雲輕把第一碗遞給她:「消暑的甜品,木瓜水。」


    江巧慧端過碗,小小喝了一口:「哇哦,好神奇,冰冰涼涼的。」


    木瓜水的起源地,是從西南f四的地區興起的,江巧慧是北方人,當然沒見過這東西,更別提吃過了。


    見她喝的那麽誇張,邵曉敏和鄧玉華各自抬起一碗,細細品嚐起來。


    晶瑩剔透,入口滑滑嫩嫩,帶著紅糖的甜和芝麻的香,大暑天的簡直不要太清爽。


    邵曉敏意猶未盡的喝完最後一口,砸巴著嘴:「好吃,嫂子你怎麽弄的,教教我唄。」


    沈雲輕抬起水壺,給她續上半碗:「秀麗姐教我做的,你可以去請教她,我這第一次做,還沒掌握好技術,就不在你麵前獻醜了。」


    鄧玉華嘴甜的說:「你這一次就能學會,已經很厲害了。」


    「你們在聊什麽?」


    陳招娣倒完垃圾迴來,手往身上拍著灰。


    邵曉敏大手蓋在碗上,趕忙製止她:「你別拍了,飄進東西裏怎麽吃呀。」


    陳招娣停下動作,走上前,眼睛掃向桌上的東西:「這是紅糖水?」


    「木瓜水。」沈雲輕把碗遞給她。


    碗裏的東西,一看就很好吃,陳招娣舔著嘴唇,往嘴前送:「我的媽耶,這啥玩意兒?」


    她還來不及品嚐,舌尖嚐到甜頭,東西就順著喉嚨裏滑進去了。


    再喝第二口時,她沒急著咽,含著跟果凍似的的玩意,滿眼驚奇。


    「小嫂子,還有嗎?」


    沈雲輕搖了搖水壺:「還有半碗。」


    水壺的空間有限,裝的不多,她們一人喝了一碗半,也就所剩無幾了。


    陳招娣碗裏還剩下半碗,拿過她手裏的水壺,拔開塞子,往碗裏倒。


    剛好裝滿一碗。


    「我帶迴去給幾個孩子嚐嚐,他們一定喜歡。」


    沈雲輕對她刮目相看了一眼。


    不得不說,這陳招娣人品不咋地,雖然喜歡搬弄是非,但確確實實是個好母親。


    現在快五點了,廠裏五點40下班。


    沈雲輕看著她們四人說:「大家先迴去吧,等明天再來弄,工錢等弄好,我再一次性結給你們。」


    江巧慧麵帶笑意:「不說這些,你的人品,我們信得過。」


    她們幾個收拾了一下身上,脫了袖套和圍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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