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動發生不久前


    “你確定這樣就能逃出去?這兒的獄警還不至於那麽無能。”


    “請您相信金先生的準備,就算事後城市發現那是您的替身也沒關係,他們不會再有機會動巢的人。為以防萬一,我的傀儡還會幫助幾名其他犯人越獄,等城市注意到我們的時候就晚了。”


    “看得出來,金鵬很重用你。”


    “沙瓦克先生,更準確地說,我和金先生是特殊的合作關係,幫助您越獄隻是履行我和他約定的一部分。現在隻要通過最後一道封鎖就可以離開這裏,很遺憾,看來這最後的戰鬥是無法避免了。”


    烏鴉丟給禿鷲一把異核槍,再往前一段路會有大量的機械警衛把守,要想真正離開就必須一戰,兩人都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卻在行動前被人意外叫住了。


    “你們…準備去哪裏?”


    山嶽橫在麵前,單單一句話的重量就幾乎令人窒息,這座監獄最強的男人—沃爾岡夫,此刻出現在了烏鴉和禿鷲的眼前。


    烏鴉二話不說直接操控傀儡動手,可是沃爾岡夫卻比他看上去敏捷得多,一次出手,就直接捏住了烏鴉的脖子。


    “就是你們把所有的s級囚犯都放出來的吧?看你們這身裝備,是準備好越獄了嗎?”


    越獄的機會近在眼前,可是沃爾岡夫卻突然出現阻攔,僅憑禿鷲和烏鴉的一具替身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是既然他沒有將烏鴉的脖子一下子擰斷就說明,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


    “沃爾岡夫,你是個直爽的人,我就有話直說了,要跟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嗎?”禿鷲攤開一隻手,向沃爾岡夫發出了邀請,但是對方似乎很不屑。


    “離開?我為什麽要離開?在這座監獄裏,我有得吃有得穿,所有人都畏懼我,仰仗我,沒有任何東西敢打擾我的生活,這裏就是我的城堡,你們憑什麽要讓我離開?更何況,我在這裏……你們要怎麽離開?”


    “很簡單,因為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來了。你不是這座囚籠裏的鳥,你生來就是要踐阼荒野的雄獅。”


    沃爾岡夫鬆開手將烏鴉扔到一邊,發出的動靜驚擾到了看守的機械警衛,幾台機械警衛爬過來查看情況,可沃爾岡夫和禿鷲都不為所動,他倆繼續談了下去。


    “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裏,難道你不想找到那個女人嗎?”沃爾岡夫第一次看上去有些動搖。


    “那個女人遭到了城市放逐,絕不可能這麽輕易死在了荒野上,她現在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我們可以幫你找到她,但條件是,你要成為我們的人。”


    禿鷲再次向沃爾岡夫遞出手,這次對方看起來像是在認真考慮了,不過機械獄警已經發現了他們三個,槍口對準了沃爾岡夫的後背。


    “發現高威脅目標,立刻清除!”


    蜘蛛型的機械警衛裝備的是實打實的殺傷性實彈武器,它們不會像普通獄警那樣溫柔地用束縛電擊槍或是麻醉彈讓目標失去行動能力,隻要判斷對方有逃離風險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死目標,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試圖越獄的囚犯逃得了它們的誅殺。


    十幾台機械警衛的機槍口對準了沃爾岡夫的後背一齊射擊,在一輪風暴般的掃射後沃爾岡夫的身影仍佇立在原地,硝煙未散的火光中隻留下了他的答複。


    “成交。”


    一個非人之物咆哮著衝出硝煙,晶殼覆蓋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剛剛獄警們的掃射都隻不過是撕碎了他的囚服,世上恐怕沒有任何一發子彈能夠傷到他,這就是沃爾岡夫戰鬥時的真正模樣。


    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烏鴉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提起了興趣:“原來如此,可以自由控製身體異變程度的感染者,能夠隨時化身8階異獸的人類,難怪城市會這麽提防他。但這也讓我更好奇了,那位小姐當初又是如何才製服了這隻不可控的巨獸的呢?”


    沃爾岡夫頂著炮火步步緊逼,他用手握住了一台機甲的炮口將其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嘭”的一聲閉膛炮,直接給機械獄警自己幹廢掉了,接著沃爾岡夫兩隻手晶化成長矛狀,將機械警衛自上而下直接洞穿,然後串在手上當成了盾牌,一路殺穿。可實際上他根本不需要盾牌,手上的那台機甲更多是被他當成了錘子在揮舞,砸壞了一個就再串一個。


    十分鍾後,場上就隻剩下了一地機甲碎片。


    沃爾岡夫毫無壓力地掃清了最後的障礙,烏鴉跑到門邊準備開鎖,結果被沃爾岡夫嫌棄麻煩。


    “沃爾岡夫先生,這扇門十分堅硬並且配備了警報功能,希望您不要亂來,還請交給專業人士處理。”


    “哼,當門比牆更堅硬時,那麽每一麵牆,都是我的門!”


    沃爾岡夫用晶化的雙手對著監獄外圍的牆狂砸,烏鴉他們選擇的這邊的城體結構最薄,最接近外麵的世界,在沃爾岡夫幾波物理攻堅後,直接給外牆砸出來一個窟窿,自由的光透了進來。


    禿鷲對著烏鴉尷尬地一笑:“走吧,老弟。”


    …………………………


    在巴頓率領著城防軍攻進第10區後,監獄裏的暴動很快就被平息了,切尼斯特也因此獲救,但是卻被送迴了法迪納的手上,此刻他人正在審訊室內,和法迪納一對一談話。


    “怎麽樣,有什麽想說的嗎?”


    “說什麽?”切尼斯特兩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直到這步田地都還要裝成體麵,真是惹人發笑。


    法迪納抿了一口隻為自己泡的茶,神情同樣淡定:“在此之前,我還要讓你見個人,進來吧。”


    隨後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切尼斯特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他徹底繃不住了。


    “博恩,給你的這位“兄弟”展示一下吧。”


    “是。”


    切尼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他自認為最了解,最值得信賴的兄弟,此刻竟站在了自己的對麵。他的臉,他的神態,都與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現在身上穿的那件製服,那個令人憎惡的城市袖章。


    切尼斯特手指發怵,他的罪行被通過投影設備一件件呈現眼前,而這裏麵的每一件都證據確鑿並且判他個死刑沒有問題,這些都是博恩在他身邊這麽多循收集到的。切尼斯特嘴唇出了血,臉色慘白,殺人、賄賂、走私…他幾乎犯盡了城市的每一條法規,現在城市要判他死刑這些他都認……但他最接受不了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竟也背叛了自己,原來自始至終他所收獲的忠誠全部都是為了靠近自己、摧毀自己的籌碼。


    “博恩確實曾把你當成他的兄弟,但在紅右手出事,博恩落到了城市的手上,而你在第一時間就舍棄了他後就再也不是了。是我給了他一個機會,給了他一個向你複仇的機會。”法迪納示意博恩退場,切尼斯特竟全程一言不發。


    “切尼斯特,你實在沒資格恨他,因為是你先背叛的他,他和你一樣對背叛的行徑恨之入骨。所以在聽說你入獄後,他才會心甘情願地淪為囚犯潛伏在你身邊6循之久,你能想象他有多恨你嗎?”


    切尼斯特這迴徹底怒了,他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想要跳起來去掐住法迪納的脖子,但是奈何雙手被牢牢鎖在座椅上。


    “法迪納,你會後悔的!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誰,我保證,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然後你的下場一定會比今天的我更狼狽!哈哈哈……”


    切尼斯特此時已經徹底瘋了,一落千丈的地位變化對他造成的衝擊都沒有博恩帶給他的驚喜大,法迪納知道也沒什麽可聊的了,他展示了另一組圖片,圖片上是幾名s級死囚的死狀。


    “堂堂紅右手之主,沒想到竟也是他人的走狗,我不知道拾骸者是怎麽找上了你們,也不知道他們是給了你怎樣的底氣讓你敢和城市作對。但是,他們送進監獄裏的家夥已經全部被殺掉了,城市也通過你鎖定了拾骸者們的據點,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他們,你都沒有繼續活著的必要了,城市很快就會宣判你的死刑,而下一個,就是他們。”


    “最後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切尼斯特,監獄是關押你折磨你的地方,而非讓你享樂的天堂,而像天堂那樣的地方,像你這樣卑劣的小醜是永遠沒機會去的。下地獄,就是你唯一的結局。”


    切尼斯特憤怒到吐血,他扯著嗓子痛罵,幾乎窮盡了這世上一切肮髒的詞匯,他用生命去詛咒所有人,從他口中吐出的每個字都是那麽不堪入耳,法迪納都受不了了。


    但是下一瞬間,切尼斯特的脖頸就突然多出了一條紅線,無形的刃,無形的切口,一開始就像是安上去的腦袋輕輕滾到地上,他的咒罵戛然而止,他的憤怒被永遠定格。


    “…閣下,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讓他走法律程序。”


    一隻看不見的手將切尼斯特的屍體從座椅上推到了地上,被束縛住的手被截腕砍下,還好好固定在座椅上。緊接著,一個漆黑的影在座椅上逐漸顯形,他坐在剛剛死了人的椅子上,看起來沒有一點不自在。


    “影子”雙手抱在胸前,法迪納則已經汗如雨下,他此時就像被審訊的犯人。


    “他的死期早就到了,是你的無能延緩了他的死刑。”


    法迪納心中一緊,對方沒有離開座椅,但他卻感覺到一把無形的利刃抵上了他的咽喉,現在這間審訊室內,遠遠不止兩個人。


    “抱歉,我有自己的任務,縱容隻是迫不得已,這一切都是為了最後套出拾骸者的下落……”


    “身為第10區的管理者,治理好監獄同樣是你的任務,這一次由我們來收尾就說明事態已經超出了啟的預期。如果各位管理者們都能盡好自己的職責,或許就不需要我們這樣的存在了。”


    “但是,我這次沒有收到啟的指令,看來你作為一名管理者還不算完全失格。恭喜你,你的性命可以被暫時保留。”


    威脅著法迪納的殺意消失了,法迪納這才鬆下一口氣來,但對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椅子上來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不是啟的寬容,更不是說你還有犯錯的機會,城市不需要無用的齒輪,那些老舊的、磨損的、出錯的…隨時都可以替換掉。請記住這一點,啟正注視著所有人,希望日後,你能展現出更多自己的價值。”


    法迪納迴過頭,發現身旁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但那危險的氣息仍殘留在這個房間內,他鼓起勇氣提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請問,奧斯特先生知道你們的存在嗎?”


    寂靜無聲,無人應答。


    …………………………


    新城紀199循—第3季度—39號,第2區的商業街某家餐廳內


    “哎呀,自由的空氣可真好,總算是擺脫那身囚服了!”沃倫特在座位上伸伸懶腰,待在監獄的那幾天實在太鬱悶了,遊戲、音樂、美食…啥都沒有,他都快憋死了。


    坐在他旁邊的零伊看起來就沒什麽變化,本來今天是為了慶祝她和沃倫特出獄…不是,是圓滿完成任務所以才出來搞團建的,結果桌上就隻有沃倫特和索亞在狂吃。


    “說起來,這次我們明明都沒有幫什麽忙,最後報酬卻還是算了整個小隊的呀。”


    “所以說,這頓飯隊長和沃兄不用出錢,算我們幾個的嘛。”安東尼拍拍沃倫特後背,差點沒給他嗆到。


    零伊靜靜坐在餐桌最外側,一點東西都沒吃,她沒有進食的欲望和需要,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也不會去追究隊長的秘密。因為隻有當某一天,她本人願意親自向他們解釋這一切,她才能真正意識到她自己對這個小隊有多重要,在那之前,就把這一切都當成家人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吧。


    “話說起來,巴頓先生對你們這次的評價很高呢,我聽說奧斯特先生還準備獎勵我們小隊一次免費的海邊度假呢。”


    聽到海邊度假,沃倫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提到海邊度假,那必然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水之都13區了,不過那是人工湖,嚴格來說不算海邊度假,不過13區確實是最理想的度假聖地了。而且一提到海邊,沃倫特的腦子裏就立刻想到了男人們第一時間都會想到的東西,表情已經控製不住了。


    真是期待啊,和零伊的第一次“海邊度假”。


    …………………………


    與此同時,荒野上的另一處


    幾個人正在沙地上艱難地跋涉,他們的皮膚這幾天被陽光烤得黝黑,幸好現在是晚上,誰也認不出誰,明明城市那邊都要開供暖了,這邊的夜晚卻依舊燥熱,隻能說不同地域的差異還真是天壤地別啊。


    “喂,我說,咱們都走了多久了,就不能停下來歇歇嗎?沒必要這晚上還趕路吧。”


    “雷蒙德,你怎麽這麽廢物,才這點路就不行了!”


    “廢物?艾蕾雅你還好意思說!自從我們從監獄裏逃出來後就一直在朝著城市相反的方向跑路,這都跑了多少天了,要不是前兩天我和兄弟們逮住了幾隻牙獸,大家現在能有肉吃?你一個女人,狩獵找水都不出力,就連做飯都不會,我看就應該把你丟這兒不管的。”


    “什麽?要不是有我警戒和帶路,你們能活到現在?雷蒙德,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是跟夏蒂學過幾招的,有本事來單挑!”


    篝火旁,幾人圍坐成圈,為擂台上一男一女助威,他們歡唱鼓勁,完全不擔心夜晚的威脅,他們被自己的過去束縛得太久,早就沒什麽怕的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脫離那狹小的囚籠,沒有什麽比自由的空氣更香甜可口,光是可以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裏,每個人就都能體會到幸福的飽腹感。


    雖然不知道那個阿普利亞是什麽人,他幫大家逃出來後就不見了蹤影,但每個人都是真心感謝這來之不易的自由,本來還擔心城市會派人來抓他們迴去的,但是他們這一路上都挺了過來,也沒撞上城市的人,艾蕾雅不禁想,是不是那個夜晚上帝真的聽見了她的願望。


    “哈哈,我贏了,連女人都打不過,雷蒙德,你以後就做我小弟吧!”


    不管雷蒙德的各種抱怨,艾蕾雅直接坐在了他身上,她抬頭看向荒野的夜空,晚風吹起她的頭發。


    睜眼不再是鐵窗,身下不再是鐵板,與自由的風同行,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是自由的囚徒,而是獲得了真正自由的艾蕾雅。她想問夏蒂這就是荒野上雇傭兵的生活嗎,但她想想後又搖搖頭,不,這應該是未來的艾蕾雅的生活。


    夢中的夜空就在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炫爛,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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