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 還能說話嗎?」


    文江蘺拉著她的手皺眉, 話說得斷斷續續:「別叫郎中, 我自己便是……讓她去替我抓幾副藥……便好。」


    檀妧忙答應著將月荷給叫迴來, 又按照文江蘺說得藥方記下, 「先去府庫裏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藥材,若有便不必在外麵買。切記,盡量不要在同一家買全所有, 多派幾個人分散注意力。」


    她沉聲叮囑著,目光仍是忍不住落在虛弱的文江蘺身上。


    現下不知文家是何處境,但能肯定的是與小皇帝脫不了幹係。


    此事牽連甚廣, 不得輕易走露風聲, 她也隻能想盡辦法來掩人耳目。


    好在月荷向來是個聰明的, 也總是能夠猜透她心中所想, 這會兒隻答應著說自己記下了, 沒多過問便匆匆出了門。


    檀妧望著她離開的背影, 稍稍沉思片刻,這才迴到床邊照顧。


    不多時候,月薇端來熱水跟手巾,又拿了一套幹淨的衣裳。


    隻是床上那人似乎比剛才更難受了,額頭都冒了冷汗。


    檀妧仔細查看著她身上,並沒有發現傷口,可文江蘺的臉色卻越發難看了。


    迴想起方才記下的那幾味藥,她不由皺眉:「是中毒……」


    「又是中毒?」月薇小臉都白了,「這上京城是待不了了麽……怎麽就連文姑娘醫術這麽好的人也中毒了……」


    確實,能對文家用毒的人,想必是精通各種毒物,甚至比堂堂太醫院院使更甚。


    應是有著十足的把握可以用此毒來達到目的。


    檀妧心下微沉,想了個法子把旁人支開:「月薇,你再去換盆水,這邊我來照顧。」


    「是。」


    從月荷抓藥迴來到熬好藥的這段時間裏,文江蘺迷迷糊糊醒過來幾次,等到服藥的時候,天色都已沉下。


    天邊的最後一絲晚霞被黑暗籠罩而下,王府亮起燈燭,雲苑的燈卻比往日要暗些許。


    彼時,盛清硯就站在門口,半晌都沒動彈。


    草藥苦澀的味道幾乎充斥著整個雲苑,他不由皺眉。


    方才已經聽侍女們說了文江蘺渾身是血跑來這裏的事,他本想著藉此緣由晚些再與檀妧相見,可偏偏他又忍不住要擔心檀妧的身體。


    傷勢尚未痊癒又要為文江蘺的事操心,他實在害怕她身子吃不消。


    盛清硯尚在猶豫中,忽聽得有人叫了自己:「將軍您來了。」


    月薇朝這邊過來,下意識地小跑了幾步,「姑娘說將軍若是來了便先到旁邊的暖閣稍候,她處理一些事情,馬上就來見您。」


    她話說得急切,話音沒落就要引著人入院。


    見她也是一副奔忙模樣,盛清硯沒多說什麽,隻輕輕頷首,隨月薇去了檀妧寢房旁的那間暖閣裏等。


    這屋子裏陳設簡單,牆壁上掛著各處名家的畫作,還有一兩副字,那字筆鋒強勁有力,瞧著是出自檀承淵的手筆,且上麵纖塵不染,看得出是檀妧極珍視的物件。


    也對,他們父女二人的感情,他這麽多年來都是看在眼裏的。


    盛清硯垂眼看向方才月薇給自己端進來的茶,抿了抿嘴唇。


    他這幾日嘴裏發苦,這會兒本想著喝口茶水沖淡一下苦味兒,誰知手方才伸出去,便忍不住打抖。


    恰巧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他本能地將手收迴,便聽得檀妧的聲音。


    「清硯,你來了。」


    她快步進屋,目光似乎不經意間略過桌案上灑出來的水漬,眉頭輕蹙。


    「看來是月薇匆匆忙忙的連奉個茶都不利索,這丫頭從小就這樣毛毛躁躁的,你別介意。」她說著故作嗔怪地看了身後的月薇一眼,又笑著去挽盛清硯的胳膊。


    那人下意識地想躲,卻還是被她結結實實地挽住了手臂。


    盛清硯扯了扯嘴角,眸中映出她的笑臉,「無妨,你那邊忙著,仔細身子。」


    「你知道江蘺的事了。」檀妧對此並不意外,也沒想瞞著他,這會兒也順勢鬆了挽著他的手,沉聲說道,「其實本來是想同你說些貼心的話,奈何文家事發突然,我想著有些事情還是與你商議過後我心中的才有底。」


    沒了身體接觸,盛清硯總算默默舒了口氣。


    他目光始終落在檀妧的身上,這會兒隻靜靜等她的下話。


    「以現下的情況來看,文家出事,獲益最多的便是那人。若說此事與他無關,我也想不出這偌大的上京城內還有誰與文家有著這樣的血海深仇,非要在這個日子裏將他們趕盡殺絕。」


    盛清硯眸色微沉:「趕盡殺絕?」


    「沒錯。」檀妧將月薇等人屏退,復又等著外麵沒了動靜,這才壓低了聲音將方才文江蘺清醒時同他說的話都說了一遍。


    前些日子文京墨從宮中當值迴來後便同文老吵了一架。那會兒文江蘺正準備去父親的書房送些茶點,方至門口便聽得摔東西的聲音,文京墨歇斯底裏的聲音從書房裏傳來。


    她大哥最是溫潤如玉,動了那樣大的肝火,把他們都嚇得不輕。


    之後接連幾日文京墨也都對父親和文菘藍愛答不理,對江蘺尚且還有幾分笑臉與耐心,隻是從那日起他便住在太醫院不願迴府。


    文江蘺本想著許是因著二哥的事影響到了大哥的前途,文京墨發發火也實屬正常。


    可今日辰時,卻又發生了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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