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再過會兒可能就要癒合了。


    池魚卻在心底暗笑一聲,太好了。


    又是她表現的時候了。


    於是她緊緊皺著眉頭走了過去,在穆周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捧起他的手,迎著他錯愕的目光,把傷口放到嘴邊吹了一吹,滿眼都是心疼與緊張:「這可是五毒,大師兄怎可如以往那樣不把它放在心上!」


    第45章 45、鏡花之崖(十)


    穆周山忍不住懷疑自己是被下了什麽蠱了。


    他明明應該立刻將手抽迴來的, 十六歲以後他好像再沒和除了池魚以外任何一個相熟之人有過這麽多親密的接觸。


    她對他而言甚至都不應該被劃入相熟之人的範疇裏,他們才認識幾個月?


    可是穆周山的手卻像是有千斤重量,叫他完全沒有能力把對身體的控製權重新奪迴自己這裏。


    原來她的手可以是溫暖的。穆周山心想, 那日的冰涼果然還是因為在泉水裏泡得時間長了些。


    她指尖還有些菸灰, 想來應該是方才煉丹的時候碰到丹爐染上的。若是以往按照穆周山這般愛整潔的性子, 他應該在看到那塵灰的第一時間揮開她的手, 可是穆周山也沒有這麽做。


    他隻是覺得為何這髒兮兮的爐灰落在她手上,反而襯得她的手更白淨了。


    等穆周山迴過神來的時候,池魚已經拿那銀月草的汁液給他塗抹妥當, 又鼓著腮幫子對著那傷口重新吹了一遍。


    她口中吐出的氣涼涼的, 鼻子裏唿出的又有些溫熱,一暖一涼兩道氣息掠過穆周山的手臂,令他覺得小臂又癢又麻的同時, 心裏的滋味陌生又難耐。


    穆周山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他佯裝無事地開玩笑說:「師妹最好能分清那毒藥和解藥的瓶子。」


    他方才在一旁觀察了池魚一會兒,便弄明白了她想拿那銀月草做什麽。


    並不是沒有丹修考慮過銀月草的這個煉丹方法,隻是一來銀月草難得, 二來……能成功將它製成解藥已經十分罕見, 普天之下還能分出精力把剩餘毒素也成功提煉出來的,好像還沒有人做到過。


    而池魚不過是個才修煉半年多的小丹修。


    池魚在聽到的瞬間皺了下鼻子, 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在穆周山的手背上敲了一下, 似乎在發泄對那句話的不滿。


    可是做完這個動作後, 穆周山和池魚雙雙愣住了。


    池魚:糟糕!


    從前常載口無遮攔的時候, 傅沅總當著池魚的麵彈他腦門, 久而久之給池魚也感染了去, 有時候被惹急的時候便會輕輕拍他一下。


    常載被她們二人「打」也不生氣, 幾迴看池魚事後懊惱充滿歉意的表情還要反過來寬慰她, 說這才有些我們萬雲二師姐的樣子, 若還那麽客氣才算她不拿弟子們當自己人了。


    池魚就拍得更是毫無顧忌起來。


    ……居然順手就把這個小習慣帶到了穆周山身上。


    她的瞳孔微微張大,捧著穆周山的手一時不知道是該先放下道歉還是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反正是他先開她玩笑的,她迴擊一下也……


    池魚懊惱地把頭側到一邊,心裏哀嚎道:是我主動來討好大師兄,他嘴我兩句忍忍不就好了,我這是在幹嘛啊!


    但穆周山方才從池魚觸碰到他一瞬間就開始緊繃的神經卻終於鬆懈了下來,抽迴了自己的右手,將傷處藏於袖中,淺笑道:「我開玩笑的,師妹莫惱。」


    他們兩個,就好像真是一對從未有過齟齬、最親密無間的親傳師兄妹。


    把從打坐中睜眼的玉清臨看得是五雷轟頂。


    她方才一調息完畢就看到池魚吹著穆周山傷口的模樣,她這小徒弟對誰都好得沒話說,真正令玉清臨吃驚的是穆周山看向池魚的眼神。


    又複雜又矛盾,看起來既不像是高興,也不似被冒犯的模樣——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麽就長出了一個擰巴的性格,長大後雖然不像小時候想什麽就撒嬌討什麽,但門內弟子誰不知道這大師兄養尊處優小少爺的本性就沒改過。


    池魚所作所為,在穆周山看來絕對是足夠讓他「嫌棄」的不講究行為了。可他居然就由著她去。


    最讓人訝然的是,他居然在和池魚開玩笑。


    他這些年連和普通弟子說笑都很少見了,在她不在的日子裏這倆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麽,穆周山怎麽就和池魚這麽親近了?


    玉清臨頓時生出了一種,自己的白菜……被另一顆白菜拱了的曲折心情。


    也不知道是那兩人你來我往演的太好,還是玉清臨實在是太過單純,竟然一點都沒覺察出穆周山和池魚之間的暗流湧動來。


    她隻覺得這氣氛曖昧,完全不想打破。


    直到穆周山麵色如常,側目說:「你師父都調息完畢了,不去看看她的傷勢嗎?」


    池魚一拍腦門,臉上浮出紅彤彤的兩團,逃一般地遠離穆周山跑到玉清臨身邊,嬌嗔道:「師父打坐結束了也不出個聲啊!」


    玉清臨憐愛地看著這明顯是在害羞的徒弟,心想:這世間像我這樣開明又識相的師父,也是不多了。


    池魚也不管玉清臨打趣的眼神,開始前前後後檢查她身上的傷勢來。


    「為師無事,阿魚放心。我與周山也已經檢查過了,這蛇除了毒腺處,全身其它地方沒有毒素。」她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周山手上的傷口是被蛇尾鱗片劃的,隻是尋常外傷……說起來,你方才提到說周山『像以往那樣不放在心上』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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