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這是正論!」蔣豈立馬拍案稱是。


    李持慎頷首,態度若即若離,他轉眼盯著沈辜:「沈將軍以為如何?」


    沈辜就坐在朱韞玉身旁,她撐著下頜聽得專心,不想李老狗把爭議矛頭丟給她,理理思緒,她輕咳了聲,「末將覺得,和談是可的......」


    「繆言!黃口小兒安可妄談軍國大事 !」蔣豈本就看沈辜的弱質樣不爽利,又聽她言論與己不和,打心底是認定這個勞什子執金吾必然是要媚顏迎李黨了,一雙鷹眼狠紮紮地絞視著她。


    「......蔣大人,末將的話尚未講完。」


    沈辜頓了下,瞟了瞟蔣豈,此人四十多歲,虎背熊腰、粗腿大手,形貌舉止都是大庚朝典型的武官會有的。


    「倘若照例前朝那般做,和談不過一紙之約,那自然是對不住北疆死在闃賊亂刀下的百姓,也對不住在戰場上死去的英靈們。倘若,我們在這張紙上,加些籌碼呢?」


    「要打就打,要談就談,什麽籌碼不籌碼,難道多給點錢就是對得起百姓將士嗎?人都死了,誰還稀罕那幾個臭錢?」


    在場隻有蔣大漢兀自嗆聲,朱韞玉和另外的大人們紛紛露出沉思的表情。


    李持慎似笑非笑地開口:「哦?沈將軍有何高見,請詳述。」


    「末將猶記鎮國將軍在世時,曾奉先帝的命令出使闃國簽訂了十年不戰之約。彼時闃國大將是那枳,他們對我大庚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絕不會在鎮國將軍才去了不過五年就莽撞發起戰事,末將一直為此困惑,直至進了北疆才知道個中緣由。」


    「諸位大人,您遠在廟堂或許不知,闃國出了位厲害的大將,此人是闃國皇室之後,深得軍民愛戴,這次大戰,原就是他策動的。」


    沈辜慢慢地掃望過四位堂官,最後抬眼看向李持慎,輕輕笑道:「不知是篤定鎮國將後再無英勇還隻是傲慢認定闃騎便會打敗庚兵,總之他——闃搠,即闃國皇子竟就帶了區區一萬多的兵來攻打我大庚。」


    當她談及區區一萬闃兵時,蔣豈罕見地老臉一紅,他執掌全國兵務,雖則不是總管兵權的大將軍,但前線諸多事端他是比尋常文官了解得更多的。


    最先派去的那四位廢物將軍就是他的部下,他們幾位在前方丟兵卸甲,搞得他在朝堂裏一直抬不起頭。


    沈辜這話一說......加之這小子偏是帶著幾百個兵就把人大營打下來的主將......還真是無話可說。


    「照沈將軍的意思......這籌碼難道是闃搠嗎?」李持慎敲了敲桌案,眉眼深邃,眸光深沉。


    「大人遠見。」沈辜起身,侃侃而談:「大人們都是博覽群書的大學士,末將一介粗人思來想去,將此法用句俗語一言以概之:『擒賊先擒王』。他們闃國的國君少而弱,不堪重任,而這位闃搠將軍卻是萬民所望的正統領頭的,若是我大庚將此人留在朝內為質,末將料定他闃國十五年裏翻不出風浪。」


    「此人雖為質,闃國便蠢笨至不會換個新的將軍?何有十五年之說?」蔣豈三發其言,不同前幾次的怒火,他這次稍微平緩,用正常的語氣敘述著他的疑惑。


    沈辜轉身,明眸放著晶亮的光彩,俊秀的麵龐漾起笑意,「大人,末將說十五年便至少有十五載——闃兵期間連漠海都越不過便會為我軍所驅逐。」


    「簡而言之,除了闃搠,他們闃國十五年裏出不了一人能在打仗上與我抗衡。」


    狂妄。


    她才多少歲?十七十八?頂了天也就是弱冠之年,何以有這麽大的口氣能以一人之力拒一國之兵於漠海?


    蔣豈欲言又止,他間隙裏瞧了幾眼李持慎,覺著他臉色不明有些危險,也不知要不要出聲提醒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


    「你......慎言,他闃賊國土雖小,但吞象之心尤大。」蔣豈說完,倒了口茶喝,他是有些累,成天看李持慎臉色,他這個兵部堂官做得還是憋屈。


    朱韞玉也出聲道:「沈大人好氣度,不過蔣大人說的在理,闃國雖小,卻不可不防。」


    「故而我們應當積蓄戰備軍餉,以待日後萬一。」


    沈辜落座。


    李持慎的聲音隨之跟下:「北疆邊防空虛,本丞早有耳聞。蔣大人。」


    「下官在。」


    「開春的武比台,務必多選些功夫好的人派去北疆鎮著。入了冬,各地的稅銀也入國庫了,我會奏請聖上,撥三百萬兩銀子給你......」右丞大人把臉轉向沈辜,「和新任的執金吾。您二位以此充作軍餉,購置糧草輜重等物,盡早運向北疆。」


    他放下闃國的投降書,伸出右手點了點桌案,其拇指上的血玉扣發出絲絲縷縷昏暗的光,「闃人負其騎銳,犯我民人,侵我國土,有史記載已三十餘年了。前有鎮國將軍搗敵本營護我國土,今有執金吾沈將軍以小博大、出奇製勝,我們大庚不能沒有這些英勇的戰士。


    故本丞欲於元宵節時大肆嘉獎沈將軍及其部下,並將於京澆奠犧牲的英靈們,諸位大人或以為如何?」


    沈辜愣了神,向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甚少有上位的人在打了勝仗後還惦記著戰場的無名兄弟們。


    李老狗還算幹了件人事。


    「末將附議——」沈辜單膝下跪,抱拳仰頭,對李持慎說謙和而堅定地說道:「我的那份嘉獎,能全給北疆的弟兄們嗎?他們至今尚在苦守珦城,每日菜飯連點腥味也不得見,過得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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