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潘喜柿給尚雲軒帶了自己蒸的大蒸餃和棒渣粥。雖然看著簡單,可是蒸餃卻下了十足的功夫,裏麵是瘦肉加大蝦球,配上韭黃和調料,麵皮咬起來勁道帶勁兒。偌大的蒸餃,尚雲軒兩口一個,吃得噴香。


    這是潘喜柿生平第一次給自己帶吃的?而且還是主動給自己吃,不需要自己厚臉皮去要,他一邊吃一邊警惕地看著這位姑娘,生怕她接下來會說出什麽劃清界限的話來。


    潘喜柿一臉嚴肅,隻盯著桌上的大蒸餃,一句話也不說。


    「潘老師,您這突然對我這麽好,主動給我帶吃的,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尚雲軒越吃越覺得不對勁兒,想著自己老娘從這姑娘家裏迴來滿心挫敗,就知道這姑娘的態度了。


    「是!」潘喜柿迴答得言簡意賅。


    尚雲軒迅速吃完蒸餃,就要走人。


    「哎,你別走啊!」潘喜柿急吼吼叫住尚雲軒,「我有話問你!」


    尚雲軒把心一橫,反正他也不是一個玻璃心的人,這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從不自卑信心滿滿,就讓拒絕的風暴來得再猛烈一點兒吧!


    他大模大樣地坐在潘喜柿的麵前,「您隨便問!」


    潘喜柿眼見辦公室裏還是沒有其他人,她臉一紅忽然問:「我就想知道,如果你擇偶的對象什麽都給不了伱,沒有背景,沒有資源,看著能自己買房子,能自己賺錢,可是錢和房子都是你不需要的,實際上你什麽都得不到,將來不會覺得虧嗎?」


    尚雲軒被問得忽然蒙圈了:「我喜歡的人和我在一起,我難道不是得到了全世界嗎?」


    潘喜柿說:「那你有一天發現自己喜歡的這個人,並沒有想像的那麽好,甚至以後會更糟,那豈不是上當受騙了?」


    尚雲軒說:「我喜歡一個人,無論將來她好也罷,壞壞也罷,都是我自己精挑細選多年等到的人,就算全世界都人都覺得她不好,可在我心中她永遠是最優秀的。再說,別人怎麽評價她有毛關係呢,她有我就可以了!」


    潘喜柿又沉默了。


    尚雲軒心思一轉,喜上眉梢:「喜柿你是不是想通什麽了?我爸媽確實功利,但不用理他們,我經濟獨立,隨著大家年齡的增長,他們能幹涉的越來越少了。」


    潘喜柿想想說:「我一個姐妹兒恐婚,我替她問問,你想多了!」


    尚雲軒.


    連續幾天,鄭曉雲都住在了潘喜柿家裏,家裏的兩個毛孩子開始都很怕這個陌生人,狗子沖她叫喚,貓咪見她就跑。潘喜柿讓鄭曉雲跟狗狗端飯,給貓咪鏟屎,這才都對她漸漸不那麽排斥了。此外,除了學習外,鄭曉雲吃完飯還得刷碗,給綠植澆水,然後拖地。


    鄭曉雲想明白後,公主病也漸漸有了改善。


    這天晚上,潘喜柿安排鄭曉雲刷完一套卷子去幫忙遛狗。歡歡很不情願一直在潘喜柿的腿邊蹭著,無奈之下隻好跟鄭曉雲下樓了。


    這狗溜得時間太長了,潘喜柿覺得不對勁兒給鄭曉雲打電話,剛接通就聽到了裏麵傳來女孩兒的哭聲。孩子說自己遛狗的時候中途鬆開了牽引繩,然後坐在椅子上刷手機。


    本來歡歡就在不遠處的草坪上撒歡兒的,可幾次後再抬頭,狗子竟然不見了。她自己在小區裏找了好幾圈,還沒找到毛孩子的身影。


    潘喜柿趕緊坐電梯下樓去找歡歡,一路唿喊一路找,叫上物業幫忙,大家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還是沒找到。潘喜柿徹底爆發了,顧不得當著陌生人的麵兒,把鄭曉雲訓了一頓,說她為什麽沒有責任感,下樓時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鄭曉雲委屈地說:「我就是看手機時間長給忘了。」


    「看手機比狗狗可能會跑丟這件事兒還重要嗎?」


    「我就是不小心!」


    「你的不小心也許歡歡就再也迴不來了,你的不小心是藉口,是理由嗎?」


    鄭曉雲眼淚巴巴地說:「小姨,我錯了!」


    潘喜柿非常非常生氣:「因為自己不負責任,產生的不能挽迴的後果,我不可能原諒!」


    這幾天,鄭曉雲和歡歡也有了感情。比起985還在躲著她,歡歡已經開始和她做朋友了。她拿著玩具都弄小狗的時候,毛孩子可開心了。她幾乎沒有什麽朋友,歡歡也許還能算一個?


    人漸漸都散了,隻剩下潘喜柿和鄭曉雲兩個人。就在鄭曉雲已經陷入深深自責無法自拔的時候,潘喜柿可顧不得她抑鬱不抑鬱,還在女孩子心上撒了一把鹽:「如果一個人,誰都不喜歡同她交往,誰都討厭她,也應該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問題。我教給你當生活的強者,可不是要你當心裏隻有自己,不負責自憐自哀的人。


    從小與父母分開,和大多數人不相同的成長經歷,你應該更加善待自己,但是不能怨天尤人,什麽都不但責任。」


    潘喜柿一直不搭理鄭曉雲。鄭曉雲搜腸刮肚找遍了理由,終於找到了一個為自己開脫:「是你讓我去遛狗的,明知道我沒經驗,為什麽還要我去?」


    潘喜柿說:「你在我這裏白吃白住,是不是應該分擔家務?再說是不是你自己答應的?我在你下樓前是不是囑咐過你千萬不要撒開狗繩,不要看手機,不要心不在焉,順著小區溜達三圈就上來,這樣你也有了戶外活動,狗子也溜過了,你為什麽不遵守信用?」


    鄭曉雲跟著潘喜柿迴到家,心裏即內疚又委屈,可看到985撲過來,圍著她們前前後後地轉圈圈,好像是在尋找歡歡去了哪裏。小女孩看到這一幕,內疚更深了,眼淚也止不住地落下來。


    「小姨,我們再去找找歡歡吧!」


    潘喜柿皺著眉頭說:「去哪裏找呢?保安說如果跑到小區外麵去,被人抱走地麵兒大。」


    潘喜柿一直沒給鄭曉雲好臉色,任由鄭曉雲在一旁糾結難過。


    沒多久,門外有人按門鈴,通過對講機的畫麵,看到是隔壁的鄰居牽著歡歡站在門外。原來,歡歡在小區裏自己玩得樂不思蜀,才想到了迴家。平時,它自己已經認識了樓棟口,也知道要坐電梯上來,可是不知道家在哪一層,一直在電梯裏上上下下地轉悠,鄰居看到認出了它,就給送了迴來。


    潘喜柿故意不告訴鄭曉雲,就是想治治這個孩子不負責和總給自己找藉口的毛病。這一次確實管夠,鄭曉雲抱著失而復得的歡歡,一迭聲地道歉,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粗心大意,不負責任了。


    潘喜柿和歡歡「勉為其難」地原諒了鄭曉雲,夜裏聽到這孩子睡覺時一忽兒抽泣,一會兒笑出了聲,估計夢裏都是狗狗失而復得這件事兒。


    這天夜裏,潘喜柿已經睡著了,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裏麵傳來任菲虛弱的聲音:「潘老師,我發燒了,很難受!」


    潘喜柿一下子驚醒了,激靈一下,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就開始收拾東西。


    鄭曉雲聽到響聲,睡眼朦朧地問:「小姨,怎麽了?」


    潘喜柿說:「你在家好好睡覺,明天早上自己去上學,然後晚上迴你家。任菲生病了,她家長不在身邊,我要過去照顧她。」


    鄭曉雲滿心委屈地說:「那你不管我了嗎?」


    潘喜柿說:「任菲和你同齡,她一個人生活,如果有什麽事情,後果很嚴重的。你和父母的感情再淡泊,你吃醋你奶奶現在對弟弟好,可你要是高燒不退,他們無論是誰都會第一時間送你去醫院,精心照顧你。可一個和你一樣大的女孩子,現在父母都不在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可能幾頓飯都沒有吃,你要我撇下她去照顧你?你有什麽好需要別人照顧的?你是巨嬰嗎?」


    鄭曉雲也醒了盹兒,她起身下床,看著窗外寂靜的夜色,心頭湧上一股悲涼也同時湧上了一股幸福,有時這幸福啊,還真是要被比較出來的。她說:「小姨,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潘喜柿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後很快說:「那就趕緊穿衣服,動作麻利點兒!」


    兩個人趕到任菲住的地方。鄭曉雲走在有著幾十年高領的樓道裏,聲控燈下各家各戶在自己周圍都堆放著雜物,雖然是市中心,可她從來沒有住過這麽舊的房子,樓道裏充斥著一股陳年的味道,不是故意嫌棄,可就是非常不適應。


    潘喜柿有鑰匙,打開門開燈,看到任菲躺在穿上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120很快來了,三個人在醫院折騰到了清晨才迴到家。


    任菲是急性扁桃體炎引發的高燒,掛水之後還要繼續修養幾天。潘喜柿去廚房給任菲做飯。鄭曉雲一開始站在床前,不知所措,然後就開始打掃衛生。


    任菲的嗓子很疼,看到鄭曉雲跟著潘喜柿一直在醫院忙前忙後,就很過意不去,看到她又來掃地,急得想下床。


    鄭曉雲按著任菲躺下,自己在床邊兒坐下來。她望著這間小得不能再小得房子,除了最簡單得家居外,四處都是書籍和寫過和剛剛列印還有學校發的卷子。


    剛剛鄭曉雲隨手翻看一下,書上的筆記密密麻麻清清楚楚,用三色筆注釋。教輔和卷子上的錯題也整理得明明白白,任菲隻轉來了一中一年不到,可是她這個小房子裏的做得題似乎比自己過去很多年的還要多。人家成績好,當真是用辛苦和努力換來的。


    隻是一個同齡人,在身邊沒有親人,一切都要靠自己,任菲怎麽能夠做到在這樣簡陋和寂寞的環境裏,刻苦學習的呢?她看著簡易的寫字檯和椅子,想著任菲在無數個夜裏埋頭苦讀的孤單背影,鄭曉雲覺得那背影令人肅然起敬也令人心酸。


    「任菲,以前是我不對!」鄭曉雲想了想把許久以來埋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以前我不理你,確實是因為看不起你,還有就是,其實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怎麽交朋友,我也沒有什麽朋友!」


    說著,鄭曉雲的眼淚順著麵頰落了下來。


    任菲看著鄭曉雲也不知所措。


    鄭曉雲說:「任菲,你和潘老師一樣,你們才是生活的強者,我要做和你們一樣的人!」


    任菲的眼睛瞪大了一半,艱難地說,說著說著也哭了:「你不是瞧不起我嗎?你不是怕我占你便宜嗎?你不是覺得我跟你玩的目的就是讓你多花錢,就是享受你的什麽什麽資源嗎?我是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想賴著你,將來麻煩你,想什麽多結交人脈,為自己以後尋找機會!」


    「任菲你的記性怎麽這麽好?」


    任菲說:「記性不好,學習能好嗎?」


    鄭曉雲的臉漲成了茄子:「之前,我是井底之蛙,而且我現在明白了,隻有親身創造的財富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任菲說:「你看,我家就是這樣的生活條件,這個小房子,為了上學的名額,我爸媽可是花光了畢生的積蓄,還借了很多錢。交朋友」


    鄭曉雲不吭聲了,站起來拿著拖把繼續拖地,還幫著給喜喜餵狗糧,然後又牽著它去遛彎。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任菲說:「那我們和好吧?」


    鄭曉雲轉身,不敢置信地看著任菲。


    任菲揉了揉嗓子的部位,那裏疼得發慌,她艱難地說:「今天謝謝你1」


    潘喜柿躲在廚房裏一直沒有參與,可兩個孩子之間的對話自己都聽得一清二楚,她說不出的欣慰。潘喜柿看著孩子們的成長,心靈得到了異常的滿足,仿佛一直住在自己身體內,那個年少時那個不知所措,迷茫又無助的小女孩內心多年的創傷在這一刻似乎也被治癒,她自己也再一次得到了成長。


    潘喜柿因為自己是一名老師由衷地趕到幸福!


    是的,她從事老師這個職業,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感到非常的幸福,是一場自我的救贖。很多時候,不是她在給予孩子,而是孩子們給予她力量。


    愛是最好的教育,愛也是最珍貴的迴報!


    這個時候,天才剛剛蒙蒙亮,沉寂了一夜的城市開始復甦,買早點的小攤兒,遛狗的人們,遛早的老人家,匆匆趕著上班的人們有的已經開始出門,人間煙火瀰漫開來,處處散發著幸福的氣息。


    親愛的讀者們,曉月第一次來閱文寫書,承蒙大家的支持,這本書已經接近尾聲。大家的每一條評論曉月都認真看過,並由衷感謝,接下來爭取盡快更新,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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