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柿再也不想同父母這邊有任何的交集了。就像父母說的,她馬上就到三十歲了。


    年少的時候都沒得到過父母的庇護,到了而立之年還能對他們抱有什麽樣的幻想呢?就算她沒有家,失去了深愛的男友,別人也沒機會欺負她,沒機會看她的笑話,她一個人也可以活成千軍萬馬。


    可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商言的任課老師。潘喜柿逼著眼睛都能想到以父母的腦迴路,一定會把商言在語文上的所有問題都算在她都頭上,可沒想到事情遠遠比她想像的更麻煩!


    到學校報導的第一天,潘喜柿就趕上擔任語文學科的班級班主任的家裏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兒,要請兩個月的長假。


    學校再也找不出合適的老師替代,她就被臨危受命,趕鴨子上架。一日之間代課老師變成了臨時的代理班主任。這對她來說,本來也沒什麽,可當她站在講台上,一眼就發現了商言就坐在了講台旁邊對獨位上。


    潘喜柿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疙瘩。心想就憑父母那個同自己強勢又不講理的勁頭兒,以後商言同學對學習問題還有紀律問題,想必她都成了第一責任人。


    她突然很後悔,剛剛就不應該答應副校長的要求,就應該說自己的能力無法勝任,也好過接手來自家裏的這麽大的一塊燙山芋。她就應該知難而退,去做別的班名副其實的代課老師。


    可是轉念一想,當時主任跟她談話的時候可是說過的,如果她幹得好,每年代課老師也是有轉正名額的,如果幹得好,她會向校方替自己申請。既然已經對父母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為什還要因為他們放棄自己工作都機會呢?


    上課的時候,商言也認出了講台上就是自己的親小姨,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一個大禮包迅速在腦海中形成,他一定要給這位新老師一個大大的驚喜。果然第一節課剛下課,父母的』警告』電話就到了,潘喜柿真是不厭其煩。


    接下來的日子裏,潘喜柿很快就摸清了班裏的情況。她目前帶的這個班初一的時候,各方麵還是很不錯的。老師們說,就是因為班上一些調皮搗蛋的孩子愣是帶壞了班裏的風氣,所以讓這個班變得格外難帶。


    辦公室裏的尚雲軒透露內情給她,其實這個班發生班主任請長假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連。從初一到新初三,這個班已經換過了三個班主任,一個班主任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提前退休,另外一個班主任本來是業務骨幹,沒想到中途生二胎去了,第三個就是剛剛跟她交接家裏有急事的班主任。這樣一來,家長對學校也有了意見,覺得這個學校名聲在外,可實際上教學水平不怎麽高。


    為了平息家長對怨氣,學校給這個班配備的都是各個學科最優秀的老師,怎奈何優秀的老師也無能為力,7門功課,這個班的班級平均成績有五門都是年級倒數第一,另外兩科倒數第二,並且沒有老師再願意帶這個班,她這才有了機會。


    可越是這樣越是惡性循環,家長們看不到孩子成績提升,越是著急,就連初三新分配化學老師這件事兒上,也要組團來見校領導,可越是這樣,任課老師的壓力越大上課越不敢管。


    潘喜柿下意識地問尚雲軒:「尚老師是年級最優秀的數學老師之一,怎麽沒來教我們班呢?」


    尚雲軒如實迴答說:「潘老師,你這個問題還真問到點兒上了,我不止一次主動要求要教四班的孩子,可是領導就是不同意,說讓我把精力都帶其餘幾個班,多為學校出成績上。」


    潘喜柿覺得這個尚雲軒雖然用看似真誠的目光看著她,可實際上就是在凡爾賽。這個人是個見麵書,可太不實在!


    麵對一個年輕的女老師,這些半大的孩子們根本就不把潘喜柿放在眼裏。上課提問題,基本上沒人舉手,就給老師晾在一邊兒。課堂上,一個人不守紀律,其餘人照樣學樣兒不說,還動不動就哄堂大笑。有些想學的孩子幹脆不指望課堂上聽講了,全靠迴家自學成才,然後在課堂上跟著商言等人一起胡鬧。


    可還有一些孩子,潘喜柿能從他們的眼底看到對知識的渴望,再想起其他老師說得那些話。這次課上,她隱忍了好久的脾氣終於爆發了。


    「商言,你給我站起來,站到講台旁邊來!」


    「潘老師,之前是你說撤銷我的獨座兒,讓我迴歸正常。原來憋著讓我去講台旁邊罰站啊!我還不如獨座呢,站著也方便!」


    全班一陣哄堂大笑,潘喜柿真是覺得這個孩子怎麽如此的討厭,而他竟然和自己有血緣關係?


    商言慢悠悠地走到講台旁邊,站定,然後說:「潘老師,我幹什麽了?全班這麽多人憑什麽讓我罰站?拿我開刀是吧?」


    「伱自己做什麽心裏不清楚嗎?」潘喜柿把紙條扔在地上,「上課傳紙條,給老師起外號,數學自己交白卷也就算了,還讓別的同學和你一樣這麽幹?你這樣公然帶頭擾亂課堂紀律、不尊重老師、影響同學學習,我就應該向學校申請給你處分。你知道什麽是處分吧?就是一輩子要記在你的檔案裏,這個汙點跟隨你一輩子!」


    商言根本不在意,他說:「潘老師,你說得這些我都沒有做啊!你有證據嗎?如果沒有就是誣陷。而且你們這種動不動就拿一輩子留下汙點的方式懲罰未成年人,真的合理嗎?教育是真正讓學生明事理辨善惡,而不是讓自己的學生天天活在恐懼裏,不敢隨心所欲。」


    潘喜柿靜靜地看著這個傢夥睜眼說瞎話,可明明就是他的錯,她竟然會覺得對方還有那麽一些道理。商言看出了她的猶豫,臉色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她繼續說:「而且班主任老師也隻會打小報告嗎?班裏的學生出現了問題,就隻能往年級去反應,或者踢皮球把問題踢給家長。從各個方麵孤立我們,來維持老師的尊嚴。可如果給了處分依然不管用呢?家長也管不了學生呢?接下來是不是勸退,開除?如果結局都一樣,那我們就更沒什麽可怕的了。」


    潘喜柿理智慢慢迴歸,她說:「商言,你確實沒什麽好怕的,我知道,你老爸說,你念不好就出國讀高中。可是你知道在這間教室裏,學習對於很多孩子來說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他們會害怕沒學上?他們的父母沒有能力給他們提供其餘的出路,他們也是家庭唯一的希望,他們的父母勞苦一輩子就是為了他們能學有所成。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商言看著潘喜柿冷笑:「潘老師,如果道理綁架有用,還要老師做什麽?」


    「真的是道德綁架,不是實際情況嗎?」潘喜柿繼續說:「就拿你的好朋友李坤來說吧,我了解到他初一和初二上半學期的成績還是可以的。可是到到了七年級的期中之後,狀態就越來越差,如果繼續這樣,你想過他的未來會如何嗎?你可以讓你的爸爸和你最好的朋友一起出國,還是你能說服高中或者職業學校錄取你的好朋友?」


    商言說:「不能!」


    「除了李坤,班裏還有很多很多同學如今的情況和李坤很像。他們有的成績隻要努把力就能考上心儀的學校,可是隻要鬆懈下來,很可能連高中和比較好的職業學校都要失之交臂了。你是不是希望他們都和你一樣,所以才故意調皮搗蛋,這樣不厚道啊!」


    「你這是離間計!」商言氣鼓鼓地說,「你都不了解情況。我們班從初一開始不知道換了多少個老師,就沒有一科的老師能把同學們的成績提上去的,你以為我們不想學習嗎?每個人都說學習是學生的天職,可是教書不也是老師的天職嗎?我們班成績差,我們班的紀律不好,我們是全年級的恥辱,可這些老師有沒有責任呢?我也拿李坤舉例子,他初二下都時候有一段時間是很用心學習的,可成績就是上不去。那我要問問,為什麽這麽多所謂的好老師都沒有一個能然我們都成績好起來,你們教書育人可以挑學生,那麽我們可不可以挑老師呢?」


    潘喜柿說:「想跟著老師把功課學好,最基本的是要配合。有的時候你隻是看上去很努力,覺得付出一點就可以迴報整個初中,那是不可能的。知識來不得一點虛假,隻有努力再努力,自己不放棄,老師不拋棄,才有可能學好。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唱反調,我越用力拽你,你反抗的越激烈,你努力了一小陣兒,剛要見收穫,然後就等不及了,重新擺爛,你說要老師怎麽辦?」


    商言說:「你們老師最會講道理,反正我們已經失望夠了,有本事拿出成績來。」


    潘喜柿說:「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就請大家舉手,凡是不需要通過學習改變命運,不需要用學習迎接燦爛明天,不需要學習也有自信出人頭地的舉手!你們在我這裏背書一下。」


    有學生問:「背書一下以後就不用寫作業了嗎?」


    潘喜柿說:「是的!」


    忽然之間,班裏很多學生都舉起了手!


    潘喜柿嚴重懷疑自己的之前的判斷,這一刻淩亂了。她發自內心地感受到,舉手的這些學生們不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而是發自內心的不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莫非這個班裏的孩子家中都有礦?別人不知道,商言也隻是個中等收入都家庭,怎麽大家都這麽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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