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征戰,兩界相隔,阻不絕歸思,切不斷情絲。


    婆娑的樹影裏,白衣勝雪,一眼便成了永恆……


    有澎湃如海浪的情緒在醞釀,有如岩漿般炙熱的情感想要宣誓。百年,整整百年!目光匯聚的那一刻,一切的不辭辛苦,一切的艱難困苦,都值了!


    寧淵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歸來前,他曾想過一千次的開場白,精挑細選,百般挑剔。但真正到了眼前,卻發現,自己早已哽咽,任何的話語,都不如那深情的一望。


    師師也是如此,她變得比往昔更加清瘦了,潔白得就像不沾染塵灰的羽毛。她望著寧淵,一雙秋水明眸裏,不知飽含了多少的思念與情感。


    兩人都不是坦率熱忱的人,此時沒有抱在一起互訴情衷,也沒有哭得像個淚人。他們看著彼此,從彼此的眼中讀到了思念,這一切,就都夠了。


    “咳咳,哈薩克,我們先走一步吧。”藍加長老看到寧淵神色不對,轉過頭才發現王後到來,不由得笑了笑,對著哈薩克說道。


    “大嫂來了,值得高興的事,我們幹嘛要走?”哈薩克不懂男女之愛,此時困惑地道,一點離場的意思都沒有。


    咚!厄難鳥猛地敲了哈薩克一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硬生生拽著他走了。


    哈薩克見諸多長老都一副要走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還有些古怪,內心納悶,難得的沒有找厄難鳥報仇,被他拖著就那麽走了。


    “老大,我們先走一步等你啊,到時不醉不歸!”哈薩克離開前吼著嗓子,分外的高興,全然沒意識到有多煞風景。


    厄難鳥隨即又敲了他一腦袋,不斷搖頭。“不成器,真是不成器!”


    一行人在厄難鳥和哈薩克的吵鬧聲中很快離去,原地頓時隻剩下寧淵和張師師兩人。


    寧淵走了上前,當離彼此不過咫尺距離,他伸出一手,溫柔地為她撥了撥有些亂掉的劉海。


    “剛剛來得很急吧,怎麽不等我去找你?”寧淵道,笑得很燦爛。


    “我等不及了。”師師一開口,美眸裏頓時流出一竄晶瑩的淚珠。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寧淵,抱得緊緊的,深怕他會再離去似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死的。”她開口,聲音帶著泣音。百年來,她從來沒有哭過,無論何時何地,她展露在外人麵前的都是一副堅強的模樣。


    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了,卻沒想到,見到寧淵的這一刻,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牽腸掛肚,她為他茶不思飯不想,一心隻盼著他歸來。天知道當神佛葬地的噩耗傳來之際,她幾乎是差點直接昏厥過去,一度是強撐了下來。


    “我答應過你,就算天讓我死,我也會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寧淵緊緊抱著師師柔軟的身軀,這一刻心靈前所未有的安詳。漂流不定的心,終於找到了迴家的港灣。


    “就這麽消失百年,別以為我會輕易饒過你。”師師頭埋在寧淵的胸膛裏,本該是帶著怒氣的話,說出來卻軟綿綿的。


    “好,想怎麽罰我都行。”寧淵一點脾氣都沒有的笑道,隨後取出了在養心城購來的那“弦月霜”項鏈。


    “這是我親手為你挑選的,戴上去看看?”他溫柔的道。若有外人在此,一定會對他的言行大跌眼鏡。有誰想得到,那殺人和切菜一樣的戰體,竟然會有那麽柔情的一麵。


    “什麽時候那麽有心了?”師師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一直都很有心好不?”寧淵摸了摸鼻子道,隨後親手為師師戴了上去。


    粉嫩的脖子,配上高貴典雅的“弦月霜”,師師一時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了。


    “我的眼光果然不錯。”寧淵嘚瑟的笑道,也不知道說的是選妻子的眼光,還是選首飾的眼光。


    “少臭美,我們的賬可還沒算完,今後一點一滴慢慢算。”師師白了寧淵一眼,在他麵前,她全然沒有平日裏的清冷,倒像是個小女孩一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冤家。她心裏暗道,怎麽遇上他,她總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兒子呢?他叫寧豐是吧?”寧淵笑著問道,有些疑問師師為何不把孩子帶來。


    “你迴來的太不湊巧,小豐跑海外去了。”師師頓時有些遺憾的道。


    “海外?他一個小孩子跑海外去幹嘛?”寧淵神色頓時微微一變,如今可是亂世,海外的局勢又聽說比其他地方要複雜,一個黃毛小子跑那裏去,怎麽能叫他放心?


    “還小孩子,小豐都長大成人了,看你這爹怎麽當的?”師師頓時搖了搖頭,嗔怪道。


    寧淵神色立馬一僵,確實,從時間上說來,他的兒子早就是大人了。隻不過他思維慣性,以為他應該還是個小屁孩。想到這,他不由得有些懊惱,自己的孩子從懵懂未知到懂事,他竟然都沒有陪在身邊。


    師師牽住寧淵的手,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鬱悶,笑了笑道。“你放心,小豐雖然沒有見過你,但在他心裏,從未怪過你,相反,你是他心中的大英雄。”


    “但願如此。”寧淵一陣苦笑,“不過怎麽想他的修為也應該高不到哪裏去,讓他跑海外去不好吧?”


    “小豐的天賦可好著呢,他同時繼承了你和我的體質,是前所未有的先天寒魄戰體,修道年齡雖然不大,但已經是涅槃境的修士了。”師師有些得意的向寧淵炫耀道,寧淵一聽,眼睛也頓時一亮。


    “不愧是我的種。”寧淵說了句糙了點的話,一時又惹來師師的白眼。


    “他是一個人去的嗎?”寧淵緊接著又問道,縱然寧豐的修煉天賦不俗,但畢竟現在還太弱小,若是一個人前往海外,恐怕十分不妙。


    “當然不是,小五和麒麟妖尊,還有古劍懨陪著他去的。”師師道,一口氣說出了三個寧淵熟悉的名字。


    “小五出關了?這麽說來,他已經成功繼承天蟾子前輩的道統了?”寧淵有些驚喜的道,當年小五留在九玄仙境,麒麟妖尊則是成為他的護法,他與他們就此各奔東西。


    他本以為想要掌握通天古蟾一脈的道統要耗費不少時間,沒想到才百年光陰,小五就出來了。


    “你以為隻有你進步神速嗎?小五和麒麟妖尊現在的實力可都比往昔強上不少,特別是小五,他的神聖力再嚴重的傷勢都能治愈。”師師迴答道。


    “那隱者呢?”寧淵聽到二獸平安且修為大進,不由得大為開心,當下又問起隱者。


    “隱者……”師師的神色一時有些複雜,“百年過去了,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


    寧淵心裏頓時一突,但很快冷靜下來。隱者當年是前往海外尋找遠古隱龍島,說不定他早已找到,一直閉關到現在,才會沒有半點消息。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一些尊者一閉關就上萬年都有。


    “小豐性子比較野,在巨樹之森裏呆不住,便想出外曆練。他聽說他還有個叫隱者的叔叔音訊全無,便說要去海外走走,順便探聽他的消息。小五和麒麟妖尊也這麽想,我便讓他們一起去了。以防萬一,木玥姐姐讓劍道大成的古劍懨也跟了去,想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師師一口氣的說完。


    寧淵聽完頓時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小五和麒麟妖尊如今的實力應該都不俗,綠先知讓古劍懨跟隨,想來他如今的虛實凝意傲劍訣火候也不錯了,理應不會有什麽問題才是。


    雖然暫時見不著兒子有些可惜,但那麽多年來都過來了,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大不了真不行,自己跑海外一趟,親自把他們帶迴來。


    “我已經囑咐下去了,會有人到海外尋小豐的,他們聽到你的消息,想來很快就會趕迴來。”師師溫柔的笑道,同時挽住寧淵的手。“走吧,一直呆在這裏可不好,大家都在等你呢。”


    “大家都是誰呢?”寧淵好奇的問道。事先他就知道,巨樹之森裏如今聚集了往昔大量的故人,隻是具體都有誰,他卻不甚清楚。


    “左大師兄,你重煌師兄,丹輕,還有以前魔殿和獄宗的不少修者,還有我寒宵宮的人……人太多了,就不一一說了,你自己見到了就知道。他們知道你迴來,可是都十分高興。”師師道,眸子一直注視著寧淵的臉龐,從未離開過。


    “左大師兄也來了?宗門不是在蠻族部落那裏嗎?”寧淵聽到左橫羽的名字,有些意外之喜。先罡雷門在大秦紮根,荒兵塚的不死神族出世後,便和各門各派遷到了蠻族部落所在,按理來說,左大師兄身為掌門,應該是呆在大秦才是。


    “左大師兄修煉的秘術你也清楚,他的本尊剛好雲遊到巨樹之森附近,聽聞了你活著歸來的消息,兩天前便趕到了這裏,想說在這裏,應該能夠很快見到你。”師師解釋道。寧淵頓時恍然大悟,左大師兄當年也修煉了第二元神秘法,本尊出外曆練一心參悟雷道,而分身則是在門派中負責處理大小事情。寧淵百年多前迴先罡雷門時,隻見到了左大師兄的第二元神,仔細算算,與他本尊倒是許久未見了。想到那麽多故人都在等著自己,寧淵心裏不禁一陣雀躍,拉著師師的手,就往巨樹之森深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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