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錦懷清晨天不亮就過來了,一直眺望著下山的方向。


    眼睛終於捕捉到沈忘州的身影,對視的瞬間神情一喜,等不及地喚出佩劍竹,徑直飛到沈忘州身邊。


    沈忘州眼睛同樣亮起,三師兄居然來接他了!


    “小師弟!”遇錦懷在他麵前停下,笑意溫柔關切,上上下下地看著他,“身體如何了?”


    “沒事了,”沈忘州和遇錦懷一起禦劍,避開了關於修養身體的話題,問:“你怎麽親自來了。”


    “你突破元嬰本就傷重,我們都很擔心,本打算一起接你,


    “但寒溪昨日也突破元嬰,不知為何最後一道心魔雷劫格外難熬,如今正在修養,阿雨在照顧。”


    果然,季寒溪身為主角攻,不會落在他後麵。


    沈忘州暗想,聽完最後一句又忍不住說:“二師兄在照顧?”


    秦雨不像會照顧人的,倒像是能把人安詳送走的。


    遇錦懷無奈搖頭,敲了他額頭一下:“阿雨隻是不愛說話,今日本打算和我一同過來的,還給你準備了禮物,恭喜你突破元嬰。”


    說著拿出一個足有巴掌大,極為精致的金鑲玉瓶,遞到他手裏。


    “還說這也是慶賀你成年的禮物,”遇錦懷神情幾分不解,但秦雨沒說的事,一般也問不出來,他猜測道:“成年禮兩年前便送過了,阿雨莫不是要再補給你一個?”


    沈忘州發現玉瓶居然設有一個小小的法印,要他親自探入靈力才可打開。


    他指尖搭在瓶底,靈力匯聚。


    一道僅他可見的文字浮現在腦海,沈忘州粗略讀了一遍,耳根倏地紅了,燙手似的收起了玉瓶。


    “咳,他應該沒送錯。”沈忘州深吸了一口氣。


    不愧是他沉默寡言的二師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他五體投地。


    這小小的瓶子裏,居然是秦雨親自調配的特殊軟油和外界無數男修夢寐以求的溫鯨養體丹……


    沈忘州大為震撼,頗有一種青春期兒子被思想奔放的爹教育怎麽談戀愛的詭異羞澀感。


    秦雨還用光是文字都能讀出來毫無起伏的語氣說沈忘州已經成年,這些宗門規矩都是放屁,讓他想如何就如何,隻是告誡他注意節製,不要沉迷其中。


    原著裏對這位少言寡語的二師兄秦雨是怎樣描述的沈忘州不知道,他壓根都沒看到秦雨這個角色。


    但如今沈忘州是萬萬不會輕視了,鮫嶽仙宗一代弟子果然個個是人才……


    第55章 心軟


    沈忘州謹慎地封好玉瓶上的法印, 生怕遇錦懷看出什麽端倪,再也不敢拿出來。


    他恍然間有種上輩子高中時期藏小說,在教導主任麵前經過的既視感。


    遇錦懷目光閃過一抹好奇, 絲毫不知他千護萬護當單純孩子看待的小師弟已經被秦雨偷了家, 還笑著說:“是喜歡的東西麽?”


    “額……還可以,挺,喜歡的。”沈忘州指尖撚了撚。


    他收到東西的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是……他找不到合適的人用。


    多麽悲傷。


    他一個猛1,招惹的卻都是想壓他的,就連乖順漂亮的司溟都是。


    想到司溟, 他忍不住問遇錦懷:“師兄,你這幾天見過司溟麽?”


    遇錦懷將注意力從玉瓶上移開,道:“那天我們迴宗後,司溟身體不舒服,我讓他先迴瀛汐庭休息,沒讓他一起上鱗淵峰。


    “從鱗淵峰下來後我不放心,去瀛汐庭探望他, 守著瀛汐庭的小靈獸告訴我他在閉關休息, 那天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有見過司溟。”


    “閉關?他是不是受傷了?”沈忘州眉頭緊皺,心底閃過一陣擔憂,“司溟一個人慣了,我如果不主動接觸他,他有難受的地方也不會主動說。”


    “你提過他體內有兩股靈力互相衝突, ”遇錦懷安撫他, “或許是守陣時靈力不穩,需要閉關控製。若是受了重傷, 玉佩不會沒有反應。”


    沈忘州看了眼玉佩,疑惑司溟這幾日為何沒有聯係他。


    “小師弟,你的玉佩是不是又壞了?”遇錦懷看著他的玉佩,同樣疑惑,“寒溪這些日子試圖與你傳音都失敗了,我和阿雨倒是可以聯係你,但是一天隻能成功一次。”


    沈忘州臉色一僵:“……”


    這種離譜事情,或許可以問問某位不願他抱著玉佩說話的師祖。


    “可能和鱗淵峰的法陣有關,”沈忘州胡謅了個理由,“季寒溪找我幹什麽?”


    “寒溪沒和我說,隻是昨日之前,他每日都會來鱗淵峰問師祖你可曾醒來,每每得不到迴應,隻能去找我和阿雨,


    “直到昨日,他打坐時忽然突破,最後一道雷劫兇險至極,他從幻境中醒來斬斷天雷後就閉關了,也不知是看見了什麽,臉色很差。”


    沈忘州猜測他是看見了原主。


    事到如今,劇情顯然已經一路脫韁,和原著南轅北轍迴不去了。


    季寒溪之前幾次找他,明顯心中放不下“沈忘州”。


    正好他也想知道,這兩人之前的事情,好幫原主解決心中的執念。


    沈忘州斟酌了一會兒,問遇錦懷:“師兄,我在秘境內走火入魔,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你知道‘我’和季寒溪發生過什麽嗎?‘我們’兩個是怎麽認識的?”


    他得從頭了解,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遇錦懷微微一頓,沉吟了會兒才道:“一代弟子裏,你是最晚入宗的,當時你七歲,無父無母在外流浪,是宗門師叔撿到你帶你進來的,


    “師父見你根骨奇佳,許諾你若是一年內修為進益到他滿意的程度,就讓你成為第四位一代弟子。”


    沈忘州暗暗記住。


    原主七歲入宗,季寒溪大他五歲,那時候剛滿十二歲。


    “你初入宗門,我和阿雨剛好隨師叔曆練,沒能第一時間見到你,迴來才聽說你被弟子們欺負,差點命喪妖獸爪下。


    “是寒溪救了你,殺死了妖獸,教訓了那群弟子,還讓夜裏總是驚醒的你和他一起睡,就連和寒溪一同長大的江照雪都沒有這份待遇。


    “寒溪最初待你,是最與眾不同的。”


    沈忘州嘴唇輕抿。


    年僅七歲的原主被欺負到孤立無援時,隻有季寒溪伸出了援手。


    外貌和天資絕佳的大師兄,不僅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一代弟子,還唯獨照顧關心他……


    季寒溪會變成原主的白月光師兄也不難理解。


    沈忘州故意不爽地問:“他那時候這麽好意?那又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幅‘我’欠了他好多的模樣的?”


    遇錦懷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迴憶:“我們也不知為何,你入宗後唯獨對寒溪親近,對我和阿雨都不愛說話,就算我主動接近你,你也會默默避開,不會與我搭話。很多事情隻有你們兩個知道,我和阿雨問不出什麽,


    “你每日都會提著佩劍蹲在寒溪身邊看著他練劍,寒溪也很喜歡教你,每日照顧你,與你同吃同住,你們兩個那段時間最為親近,直到一年後”


    沈忘州神情一凜,重點就是這個轉折。


    “寒溪有一天忽然不見了,再迴來就被師父關了緊閉,在宗門祠堂裏跪了三天三夜,你不顧師父的命令偷偷去祠堂看他,卻被他打了出去……從那天以後,你們的關係徹底變了。”


    “他為什麽打人?關禁閉之前他去哪了?為什麽被關緊閉?”


    沈忘州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隻覺得關鍵點全被略過了。


    果然,遇錦懷搖頭說他不知道,他和秦雨問過季寒溪和原主,甚至問過師父師叔,對方全部三緘其口。


    “季寒溪總是說‘我’欠他,又不告訴我,‘我’欠了他什麽,”沈忘州一陣煩躁,“我去問師父,看看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全世界都瞞著。”


    原主當時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孤僻又不愛說話,能有什麽主見和辦法。


    但他不是,那些糊弄小孩兒的招數對他沒用。


    遇錦懷沒有攔他,但還是不放心,怕沈忘州一時衝動說錯話:“小師弟,你想去的話,我陪你去。”


    沈忘州:“救‘我’迴來的師叔是誰,師兄,你知道麽?”


    遇錦懷:“是羽鳶師叔。”


    “他現在在哪?”


    “師叔在你入宗一年後,難敵心魔,在閉關時隕了。”


    “……隕落的時間是什麽時候?和季寒溪失蹤那天一樣麽?”


    “時間不同,是寒溪失蹤後一個月,師父告知我們師叔隕了。”


    所有和那段時間相關的人和事都被瞞下來了,唯一的見證者羽鳶師叔隕落,可隕落時間也可以作假……


    季寒溪突然失蹤經曆了“某件事”,迴來後不僅被罰,還與原主反目成仇。


    那他可以猜測,那件事和原主有關,就是原主“欠”他的。


    他推測時間線是“羽鳶師叔隕落,季寒溪失蹤,季寒溪被關禁閉,原主和季寒溪關係破裂”。


    一環扣著一環,沈忘州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都和那位羽鳶師叔有關。


    或許羽


    “呃”沈忘州腦海嗡地一震,他掌心按住額頭,溢出一層冷汗,好似針紮一般頭痛欲裂,再也沒法思考。


    遇錦懷瞬間扶住他,急切道:“小師弟?!”


    沈忘州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濃鬱的恐懼,讓他想要逃避真相。


    這不是他的感情,是原主“沈忘州”留在這具身體裏的恐懼。


    他咬牙,頂著要將他裂成兩半的痛繼續想。


    原主“忘了”。


    “沈忘州”強迫自己“忘記了”真相。


    -


    鱗淵峰。


    怕水的“貴客”離開,湖麵氤氳的霧氣漸漸消散,於天際突兀現出一道瀑布,從不知何處源源不斷地送來活水。


    裏麵的靈獸魚兒細看之下全是海裏的存在,在湖底的仙器加持下,靈力異常充沛,隨便挑出一隻都有小妖的實力。


    不知何時迴宗的霖澤真仙站在大殿內,恭敬地俯身交代:“尊上,九重天的眼線已經威脅到了忘州。在霧鈴鎮,尊麟仙者可以輕易抓住您不在忘州身邊的時候出手,甚至提前設置好了結界,阻隔您的感知,定是有人在旁通風報信。”


    霖澤真仙:“弟子無能,已經將仙宗內所有去到霧鈴鎮的人都檢查過三遍,但沒有人身上落了九重天的印記。”


    “找不到便不找了,”胤淮指尖把玩著一隻清透的瓷杯,不知想到了什麽,懶洋洋地勾了勾唇角,“不過是一些小老鼠,不值得費心。”


    “是,弟子明白,”霖澤真仙躬身行禮,繼續道,“絆殄邸和霧鈴鎮的異象和九重天有關一事,幾大仙宗皆持反對意見,態度強硬難以說服,唯有幾個一直依附於鮫嶽仙宗的小宗門站在我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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