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戰,鳳凰卑鄙地在鮫人沉睡、孤剛剛獻祭修為為人族祈福的時機突襲妖界,下令全部誅殺不留活口。


    “孤修為驟減不敵鳳凰,族人死傷慘重,為了阻止鳳凰下侵如凡界,已經身受致命傷的孤決定啟用禁術,獻祭生命阻止鳳凰,


    講到這裏,赤燼深吸一口氣:“這關鍵時候,那鮫可算睡醒,孤求助於他,想讓他把鳳凰逼退,孤獨自麵對桃樹”


    沈忘州暗自點頭,這裏和他已知的劇情一樣。


    鮫人身為本書最大的反派,那一戰卻選擇站在了狐狸那邊,也不知是何原因。


    赤燼幽幽地歎了口氣,俊朗的麵容上滿是哀戚地道:“哪想到他那麽猛,直接把那禿毛老鳥的腦袋摘了,逼得九重天上上下下全瘋了,不要命地打他一個……這還不夠,他又一掌劈掉那小桃樹的半生壽元,引得冥界大震,九重天死去的冤魂不得投胎,全部魂飛魄散……


    “可想而知,那鮫經曆了怎樣的一番廝殺,找到我的時候已是渾身浴血,我自知生命無法延續,便將我的妖丹換在他體內,以報答他挽救三界的恩情……”


    沈忘州聽得一片震撼,不是震撼貴圈真亂,而是他以為鮫人血洗九重天已經是實力變態,沒想到他還有餘力掀翻冥界……不愧是瘋批反派,殺穿三界。


    一番話說完,赤燼輕抹眼角,似是迴憶著那段歲月,一副動情模樣:“他定是感念孤的救命之恩,才在這萬年來守護著三界安危。”


    沈忘州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張了張嘴,開口道:“你……是不是怕鮫人殺你取丹才主動救他?”


    赤燼抹眼淚的動作頓住:“……”


    你們倆講話都這樣傷人的嗎。


    沈忘州:“……”


    他猜對了。


    他捋了捋,總結道:“所以現在老鳳凰死了,九重天上的小鳳凰重蹈他爹的覆轍,也宏圖勵誌地要一統三界。鮫人幫了你一次,但這次或許他心情不好便不想幫了,你隻能隨便找一個人族繼承你的血脈,去對付小鳳凰?”


    赤燼誇讚地點頭:“還有小桃樹驚穢,萬年時光,她吞並了妖族,也夠她休養生息了。”


    “嘖,”沈忘州撿起一旁的外袍披在司溟身上,很難理解地問:“這與我何幹?”


    “小師兄,你身為修真界的青年才俊,為證道心,也要平天下之亂,救蒼生於水火啊!”


    “不救,”沈忘州半點兒沒燃起來,隻覺得麻煩,“你選別人去吧,救命之恩我會報答,這輩子不報下輩子報……你壽命悠長,不如直接尋我下輩子吧,這輩子就當我們沒見過。”


    言罷,扶起司溟便要走。


    赤燼:“……”


    這倒是他未曾想過的展開。


    “小師兄留步,若是走了,你便沒法活了。”


    “什麽意思?”


    赤燼怒其不爭地看了眼就知道沉溺溫柔鄉,完全和沈忘州一樣不想理會三界的胤淮一眼,才將沈忘州魂魄異樣將會引來雷劫的事情一一告知。


    半晌,終於說完,補充道:“……若接受了我的精魄,你便算是三界之人,天道自然不會再為難你。”


    沈忘州眼神逐漸麻木,隻覺得魂魄飛出了體外,煩躁不耐的臉上罕見出現了呆滯的表情。


    好半晌,才聽見他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所以,我是個沒有三界戶口的黑戶,還要給你打工才能上戶口?!!”


    第16章 生死契


    沈忘州眼前一黑,險些一劍劈了這斷寒仙境。


    好不容易擺脫了996來到這裏修仙擺爛,結果天降福報,他不僅沒了戶口,要是想活命,還得上班!007的班!拯救天下蒼生的沒有退休年齡的班!


    這是炮灰該幹的麽!!!


    “師兄你……”司溟抓著沈忘州的手微微一頓,稠麗的眉眼輕蹙,是恰到好處的驚訝。


    沈忘州深受打擊,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說他穿書會有人信麽。


    正糾結間,司溟忽地彎了彎唇角,笑意溫柔,指尖點在他手腕處,緩緩滑至手背,十指相扣,指腹輕輕摩挲沈忘州掌心,低低的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在我眼裏師兄隻是眼前與我相近的師兄,我會保守秘密,師兄不要擔心。”


    一番話說得體貼之至,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都力道微妙地輕敲在沈忘州心尖上。


    掌心的指腹冰涼,輕輕畫著一個個圈,沈忘州心跳微亂,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赤燼,半晌才意識到司溟是在他掌心寫字……


    師兄,等下單獨解釋給我聽。


    壓下心頭羽毛劃過一樣的異樣和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沈忘州不著痕跡地點頭。


    “小師兄,你可知承了孤的精魄有多少好處嗎?”赤燼折扇輕搖,曉之以理。


    沈忘州沒好氣:“我上一世就是為了所謂的‘好處’而死,才剛活了半年,你就來給我畫餅!”


    司溟輕“嗯”了聲,眯著眼睛道:“師兄他真過分。”


    赤燼權當自己瞎了。


    “你可知九重天那隻小鳳凰?”


    “帝尊?”


    “沒錯,你若完整承了孤的妖印,渡劫飛升,與他站在同一高度,你體內的至純火靈力,連那小鳳凰的聖火都不是對手。因為他不如你‘純’。”


    沈忘州沒懂:“為何?”


    赤燼戲謔:“上古神明隻有四位,鳳凰也隻有一隻,老鳳凰生性風流,那小鳳凰的娘也不知是誰,總之不會是鳳凰。”


    沈忘州明白了,世上沒有第二隻鳳凰,老鳳凰再怎麽努力生的兒子也要遺傳一半娘的基因,所以小鳳凰的鳳凰聖火才隻能算“半個鳳凰”。


    赤燼見他依舊沉默,又增加籌碼道:“你不必擔憂承了孤的精魄就會引得九重天的捕殺,孤萬年前與那鮫立過誓言咒,他答應孤定會保護你。”


    沈忘州這下不僅眼前發黑,心都跟著冷了,看著麵前笑容豔豔的上古神,嘖了聲。


    “你也是活了幾萬年的神了,怎麽還這麽天真,那瘋子會在乎這承諾?我若是他,就把讓我許諾的人一劍劈了,不比費心完成誓言更快?”


    所謂不想解決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道理不外如是。


    可憐這狐狸居然還天真妄想鮫人重情重諾,沈忘州頓時覺得繼承精魄的前途一片灰暗。


    赤燼幸災樂禍地看了眼眼底微沉的胤淮,傳音道:“小師兄說你是瘋子呢。”


    胤淮神色晦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赤燼頓時閉嘴。


    沈忘州覺得赤燼在異想天開:“小帝尊確實難對付,但你為了解決一個問題,就搬出另一個更大的問題,是成心給我增加工作難度呢。用狐狸腦袋想,他那種人,怎麽可能保護我一個小小的修士。”


    司溟握住他手指的手微微用力,意味深長地道:“他或許會呢。”


    沈忘州嚴肅批評了小師弟的不端思想:“你比我看的書多,怎麽不知道那鮫人有多瘋?與其指望他再去擰小鳳凰的腦袋,你不如指望我,至少我正常。”


    被不正常的司溟:“……”


    眉眼微斂,司溟似笑非笑地看著沈忘州的側臉,意味不明:“師兄說的有道理。”


    這邊赤燼憋笑憋得苦,臨了念著和胤淮的萬年情分,主動問道:“這位小道友臉色怎麽如此蒼白?”


    沈忘州忽地想起什麽,轉頭問他:“我如果接受了你的精魄,你可以幫司溟安撫好體內的水火雙靈根麽?”


    “水火雙靈根?”赤燼掩唇,吃驚的好不做作,昧著良心隱瞞了妖印之法,憂愁搖頭道:“我沒有辦法。”


    沈忘州一愣,隨即靈魂發問:“你說你有什麽用,萬年前靠鮫人,萬年後連個人都救不了。”


    赤燼:“……也不是沒有辦法。”


    沈忘州:“什麽辦法?”


    赤燼迅速和胤淮交換了一個“懂你”的眼神,一本正經道:“你是如今修真界裏唯一一個至純的火係單靈根,他體內躁動的火靈根天賦非比尋常,天下唯有你可以壓製”


    沈忘州不解。


    赤燼咳了聲。


    “所以,隻有你們兩人日夜不離地雙修幾年時日,便可一勞永逸,解他水火不容之苦。”


    幾年時光足夠你勾引小師兄勾得他死心塌地了吧胤淮!不必過多感謝!這便是幾萬年情誼!


    沈忘州聽完,除了那一瞬間的不好意思外,隻覺不可思議。


    這修真界可真輕狂,提高修為可以雙修,解毒治病也可以雙修,要真這麽好用,怎麽不見他師父霖澤真仙有道侶。


    “你別在這裏框我,”沈忘州沒去看司溟的眼睛,正直道:“我與師弟師出同門,你說這種話是不是想我們兩人心生嫌隙?”


    他確實對司溟與他人不同,但除了對司溟的外貌和性子有些好感外,從沒想過更進一步,做的一切也多是從師兄的角度出發的,畢竟當初遇錦懷就是這麽照顧他的。


    現在,赤燼這番話讓他之前的種種行為都多了層瓜田李下、說不清的曖.昧,沈忘州怕極了麻煩,如果司溟因此誤會,他就保持距


    “咳……”司溟鬆開攥著沈忘州的手,直接撞進了他懷裏,咳得嘴角溢出血來,半天才在沈忘州的安撫下,病弱地抱住他的腰,垂著眼睫輕聲道:“我怎麽配得上師兄呢……可以和師兄一起曆練我已經很滿足了。”


    沈忘州:“!”


    他恍然產生了一種“司溟沒了他可怎麽活啊”的想法,他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


    除了答應赤燼,沈忘州別無他選,在與赤燼確定彼此的條件後,沈忘州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放空內府。


    契約過程的危險不必多說,他必須以最好的狀態應對。


    赤燼臉色嚴肅了幾分,與胤淮對視一眼後,周身升騰起陣陣金色雲霧,化為一道金紅色光芒融入沈忘州的後頸。


    一道花紋繁複環環相扣的金色契約印記從後頸處浮現,一隻金瞳九尾天狐的虛影鐫刻其上,金紅色瞳仁仿佛有靈,莊嚴地注視著麵前的人族,九條尾巴晃動,靈力一重重撞入後頸,每消失一條尾巴虛影便黯淡幾分……


    上古神明赤燼幾萬年的修為盡數凝結於這一點精魄裏,浩瀚無邊的靈力仿佛燎原烈火衝進了一杯水裏,靈力波動的餘威讓整個斷寒仙境都開始顫動,隱有碎裂之勢。


    縱使沈忘州的魂魄足夠強大,此刻也如同被扔進地獄業火裏炙烤,痛得咬緊牙齒,掐訣的手抖成篩糠。


    這痛苦逃不掉避不開,如跗骨之蛆般穿透靈魂滲進皮肉,沈忘州與炎祈靈同歸於盡時的痛苦與此刻相比如同兒戲。


    他甚至想,不如被雷劫劈死,或者讓他迴去繼續加班,也好過現在這種非人的折磨。


    咬緊的嘴唇滲出一縷猩紅的血,挺直的脊背晃了又晃,仿佛要隨著斷寒仙境一起毀了。


    一道更加強悍的靈力驟然出現,輕鬆擋住了赤燼外露的妖火之力,像一隻無形的手,將其全部壓縮到沈忘州後頸。


    “唔咳”沈忘州吐出一口鮮血,已經疼得神誌不清,隻覺得有人拎著他脖子用燒紅了的鈍刀淩遲他……


    胤淮恢複了容貌,慵懶地靠在靈獸身上,眼眸微垂,隨手喚出一道透明的結界,眼神似是漫不經心地掠過沈忘州染血的唇角。


    金瞳九尾天狐的生死契是逆天而行,獻祭的是赤燼最後的一絲神魂,成立契約的過程絕不可有外力幹擾,一切造化皆需繼承者獨自承擔,最珍貴的機緣向來伴隨最刻骨的疼痛,是死而後生,還是半途而廢,全憑一顆道心。


    胤淮淡淡地收迴視線。


    比起他對抗天道輪迴時的痛,沈忘州現在承受的痛苦如此微不足道。


    人族就是這樣脆弱,一點點煎熬都沒法承受,隻貪圖享樂,不願付出一點。


    他那種人,怎麽可能保護我一個小小的修士……


    沈忘州的話在耳邊一字一句地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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