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修者浩浩蕩蕩在後麵追,一道暗紅身影牽著另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禦劍飛至最前,劍氣輝映的光芒都寫著囂張和不耐煩。


    弟子們被這等速度和氣勢震撼,紛紛猜測是哪個宗門的天才。


    最先被猜測的季寒溪獨自禦劍,立於鮫嶽仙宗弟子前麵,做宗門表率。


    第二個被猜測的遇錦懷則速度溫和地禦劍,立於江照雪身側,笑眯眯地打招唿。


    “照雪,今日為何沒與大師兄共同禦劍?”


    江照雪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昨夜他去尋季寒溪,向來對他溫柔包容的人不知為何突然冷了臉,語氣冷淡地警告他不要做多餘的事。


    今日出發時更是無視了他暗示的眼神,自己禦劍先行離開了。


    偏這遇錦懷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其他,當著眾多弟子的麵問他!


    江照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溫溫柔柔道:“寒溪是首席弟子,自然要站在最前。”


    遇錦懷恍然點頭,笑得溫和:“原是如此,此番場景,你若相伴身側,的確不合適。”


    說罷禦劍飛遠,徒留江照雪在原地氣得險些跌下劍去,心中連連咒罵。


    遇錦懷這死狐狸!拐彎抹角罵他攀高枝不配站在寒溪身邊!


    連猜兩人都猜錯,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你看那紅色赤炎,或許是鮫嶽仙宗沈忘州!”


    此言一出,那些崇拜景仰的目光瞬間變了味。


    偌大修真界新一代弟子們,誰人不知鮫嶽仙宗出了四位天才級修者,個個成就不凡讓眾弟子羨慕崇拜,隻有一個除外沈忘州。


    單戀季寒溪多年、求而不得幾欲癲狂、性格殘忍孤僻又陰狠善妒、幾次三番殘害無辜的江照雪……這些都是沈忘州身上的標簽。


    雖然沈忘州是二十歲結丹的絕世天才,這些人卻隻會笑他跳梁小醜、厭惡他“心狠毒辣”。


    人群中漸漸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沈忘州?他飛那麽快作甚?不嫌丟人麽!”


    “他還牽著一人,莫不是做戲給季寒溪看?”


    “真惡心,虧他如此天賦異稟……”


    “這天資若是給我,我定當行事磊落,不做他這般小人!”


    ……


    直到眾人降落於斷寒仙境入口外,這種諷刺也沒有消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仿佛嘲笑一個天之驕子就能讓他們變得強大一樣。


    寒劍宗一位修者在人群裏格外義憤填膺,冷笑著大聲嘲諷道:“實在荒唐!這麽多宗門首席都不走在前列,他倒是搶在前頭,爭風吃醋不知禮數!也不知臉皮都丟到哪”


    話未說完,一道淩冽的赤紅劍氣穿過人群自他鼻尖刮過,再近分毫,他的鼻子就要被削了去!


    周圍一陣驚唿,這弟子嚇得當場僵在原地。


    剛剛還不斷附和的弟子們倉皇分開,他口中“不要臉皮”的沈忘州麵色煩躁地從不遠處緩緩走來,手中的襲焱散發著灼人心魄的溫度。


    口出狂言的弟子名叫聞相磊,現在已是兩股顫顫,動彈不得。


    他敢說,也隻是因為藏匿在人群中,料定沈忘州孤僻沉默的性格不會出來反駁,哪想到……


    沈忘州可是金丹期的修者!他一個築基中期,十條命都不夠殺的!


    沈忘州站在聞相磊兩步外,指尖輕點襲焱劍柄,沒有耐性地問:“你說我沒了臉皮?如何確認?”


    周圍一片沉默,無人敢出聲。


    沈忘州抬起襲焱,劍尖拍了拍聞相磊的臉,提醒他迴答。


    灼炎燒過皮膚,聞相磊痛得麵目扭曲,卻不敢反抗絲毫。


    “莫不是長在你的臉皮上了,才這麽篤定……”沈忘州點點頭,覺得自己說的相當有道理,下一秒手腕翻動劍尖橫掃,“那我就拿迴來了。”


    “啊!!”


    “小師弟不可”


    一道青綠劍光疾馳而來,撞在襲焱劍刃側邊,角度稍偏,劍氣卻仍舊從聞相磊臉側鋒銳刮過,霎時一片血肉模糊。


    聞相磊抱著側臉痛得慘叫,看見閃身過來的遇錦懷,遇到救星了一樣向那道光風霽月的身影靠近,準備告狀,卻和對方擦身而過。


    遇錦懷滿臉焦急地閃至沈忘州麵前,按住他拿劍的手,語氣擔憂:“可有傷著?”


    沈忘州收起襲焱,皺眉煩躁地說:“困。”


    聞相磊:“……”


    圍觀弟子:“……”


    幽水宗少宗主邢才姍姍來遲,身後還跟著一個慵懶的墨衣身影。


    沈忘州意有所感地抬起頭,對上司溟玩味含笑的目光,微微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沈忘州的錯覺,他總感覺那眼神中有一絲鼓勵讚許的味道,讓他心底那點兒“我是不是下手重了”的想法徹底灰飛煙滅。


    沈忘州沒去管滿臉血肉模糊的聞相磊,轉身走向司溟。


    修真界靈丹妙藥數不勝數,這點皮肉傷自是不在話下,沈忘州倒也不是在乎流言蜚語的人,隻是今日氣不順,才拿這不長眼的炮灰撒撒氣。


    若真想動手,他的劍就奔著脖子去了。


    路過剛剛一同議論的弟子們時,沈忘州腳步微頓,斜著眼睛掃視一圈,勾唇建議。


    “若是把捕風捉影嚼舌根的力氣用在修煉上,也不至於現在還在築基,年過半百的廢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進階金丹的那一天。”


    周圍握拳咬牙聲不斷,卻沒一個人有剛剛罵人的勇氣,衝出來質問沈忘州。


    沈忘州頓覺無趣,抬腳離開:“若是活不到那時候,也無需擔憂,到時候可以讓宗門弟子來鮫嶽仙宗,報我的名字,我給你們出喪葬錢。”


    無差別攻擊完,沈忘州拉著司溟的手腕,帶他一起大搖大擺地離開,留下邢才焦頭爛額地安撫險些氣吐血的弟子們。


    入口處的法陣忽然掀起一陣狂風,各宗門弟子立刻於入口處列隊,等待長老們布好陣眼。


    此刻,斷寒仙境外聚集了各大宗門的宗主和元老級人物,所謂“監考官”也是從這裏麵前十宗門挑選的十位元嬰期長老。


    可用傳送法陣及時召喚迴捏碎玉牌的弟子。


    作為五年一度“宗門大比”的初試,斷寒仙境將會從百餘仙宗裏篩選出前30個宗門,進入下一輪考驗。


    此次試煉的規則在早晨出發時幽水宗宗主說過,此時又抓重點強調了一遍。


    每個宗門派四人進入仙境,人手一個刻有名字的玉牌,參賽者要在保護自己的玉牌的前提下,去奪取他人玉牌。


    一旦寫有自己名字的玉牌被奪走劃掉名字並刻上新名字,就算出局,立刻被強製傳送迴陣外。


    出局一人,扣所在宗門10張玉牌,既考驗弟子間的配合,又考驗個人實力。


    仙境關閉後,牌數多的宗門依次排列,取前30進入下一輪,如果沒有奪到或牌數相同,則按存活人數排。


    期間任意廝殺,察覺不敵後可捏碎玉牌,被考官用傳送法陣救走。


    入陣前季寒溪簡單部署。


    四人佩戴好一代弟子的玉佩,因為進入仙境後必然會被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所以先用玉佩交流集合,暫時一起行動,熟悉仙境後兩兩行動


    此次進入仙境的金丹期修者不算他們四人,隻有三個,而且肯定不願意與他們對上。


    以他們的實力,分頭行動可以更快地取得玉牌,提前完成任務才好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仙境內的珍貴寶物和傳承。


    一陣裹挾著細雪的寒風襲來,百米之內草木染霜,溫度驟降,


    斷寒仙境入口開啟。


    進去前,沈忘州往司溟手心塞了一塊玉佩,在他耳邊低聲說:“這是我與三師兄要的同心玉,輸入靈力後可以與我們聯絡,你先戴著,進去後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去找你。”


    司溟點頭,在沈忘州看不見的角度,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滿臉嚴肅的弱小人族。


    斷寒仙境,上次來已經是幾千年前了,他玩得不是很盡興。


    鮫人愛美,更愛漂亮的珍寶,當年的胤淮還不是如今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興致盎然地尋了數不清的世間獨有的寶物,藏於衣袖。


    為了找到一處配得上他這些寶物的鍾靈毓秀之地,他穿梭於各處仙境,可尋來尋去愈發不滿,最終也沒能找到那處心愛之所。


    胤淮心頭不悅,隨手毀了不知道多少比斷寒仙境珍貴無數倍的極致仙境……


    隨便哪一件事被仙境外這些長老們知道,都是要急火攻心氣死當場的程度。


    當年陣法數目繁雜、靈力渾厚、寶藏遍地的斷寒仙境,就是被心情不悅的胤淮順手做了消遣,經受巨創,才萎縮成如今這小小模樣。


    司溟索然無味地收迴視線。


    這種荒山,居然還被人族當成什麽寶地一樣珍視……


    愚蠢窮酸的樣子,與萬年前無異。


    季寒溪站在最前,迴眸看了沈忘州一眼,轉頭低聲喊道:“走!”


    鮫嶽仙宗四位弟子同時邁步,穿過寒意森然的入口結界,進入仙境。


    場景幾番變換,身體被強行控製住,傳送至不同的地點。


    沈忘州眼前一陣暈眩,不等他緩過來站穩,一陣極寒罡風直衝麵門,直接將他掀飛了出去。


    這一擊與金丹期修者全力一擊無二,沈忘州內府震動,拔劍下刺,襲焱刺入厚重冰麵,才堪堪穩住身形。


    沈忘州咳出一口血來,被他隨手用手背抹去,努力在勁風中睜大眼睛觀察周圍的環境。


    不看不知道,一看沈忘州險些握不住襲焱。


    天空昏暗,飄著紛亂雪花,周圍罡風獵獵,寒意徹骨,輕易透過仙服的防禦侵透骨骼。


    而他,正狼狽地站在一處巨大無比的湖麵上。


    雖然湖麵結著厚厚的冰,不可能掉下去,沈忘州還是麵色煞白,嘴唇顫抖。


    記憶深處的恐怖席卷身體,他被寒意刺骨的水包裹,像被裝進裹屍袋,水流進他嘴巴和耳朵裏,封住感知,他在下沉,不斷下沉,喊不出聲音……


    沈忘州閉上眼,咬緊嘴唇告訴自己他現在是一名上天入地的修者,不是那個在冰窟窿裏絕望下沉的小孩兒。


    但還是沒辦法控製,連手指都開始顫抖。


    感受到他的異常,襲焱不安地發出嗡鳴聲,但於事無補。


    佩劍脫手的那一瞬,沈忘州被自上而下的罡風狠狠砸向冰麵,似乎看準了他的弱點,要他命喪湖底。


    身體觸及冰麵的瞬間,沈忘州忽然被一股讓他心神顫動的力量托住,四麵八方的氣息在這一刹那全部詭異地消失。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罡風戛然而止,沈忘州清晰地看見幾粒碎雪靜止漂浮在自己麵前,他墜入了一個強大到恐怖的領域。


    仿若幻境,冰雪在短短幾次眨眼間消融,枯樹變得蔥鬱,矮草鑽出泥土,沈忘州餘光裏一條閃著金光的錦鯉從湖麵上越過,濺起一道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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