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之言,如那日喬·塞繆爾入團般,右手掌按在《聖經》上,莊嚴地向上帝宣誓。仿佛騎士的堅韌重歸己身。


    他站的挺拔,腰杆如同一柄銀槍,全身透出銳利之意,欲刺破右席的汙蔑。


    左席雖放棄戈斯群島,但好在喬·塞繆爾脫胎換骨的表現,讓他的心情愉悅起來。


    而這一幕,正是右席所期待的,她看向卜尼法八世。


    果然。


    卜尼法八世枯樹皮一樣的臉龐,勾勒出一道笑容。


    他讚賞道:“喬·塞繆爾騎士,我相信你會為榮譽而奮戰的決心!”


    “主的騎士永遠不畏戰!”


    卜尼法八世緩緩起身,蒼老的身體竟沒有縮小的跡象,他的身高足有兩米,聚攏在三重冠內的花白頭發,如同一隻獅子的鬃毛,彰顯著王者的氣息。


    在他的注視之下,喬·塞繆爾剛剛複起的騎士精神瞬間土崩瓦解,不由自主地垂下視線,聆聽雄獅的聲音。


    右席狂熱的望向卜尼法八世,這讓左席頓時升起不安的預感。


    卜尼法八世並沒有留給左席足夠的時間去迴想教宗的調動。


    他環視一圈,銳利的視線壓迫力十足,二十四長老紛紛避讓開視線。


    即便左席亦不例外。


    卜尼法八世滿意的頷首,目光投向那位“腐爛”“違背騎士精神”的騎士,朗聲道:“喬·塞繆爾騎士已經為我們明確了道路,我們豈會畏懼異端的挑釁!”


    他提起牧杖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咚”聲,肅穆道:“十字軍已經齊聚聖彼得廣場,主的聖輝必將降臨騎士所至之地!”


    “主將降臨世間!!!”


    左席霍然起身,他臉色十分難看,手指捏得嘎吱作響。


    他沒想到卜尼法八世會如此喪心病狂,不經過會議便調動十字軍。


    那是教宗唯一的軍隊,是教宗居於皇權之上的最大倚仗,其中半數以上是神職人員,實力均在助祭以上。


    教宗每年要養如此龐大的神職人員,所耗的資源難以估量,每一位神職人員都是彌足珍貴。


    況且,新約十二使徒推行的《女巫之槌》尚不能統一西方,卜尼法八世卻在羔羊抵達聖彼得大教堂之後,便迫不及待的要梭哈,傾盡教宗全部力量向全世界宣戰。


    他……


    他瘋了!!!


    瘋子!!!


    左席不能容忍教宗滑向無可挽迴的深淵,他怒吼道:“教皇冕下!”


    “十字軍必須要經過決議,與會長老讚同人數超過三分之二方能調動!”


    “您無權以教皇的名義調動十字軍!”


    卜尼法八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卻麵露困惑,不解的反問道:“您似乎忘了,隻要有六位聖·家族讚同,我仍然有權調動十字軍。


    “而且……”


    他耐人尋味的先道:“”您在與我書信說過,此事不必大張旗鼓的進行決議,隻需六位聖·家族達成一致便可。”


    “您以聖·波吉亞家族的名義讚同此事。”


    左席聽的刺耳,忍不住斥聲道:“教皇冕下,您怎能信口雌黃!”


    “左席想看書信?”卜尼法八世噙著笑容,他早有準備,自然不懼。


    他從懷中取出書信拋給左席,笑道:“上麵有您的公章、私印。”


    左席渾身一抖,他已然信了八成,卜尼法八世不可能用拙劣的把戲,試圖在大殿以勢壓人。


    卜尼法八世一定真的弄到了他的印章,甚至以他的名義提案調動十字軍的決議!


    他顫抖的打開書信,迅速掠過上麵的內容,仔細辨認上麵的印章。


    ……完了!


    左席無力的垂下手,麵如死灰。


    信上的印章如血,引得舊約的人一陣騷動,三五人直接離開座位,奪過左席手中的書信翻閱。


    其中一人失神的喃喃道:“……真的,怎麽可能!”


    左席的印章在外時都是貼身攜帶,唯有在家中會放在書房,少有人能接觸到。


    唯有幾位親密之人,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印章。


    而舊約十二中便有三位,他的副手鄧普西·沃克、騎士團團長的父親史蒂文·林德,以及他的孫子安德魯·波吉亞。


    安德魯·波吉亞是舊約最年輕的長老,就是剛剛發言的年輕人。


    他就在三五人之中,站左席身邊,憤怒和茫然充斥在俊郎的臉龐上。


    咚!


    咚!


    咚!


    大殿之外突然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緊隨其後,驟然響起。


    左席臉色大變,他撥開圍攏的人,剛走兩步突然頭暈目眩,一時立不穩住身子,向前栽倒。


    安德魯·波吉亞驚唿:“祖父……”


    他兩步並三步上前及時攬住左席,卻看到他青紫一片的臉,唿吸都變得微弱了。


    氣急攻心!


    安德魯·波吉亞趕緊運起法力,為自己的祖父疏通淤堵的淤血。


    在他們亂作一團時,卜尼法八世冷然視之,見計劃如願實施。


    他亢奮的宣布道:“米蘭達·奧古斯都!”


    右席走出席位,站在大殿中央,向卜尼法八世行禮,恭敬道:“教皇冕下!”


    “由你率領十字軍出征,踏平高盧國!洗去教宗的恥辱!!!”


    “是!謹遵教皇盛譽!”


    米蘭達·奧古斯都行騎士禮,在卜尼法八世的注視下,她轉身便走,紅色高跟鞋特有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


    與殿外金戈之聲遙相唿應,仿佛都等不及飲血。


    舊約群龍無首,隻能在卜尼法八世強壓下,目送米蘭達·奧古斯都走出大殿。


    透過開啟的大殿縫隙,他們的視線仿佛穿越了建築,落在了銀製盔甲之上,觸及到了士兵嗜血的表情。


    冰冷的觸感使他們的目光不敢隨意落下,隻能不斷翻越一排排士兵,向後極目眺望。


    卻總是越不過去。


    而此刻,米蘭達·奧古斯都的那雙紅色高跟鞋踏碎舊約的視線,出現在十字軍麵前。


    她高傲的抬起頭,一步一步走上聖彼得廣場布置的點將台,十字軍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


    眾萬人如同一人,所帶來的壓迫感堪比一位主教階的威壓。


    米蘭達·奧古斯都扛著重壓,堅定站在點將台上,她環視著氣勢如虹的十字軍。


    隻吐出兩個字。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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