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棒槌重重的敲響木魚,又一位律師走進了暗洞,經過虛善法師身邊時恭敬地合十道:“師叔祖。”


    片刻之後,他倒提著剔骨刀,將渾身是血的信女按在地上,她宛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僅僅一陣淒厲的慘叫過後,她便被無情的分割了屍體。


    這樣的過程周而複始,人血染紅了整個乳白色的肉池林,肢解的各種器官浸泡在血水中。


    低窪的地麵上蓄滿了紅色,甚至沒過了新來律師的腳麵。


    虛善法師示意他停下,剩下的信男、信女們對於分屍已經產生了免疫力,心中的懼怕減輕了不少。


    他說道:“換檀香吧。”


    “是,師叔祖。”


    律師小跑著,取來了一根削成寶劍形狀的檀香木,長度超過了一個人的身高。


    他一手握著小木錘,步履穩健的走向酒肉池,隨手撈出一個白條條,拎著涮了三涮。


    接著,他毫不猶豫的折斷四肢,將人懸掛在在空中,然後將那根檀香木插入下體,再用木錘一點點敲擊著。


    “啊啊啊啊啊啊……”


    “呃——”


    慘叫聲戛然而止,隻見信徒的頭頂冒出了一段長長的檀香木。


    虛善法師滿意的點了點頭,暗洞裏的三氣又豐盈起來了。


    直到入夜,所有人被殘忍殺害,他疲憊不堪的走出假山,一路上腳步匆匆。


    咚咚。


    他輕輕的敲響了那間亮著燭火的禪房,輕聲說道:“方丈師兄……”


    老僧從禪定中醒來,喚道:“進來吧。”


    虛善法師揭開了桶蓋,笑著說道:“提煉的酥合香油純度不太高,用紙桶板裝了兩桶。”


    “方丈師兄,這些可以補足缺額嗎?”


    “勉為其難吧。”老僧歎道:“明年要再多一倍。”


    虛善法師感到十分困惑。


    因為佛堂已經無法承受一千五百斤,更何況是三千斤呢。


    他們不像白蓮,百事無忌、燒殺搶掠。


    “方丈師兄,無故翻倍因緣何處啊?”


    “眭先鳳!”


    老僧渾濁的黑眸流動著森冷,淡然道:“他坐上靈官之位了,廢了歲俸。”


    “天喜在命中,他真當自己是紂王轉世了。”


    “且看你怎麽死!”


    ……


    真是意外啊。


    他無論身在何處,都能聽見眭先鳳的傳說。


    師祖真是頑皮啊。


    輕輕的搖頭失笑,用逝去眼角的晶瑩淚花告別這個世界,目送畫卷化為無數閃耀的光點。


    許仙喚著躲得遠遠的霧之。


    “來。”


    霧之歡快的遊過那片黃色的水域,拘著數千之眾的精怪和人類,這些都是它救下來的。


    “恩人……”


    他揮手打斷,疲憊的道:“散了吧。”


    然後,霧之粗暴的將數千之眾丟了出去,自己開心的笑著托著破石頭。


    “恩人,它沒有大礙,沒有傷了本源,四肢很快就重新會長出來了。”


    許仙嘴角微微抽搐,聽著一個一個的噗通的落水聲,心中不禁感歎:好一個簡單粗暴。


    他接過隻剩下軀幹的破石頭,它的腦袋耷拉在胸前,陷入了沉睡之中。


    喂服了一枚丹丸之後,許仙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看到水麵上的氣泡越來越少,已經沉了不少,左右又沒有岸邊。


    他實在怕這數千之眾淹死在大江。


    許仙無奈的對霧之道:“霧之,去把他們撈出來,放到岸上去吧。”


    “好的,恩人。”


    霧之興致勃勃的鑽入江底,靈活的蛇尾不斷的甩動,卷起一個個人、精怪。


    撈盡數千之眾,蛇吻輕啟吐出一個個巨大的泡泡,將他們包裹起來。


    霧之挺直起蛇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江麵瞬間冒出了一個大水漩。


    “唿——”


    在形成渦旋的那一刹那,它猛然將氣吹了出去,掀起了一股青色的颶風,將滿天的泡泡人全部吹飛。


    頓時,一顆顆大水珠消失在天邊。


    霧之滿意的點了點頭,折還迴許仙身邊,邀功似的道:“恩人,都解決了。”


    許仙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訓斥它,還是該誇獎它。


    它怎麽突然變得像一條撒歡的哈士奇?


    難道是因為它們有著相同膚色的原因嗎?


    白加黑=哈奇士。


    這種做法倒是效率拉滿了,但是後果卻是不知道是生、是死、是慘。


    所以,不提倡!


    讀者大大,特別是小孩紙不要學,禁止模仿!


    他扶額苦笑,你作為一條蟒蛇,皮糙肉厚,飛來飛去的沒事。


    而那些飽受折磨的人,可經不住折騰啊。


    槽點未吐。


    他立刻拋撒出漫天的黃紙,追逐著那些消失的一顆顆大水球。


    希望這些緊急措施,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他疲憊且心累的道:“走吧。”


    霧之興高采烈的攪動著風浪,馱著許仙一路潛行,水流自動為他們讓開道路。


    水妖使用的避水訣,確實比人類更加細致入微。


    許仙能輕易的將大江一分為二,行走河床。


    而像霧之這般,既能護著人的輪廓,又不影響水的流動,是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方行的。


    他此刻無心於水中世界的夢幻與綺麗。


    許仙首先拎出一個選擇。


    去林間小築,還是返滬。


    “霧之。”


    “恩人。”


    他微笑著說:“以後叫我道長吧,我們去搬山道人的道場。”


    “好的,恩人!”


    霧之雀躍的迴應著,速度再度暴漲,與此同時,磕磕巴巴的話再次傳來。


    “……道、道長!”


    哂然一笑,搖頭沒再多說什麽。


    數刻鍾之後,霧之將許仙送到了岸邊,然後慢慢的沉下水中,隻見它露出蛇頭注視他。


    他舉起手臂晃了晃,笑道:“來。”


    唰——


    霧之迫不及待的破水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緊緊的纏繞在許仙的手腕上。


    許仙低下頭仔細觀察,手腕處已經多了一條蛇形的手鏈。


    蛇頭緊貼著尾巴,貼著皮膚的感覺冰冰涼涼,十分舒適。


    霧之助了他幾次,再放在大江,總歸不太安全。


    他深深明白,這個世界中隱藏著許多令人畏懼的秘密。


    不過,此刻不適合拚接秘密的碎片,還是等安頓好了破石頭之後再說吧。


    思緒至此,他轉過身去,朝著上海的方向望去,心中充滿了對妻子的思念:“不知道老婆現在正在做什麽呢?”


    雖然這隻是兩三天的路程,但算算時間,恐怕外出也要有五六天了。


    要知道,修者鬥法就如同論道一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勝負的,時間從指縫間稍縱即逝。


    末法時代的到來,抹平了境界之間的鴻溝,靈氣複蘇會再次開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就像現在。


    他帶傷隻身斬殺兩位半步出家。


    那隻蝙蝠不算。


    “要過年了啊。”


    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再次踏上林間小築的小道。


    短短時日,令人恍若置身無盡的滄海桑田之中。


    許仙清去餘燼,再翻新了土,那種淡淡的充滿腐殖質的泥土香氣縈繞在鼻尖附近。


    他輕聲問道:“師伯會喜歡嗎?”


    懸浮的石頭沙啞迴答道:“搬山老頭一定會喜歡的。”


    破石頭與搬山道人的偶遇,正是發生在翻新泥土之時。


    他用釘耙重新翻整菜園,將破石頭給刨了出來。


    搬山道人微笑說道:“小家夥,你也喜歡這種泥土的清香嗎?”


    提著破石頭的四葉草,他自問自答道:“我也喜歡。”


    說完之後,他惡趣的將它丟了出去,然後繼續翻新菜地。


    等他一走,破石頭又悄悄溜了迴來,生氣的將所有播下的種子全翻了出來。


    周而複始。


    這已經變成了他們之間的一場遊戲,搬山道人負責播種、而破石頭則負責搞破壞。


    而如今,破石頭變得動彈不得,隻能懇求許仙幫它挖一個土坑。


    尋來一些布料。


    雖然它也不知道這些是不是搬山老頭的衣服,但至少有總比沒有強吧。


    至少,墳墓不再空蕩蕩的了。


    一座嶄新的墳墓矗立在清新濕潤的泥土之中,盡管周圍的地麵光禿禿的,看起來有些荒涼,但卻讓人感到一絲寧靜。


    搬山道人喜歡綠色,生命的顏色。


    許仙伸手揮灑下綠色的熒光,落在大地上。


    不久之後,泥土中便冒出一株株嫩綠的幼苗,漸漸取代原本的褐色。


    這一手枯木逢春的術法,他曾經在千鶴道長的口述裏聽到過。


    彼時是妖族送石堅時的威脅之舉,此時卻是他送搬山道人。


    聽它說道:“你走吧。”


    “那你呢?”


    破石頭失神的凝視著新立的墳墓,它緩緩的搖了搖頭。


    聲音中充滿了迴憶,道:“冬天來了,春天不會遠了。”


    “是時候開始播下種子了。”


    許仙沒有試圖去阻止它。


    隻是默默的看著破石頭身上散發出黃色的光芒,身體的軀幹漸漸變形,成了一座墓碑。


    咚!


    墓碑重重落在地上,立在新墳之前,碑麵上不斷地脫落著石屑。


    碑文刻記著搬山道人寥寥幾筆的人生。


    豎寫——司馬禮之墓。


    側麵寫著生平往事:出生於天台山玉霄峰,十二歲時拜入上清派,師從祖師爺潘師正、司馬承禎。


    順遂至二十歲,開始遊走天下。


    三年後,他因情重傷返山,逢師父臨終托孤,於山中撫養稚子二十二載。


    複出山,尋彼時心中的姑娘。


    無果,蹉跎了十年,又逢遇蓬萊之戰,望之而膽寒。


    隧,避世不出,尋自然之道。


    時至今日,相遇精怪石嗣,相伴十五載,悠然而自得。


    無憾!


    一字一句的讀過,看似平平無奇的文字,卻在許仙的眼中浮現司馬禮波瀾壯闊的一生。


    落筆的“無憾”仿佛就是搬山道人親自所言。


    他注視著墓碑,感受著其中的靈性漸漸流逝。


    恐怕,不久之後,它就會淪為一塊凡石。


    感傷道:“師伯,你的種子……已經種下了。”


    這片淨土獨屬於他們兩人所有,許仙轉身離去,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腳印。


    清風吹過,帶來了破石頭微弱的聲音。


    “謝謝。”


    “不客氣。”


    即使破石頭聽不到他的迴話,他依然堅持迴複。


    希望隻見了兩麵而留下的餘音,能在隔年的新土墳墓上孕育出生機,如同生機勃勃的種子那樣蓬勃生長。


    陪它的不該隻有孤獨,還應該有鳥兒的啼鳴。


    他微笑著,臉上卻流露出深深的憂鬱。


    端坐在天空的雲朵被這份憂鬱所感染,喚來了烏雲,大地再次迎來了一場寒冷的冬雨。


    許仙不負責的將這一切歸咎於雨夜。


    濕漉漉的天氣會使人的情緒低落,就像是熬夜時蒙著被子的eom。


    毫無疑問,雨夜全責,是罪魁禍首。


    思緒也隨著雨天變得跳躍,如同變臉般千變萬化。


    他細細琢磨幾處埋藏的秘密,眼睛裏閃爍著冰冷的目光。


    西方教宗真是膽大啊!


    這代教皇叫什麽名字來著?


    他用手背輕輕摩擦著鼻尖附近的皮膚,苦思冥想那個瘋子的名字。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那個模糊的名字鏘鏘跳入腦海,


    他脫口而出,“卜尼法斯八世!”


    許仙能夠記住這樣複雜的名字,還要感謝他的一件趣事,但對於卜尼法斯八世而言,可能稱不上趣事吧。


    但是,這個故事卻給全世界令人瞠目結舌的震撼。


    這位教皇陛下啊。


    竟然在自己的教皇宮廷內,被一位國王率領的軍隊給綁了。


    不僅綁了人,還將他關了三天的小黑屋,期間遭受了多次羞辱和拷打。


    施以毒手的便是高盧國王,可謂稱的上“天主孝子高盧雄雞”。


    這等雅稱,絕對配得上一個大大的讚字和最熱烈的掌聲。


    他也是卜尼法斯八世一統西方世俗界、修行界兩大障礙之一。


    另一個障礙,則是我們大家耳熟能詳的落榜美術生。


    卜尼法斯八世《女巫之槌》的策略,在前期沸沸揚揚、成果斐然,現在就有點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這就好比是把中立派推向了敵人。


    所以,他逐漸變得捉襟見肘,搬不動這兩座大山了。


    於是教宗就把目光投向了弱小的東方。


    一個名為“造神計劃”油然而生!


    霧之看不懂研究所的資料,它在救破石頭的過程中一起帶了出來。


    許仙雖然也不懂太多洋文,但是,架不住標題他還是看懂得。


    “god creatio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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