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我想和貴方聊聊。”


    陳先生鄭重起身,他聽到是貴方,而不是他。


    區分開個人和立場,這是一場正式的談話。


    他正了正長衫,撫去褶子,擦了擦圓框眼鏡,肅穆跟著許仙去了隔壁房子。


    許仙溫了好茶,房內香氣四溢。


    “陳先生,請坐。”


    陳先生得體的坐下,端起茶杯,湯色清澈明亮,放在鼻下輕嗅,品了一小口。


    搖著頭,感歎道:“口感清香高雅,滋味鮮爽甘醇,迴甘持久。”


    “好茶啊,此茶何名啊?”


    許仙笑道:“…茅山茶。”


    “額……”


    訕訕放下茶杯,陳先生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讓你多嘴!


    許仙平靜的黑眸,看不出一絲的悲傷。


    他語氣輕鬆道:“無妨,此茶乃我門特產之靈茶,有健脾開胃、清熱解毒、提神醒腦、延緩衰老的作用。”


    “多飲對凡人會更有益處,可惜啊,這珍品喝一份少一份。”


    陳先生愈發赫然,轉動著茶杯,再也飲不下。


    他輕咳一聲,切入正題道:“許道長,你要與我們談什麽。”


    “我說話直白,但有唐突之意,煩請陳先生多擔待。”


    許仙沉吟道。


    陳先生觀他幾日作風,也知道不是個善言辭的。


    輕聲道:“無妨,陳某不會介意。”


    “第一,我想知道黨國圍攻茅山的原因。”


    “第二,我想知道茅山的戰況。”


    “第三,我想知道何人指揮、何人下令。”


    “第四,我想知道茅山子弟有沒有生還。”


    “第五,曾有一些茅山子弟要去任家鎮,可有他們的蹤跡。”


    “第六,茅山的築香道人可受其影響,黨國可有派人捕殺。”


    許仙吐出一口濁氣,歉意道:“陳先生,我知道你們處境不好。”


    “黨國剿殺貴黨剛剛結束,你們元氣大傷,以上六個問題,隻要有一個情報告知,我雖年少,但也重恩。”


    “貴黨若是不嫌棄,一個問題、做一件事,力所能及、不違背原則的情況,甘願驅使。”


    醜話說前頭,好過以後鬧得不愉快。


    他確實信息匱乏,難以收集情報。


    若是一個一個去調查,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況且,陳先生老家的能力,可非同小可,有著未來的當家人。


    陳先生顯然沒有預料到,許仙許出的重諾。


    他喜出望外,止住翹起的開心,慎重道:“許道長,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問問老家的意思。”


    “陳先生請便。”


    許仙像是剛想起來,對著離席的陳先生狀似無意道:“陳先生是單名吧。”


    陳先生身體一頓,笑嗬嗬的轉身:“許道長,說的對,單名一個康字。”


    說完,轉身離開。


    許仙目送陳先生離開,他沒想到能見到這位大將。


    因此,他信這位開國大將。


    茶涼了又熱、熱了又涼,等到雨停,陳先生姍姍來遲。


    他的衣角沾染了一些墨水,顯然書寫了很多東西,這次沒有整理衣服,有些淩亂。


    表情凝重卻又輕鬆,看來情報得來不難,內容卻嚇人啊。


    許仙成熟了,他在學著觀察人。


    起身迎陳先生,兩人沒再客氣,齊齊入座。


    陳先生似乎忘了茅山茶的尷尬,一口飲盡,擦了擦嘴角。


    他先是歉意道:“許道長,有些情報還需要時間,隻言片語不詳細。”


    “無妨。”


    陳先生點點頭,展示老家的情報能力,也是秀肌肉的機會。


    “那我一個一個解答。”


    “圍攻茅山,武陵之戰乃是楔子。西方教宗以此為理由,屠殺異類、異教徒,強大己身,試圖再造新神。”


    “新神。”


    許仙咀嚼著這兩個字。


    “而勢弱的東方,西方不可能任由其相安無事,因此教宗的騎士團與蔣先生進行了會談。”


    寂靜瑪麗號!


    休·阿爾!


    蛇女!


    許仙瞳孔地震,蔣先生在船上?!


    該死!


    “以倭寇暫時停戰的條件,以及教宗的輔助之下,圍剿茅山。”


    “其他附則條件,不詳。”


    陳先生抓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飲盡,他聽到第二問題的答複,心情仍然激蕩。


    抿了抿嘴,口中震驚道:“黨國隻剩下一部護衛軍,其餘部屬皆葬身於茅山。”


    “那茅山呢?”


    許仙迫不及待道。


    如此大的傷亡,那茅山……


    陳先生勸慰道:“節哀……”


    “……下一個。”許仙咬著牙發狠。


    “蔣先生下令,陳石叟指揮。”


    “至於,來任家鎮的茅山子弟,我們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許仙蹙眉,“什麽意思?”


    “他們消失了,抹去了所有痕跡,我們找不到。”


    陳先生也很無奈,那批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繼續說最後一個吧。”


    “黨國暫時未對築香道人動手,但必要的監視是有的。”


    “老家猜測,黨國損失太大,他們要應對東西各方勢力,必須及時止損,所以才沒有動作。”


    “至於,更詳細的情報,許道長可以去長沙看。”


    陳先生意有所指道。


    “不了。”許仙麵無表情,拒絕徹底投入他們的邀請,“多謝貴黨的幫助,我會為貴黨做六件事。”


    “陳先生,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婉轉的拒絕道。


    要做的事太多,其他事情就往後排排吧。


    好想殺人啊!


    陳先生惋惜道:“許道長,要是有空就去長沙轉轉。”


    誠懇道:“有一位先生想見你。”


    許仙從嗜血、恨意裏抽離,小心道:“可是姓毛?”


    “正是。”


    陳先生驚訝道:“許道長知道?”


    “早有聽聞。”許仙尊重道:“……敬佩。”


    “那不妨……”


    “陳先生。”許仙不得不打斷他,鄭重道:“我們稍後再聊。”


    “這是茅山道印,若是需要我做事,便摔了此印,早則一日、晚則七天,我必定會來。”


    陳先生鄭重的收下,放進來時帶的木盒,小心的放進懷裏。


    他沉吟道:“許道長,若是不急著趕路,多等幾日,老家會給你帶來一份詳細的茅山之戰的情報。”


    “好,多謝貴黨。”


    兩人辭別,許仙返迴屋子,敖凝霜細心的為蔗姑換了新衣,守在床前。


    九叔也換了,那發牢騷的王大力手很勤。


    他琢磨明日研究一下王大力妖化的問題。


    不然,放之不管死路一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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