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沅的一萬玄甲軍,保守估計能頂三十萬,乃至更多的大軍。


    但這個軍隊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機動性太差,需要反應時間。


    聚是一團熊熊烈火。分開卻又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有利便有弊,世事無兩全,但以目前的徐病而言,他確實有些顧忌“一萬玄甲軍”的存在。


    他的火炊軍,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能與玄甲軍匹敵。


    所以,崔晨的真實身份,就顯得無比重要了。紀沅受困,能集結玄甲軍的人,無疑就隻剩下崔晨了。


    若是能找到崔晨真實身份,那麽玄甲軍的任何動作,都難逃徐病法眼。


    紀沅剛才的情緒,其實隱藏得很好,她意識到自己無法通過崔晨獲救後,就幹脆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她很清楚隱藏崔晨真實身份的重要性。


    然而…她怎麽也料想不到,徐病掌握著她的麵板,在接紀沅出了國師府後,他便一直開著其麵板。


    那一瞬間的心思變動,自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徐病慶幸自己沒有對這個女人大意。


    發現崔晨的真實身份,實乃意外之喜。隻是此人實力並不比尚守城差,怕尋常烏鴉難以監視到他。


    隻能以海東青監視之。


    徐病目光悠悠。


    誰能想到,那玄甲軍統領,居然僅是一個販魚的小商販呢?


    “紀沅啊紀沅,你的所有底牌,我都已經洞悉。”徐病掀開一角車簾,任由寒風吹打。


    紀沅還在看著窗外的車景,並不知老底,都已被看穿了。


    ……


    “噠噠噠。”


    馬車穿過白虎路,行至西市的一間酒樓前停下。


    “到了。”


    徐病下了馬車,一邊手將韁繩遞給店小二,一邊手扶著紀沅下馬車。


    若說紀沅一身羊毛披風,臉戴青銅麵具,金色長發飄揚,即便未露麵容也未露身段,卻也驚豔全場。


    那麽徐病便更是尤勝之,他披著黑色披風,身高九尺,身姿挺拔,出門前並未刻意梳妝,長發簡而束之,青銅麵具遮擋麵孔。


    下馬車時風雪俱靜,好似時間都停滯了半秒。


    再結合那氣質。


    給人之感覺,好似惡鬼敲門。


    那逼人的氣勢與壓迫感,便已在不經意間擴散而出。


    一時之間,酒樓內的所有人均側目而來。這就是徐病也戴上麵具的原因了。


    若是徐病露出真容,身旁又正好有一金發女子,隻怕很多人都會猜到些什麽。


    所以特意戴了副麵具。


    紀沅目光掃過眾人,心中悲哀,縱使自己出現在了市井之中。


    已被“自由”包圍,卻仍舊與自由相隔十萬八千裏遠。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酒樓掌櫃看人最準,一瞧便知此二人非比尋常,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放下算盤,將一串銅幣交給正找他找錢的客人,也不管自己是虧是賺,趕緊打發走後,提著行動不便的衣角,三步並做兩步走來。


    笑臉相迎,連供了三下手,“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還是早已定好包廂?”


    見到掌櫃這般諂媚,店內眾人唏噓不已,同時也心生敬佩。


    要不說人家能在大熙城,開一座四層樓高的酒樓呢。


    就這副眼力勁,誰能及也?換位想想,若是自己進店,能被掌櫃這般重視,能不開心?


    “四樓可還有包廂?”徐病問道。


    “有有有,客官請隨我來。”掌櫃點頭哈腰,旋即看向紀沅,笑眯眯的誇讚道:“客官與令婦人,當真是郎才女貌,脫俗出眾啊。”


    此話一出,那店小二隻想五體投地,敬佩不已。


    這輕飄飄一句話,一舉數得,不可謂不高深。


    若二人真是夫婦,聽了自然高興。


    若二人並非夫婦,站姿如此靠近,關係必然也不差,總不可能是仇人。


    郎有情,妾有意,這話聽了,不得心中喜滋滋,甜蜜蜜。


    若男子在追求女子,聽後隻會更高興,反之,若女子追求男子,也總不會反感,在心中竊喜。


    總之…


    這一句話,總能誇到一個。


    “還得學,還得學。”那店家小二無不感歎,更有勤奮者強行記了下來。


    可這一次,掌櫃也沒料到,這馬屁確實拍在了馬腿身上。


    紀沅那青銅麵具下的眼睛微眯,瞥了掌櫃一眼。


    那掌櫃突覺寒意入體,連打了幾個噴嚏,隻覺突然周身泛冷。


    徐病目光揶揄,帶著幾分玩味的看了紀沅一眼。


    “夫人,還不跟上。”他戲謔道。


    “無恥之徒。”紀沅悶聲低語,還是邁開那大長腿,跟在了徐病身後。


    “客官,小人冒昧問一下,令夫人可是身體有恙,我在城中認識幾個大夫,醫術高超,若不嫌棄,我可以引薦一二。”掌櫃套近乎道。


    “無妨,我夫人是得了一種失衡症的病症,會導致身體平衡不是很好,不打緊,我扶著走便是。”


    三人來到了樓梯處,紀沅雙手負於背後,導致平衡不好,身體隱隱左右搖晃。


    這一幕被掌櫃看去,便好心提問,徐病否決後,一手環在紀沅腰間,帶著她上樓去。


    那陣清香傳來,紀沅又氣又惱,還無可奈何。


    在一眾豔羨的目光中離去。


    一路直上四樓,簡單點了幾份飯菜後,掌櫃便以不打擾兩人雅興為由,快快離去了。


    包廂內燃著炭火,十分溫暖。


    四樓的包廂有幾麵窗戶,其中一麵窗戶,對著西側的菜市場中心。


    徐病將其打開,頓時一股冷風吹來。


    “徐病,你到底耍什麽花樣?”紀沅眉頭緊鎖,再也忍不住,問出了聲來。


    “帶你看戲。”


    徐病意味深長的一笑。


    “噓。”


    “好戲,就要開場了。”


    說著,徐病朝外指了指。


    紀沅順著徐病的手指看去,目光穿過窗外落雪。


    看到那立在菜市場的斬首台上。


    此時,斬首台附近,已經圍滿了人。


    一輛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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