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那勝券在握,好似在戲弄掌中玩物的女帝,本以為腳腕上的繩索,會隨著自己帝王之氣的衝刷,而應聲粉碎。


    連重心都已經往前移了。


    怎料卻沒斷。


    這也就導致了她,相當於自己給自己絆了一跤。


    直直栽倒在了徐病身前。


    栽倒途中。


    還十分狼狽的掙紮:那被反剪於身後的手,左右搖晃,試圖尋找平衡。因為身子向前栽倒,重心前移,她奮力踮起腳尖,與那大自然的重力,展開了殊死比拚。


    僵持不過幾秒,結果顯而易見。


    “呸!”


    紀沅吐出不小心吃進嘴裏的金色長發。


    一時間顯得有些狼狽。


    眼中浮現出刹那的詫異之色。


    怎麽可能?


    人間帝王不受法器約束。


    這是鐵則。


    帝王之身,何其之重,背負一朝的萬萬民。尋常修士對帝王使用法器,對法器而言,會是一場災難。


    會失去效用,發生破損。


    再者。


    對人間帝王使用仙家術法,便是擾亂國運,破壞自然平衡、仙凡秩序。


    這份代價太大太大,尋常修士承擔不起,還要身後的宗門接著承擔。


    “有意思。”


    剛剛始料未及之下,不小心露出了一些醜態,這讓向來自負的紀沅,有些暗暗惱火。


    紀沅看向徐病,“看來這金精繩,品質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過對我而言,也僅此而已罷了。”


    聞言徐病一愣。


    覺得自己剛才裝逼是不是裝早了,看這廝的這副表情,似乎還留有後手?


    徐病保持警惕。


    紀沅又道:


    “我雖不能修道,但我的武學,早便已經達到了通玄之境。”


    “你覺得區區金精繩,能困得住我嗎?”


    “給我……破!”


    紀沅眼底精芒醞釀,金晃繩的纖維被一股巨力所拉扯,發出吱呀吱呀的哀鳴。


    徐病眼睛一眯,心中有些驚駭。


    這女人的凡間武學,竟然已經達到了通玄之境!


    凡間武學,壽雖不及山上仙人,但亦是不弱。


    武學:鍛體,後天,先天,通玄,探幽。


    每境九重,武學到了通玄之境,已是人間高手,尋常練氣士下山,遇到這種武學高手,亦是需要提起幾分精神,不敢大意。


    再反觀徐病。


    一個小垃圾方士。


    所謂方士,便是空有氣感,但是連正規的練氣士都不算。


    比普通人強一點。


    但隻是一點。


    比普通人懂得多一點。


    但也隻是一點。


    而且前身還修行出岔子,導致身體有些臃腫,五行失衡。


    “難怪這女人如此自信,居然藏有這樣一個底牌!”


    “二十八歲的通玄武者!”


    徐病驚了。


    開始擔心那金晃繩,能不能扛得住紀沅的發威了。


    而那紀沅口含一口氣,氣海沸騰,眼底淩厲之色,越發了濃鬱。


    實際上…


    她七歲下仙山那年。


    武者境界便已然達到了通玄之境。


    天賦之高。


    引來無數震驚。


    否則,也不會讓她那師尊,耗費天材地寶,又賠了幾次麵子,請來各方的大佬,強行為其改命。


    最後,更是折損了近千年的壽元,卻依舊失敗了。


    此中之耀眼,大熙少有人知道。


    紀沅也不屑於與他人多言,但那份自得還是有的。


    玄罡之氣透體而出,她金色長發飛舞,看著徐病,嘴角透著一抹冷笑。


    “該收場了。”


    她喃喃說道。


    氣勢已然醞釀至了頂峰。


    這極致的帝王命格,雖讓她無緣修行,但亦是賦予了她,武道一路上的無敵之勢。


    然而…


    事情卻沒有向著紀沅所設想的方向發展。


    紀沅眼中的精芒突然一滯。


    美眸出現了些許變化,三分疑惑,七分詫異。


    “怎麽迴事?”


    她雙眸微眯,再次卯足了勁,全身力氣灌注在手腕與腳腕之上。


    “破!”


    她表情都在跟著用力。


    手腕,腳腕上,因為巨力的拉扯,金晃繩已繃緊至極限,高頻抖動發出類似琴弦鳴奏的聲音。


    因為用力過猛,氣血翻滾,她臉都有些紅了。


    最後…


    那金晃繩依舊無動於衷。


    並未被撼動絲毫。


    又一次失敗,徹底讓她的表情,不再從容。


    原先的自信與傲然,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敢置信之色。


    她嘴巴微開,鼻翼微張,稍微有一點失態。


    “不可能的。”


    “給我…破!”


    紀沅依舊不死心,再次發起了嚐試,然而依舊以失敗告終。


    有股涼意,從腳底板湧上心頭。


    隱隱約約間意識到這一次,自己可能有些…玩火自焚了。


    “該死,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紀沅很確定,自己身上的繩索,就是金精繩無疑,一種很垃圾的繩類法器。


    即便是尋常通玄武者,也能輕易掙脫。


    可……為何自己奈何不得它?


    她心念流轉,表情數次變幻,額頭也漸漸冒出了冷汗。


    她不再想著直接撐破繩索,而是用手指去摸索繩結。


    心中有點難以接受,如此完美的自己,居然翻車了。


    高傲如她,感覺被狠狠的惡心到了,就跟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


    許久。


    紀沅重重唿出一口濁氣,終於是承認了,她拿身上的繩索,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她依舊從容。


    當然這份從容中,還隱隱包含了一縷羞恥與尷尬。


    越是完美的人,越想要維持那種完美。


    紀沅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剛剛說了許多宣言,本是隨口說說,想看徐病露出驚恐的表情。


    可怎料這一次,反倒是讓對方,一直在看自己笑話。


    “對我使用如此術法,僅是反噬便夠你喝一壺的了,徐病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你此刻應該隻是強裝鎮定吧?”


    紀沅見武的不行,極其不自然的使用了嘴遁。


    徐病覺得真有意思。


    他估計這個女人尷尬得估計都快把鞋子摳破了。


    高高在上戲謔挑釁,不把徐病放在眼裏的是她。


    現在迫不得已使用嘴遁的也是她。


    “不好意思,我好得很。”徐病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隻是那雙眼,卻在時刻盯著紀沅,保持戒備。


    得意隻是表象,謹慎才是真實。


    ‘咳咳。’


    紀沅輕咳幾聲,強忍心中的尷尬,說道:“徐病,你若此刻將我放了,我可以不計前嫌,日後你依舊是國師,我敬你三分。”


    “當真?”徐病眉眼微抬。


    “自然為真。”


    紀沅淡淡道:“你們的計劃,自以為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實則漏洞百出。”


    “實不相瞞,我養的一萬玄甲兵,早就伺機而動,提前布好了局。”


    說著,紀沅眼中盡是輕蔑之意,“你們那些叛黨,在我的玄甲兵麵前,不過烏合之眾罷了。”


    “估計再有一刻鍾,天牢可就要滿人了。”


    紀沅道:“而你,徐病,與他們不同的是,你還有唯一的生路,那便是將我放了。我可開恩饒你不死,不計前嫌,我欣賞有才能的人,你的確讓我眼前一亮。”


    紀沅所說倒也未不全是假。


    靜心山莊重兵把守。


    徐病不可能能走得出去。


    這是紀沅談判的籌碼,也是她依舊淡然的原因。徐病一個方士,根本不可能能把自己,從萬軍中帶出去。


    自己掙脫不開這繩索,不過讓他多活一段時間罷了。


    徐病抿了抿嘴唇,露出猶豫之色,片刻後,他走過去打算解開紀沅繩索。


    紀沅眼中驀然閃過冷芒,口中竟是吐出三柄銀針。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


    徐病竟然一個側身,便輕巧的躲避了過去。


    徐病剛才的意動,不過是裝出來的。他一直防著此女一手,所以早有防備,再加上有“三成”的戰力加持下,躲開偷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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