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法?」


    亓弋點頭:「dk把那幅《夢》潑上紅酒之後,地下室密碼盤外麵就換上了這幅畫。」


    死一般的安靜在屋內蔓延開來。曾經出現在dk家的畫現在卻在況沐的拉麵店裏,這幾乎是坐實了況沐和況萍姐妹與dk的聯繫。在警局旁邊明目張膽地安放眼線盯梢,dk這種行為在所有人心裏都重重鑿了一下,這樣肆無忌憚明目張膽,是篤信自己的能力,也是對警方的藐視。而此刻海同深心裏更多了一層情緒,亓弋就是在這樣喪心病狂的團夥裏潛伏了十年,那三千多個日夜,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煎熬?內心要有多堅定,才能再次穿迴這身警服……


    晏闌拍了一下海同深的後背,幫他從情緒之中抽離出來,之後轉向亓弋,問道:「這幅畫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亓弋迴答:「我不清楚。但我記得這幅畫一直在dk家裏,按理說應該一起被炸了才對。」


    「既然是『按理說』,那就意味著確實有可能事情沒按常理發展。」海同深已經平復了情緒,接著說道,「瀟瀟,把這幅畫帶迴去做個檢驗,看能不能提取指紋,再讓技術室分析一下畫布和顏料。」


    「好。」謝瀟苒應聲,準備去摘畫。


    「等一下。」亓弋叫住了謝瀟苒,「先別動,讓我想想。」


    所有人都安靜地等著亓弋,少頃,亓弋開了口,說:「晏哥幫個忙,去摸一下畫,畫裏四處輻射光線的中心位置,看有沒有凸起。動作輕一點。」


    「好。」晏闌拿了手套,走到畫前,抬起手仔細觸摸起來。這幅畫掛得不低,此時屋內也隻有晏闌能不藉助工具輕鬆摸到那幅畫。片刻之後,晏闌放下手,轉過頭看向亓弋,點頭:「有,四個光斑中心都有方形或者菱形的凸起。」


    「再往下,摸一下桌上白色的撞球。」亓弋明顯精神緊張了起來。


    「白球……有……但位置應該是在白球和紅球中間,也是方形的。」


    亓弋緊緊抓住海同深的手腕,說:「這和dk地下室裏的完全一樣。如果強行摘除,會直接引爆dk的軍火庫。這裏不會有那麽大的軍火庫,但是……」


    晏闌第一時間把謝瀟苒拉到自己身後,幾乎是和海同深同時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疏散群眾!」


    海同深接著說道:「都撤出去,以演習為名疏散群眾,叫排爆大隊的人來。我去給薑局打電話,晏闌幫我看著他們。」


    特警總隊快速響應,排爆大隊集體出動,通過遙感掃描確認,那幅畫的後麵確實藏有疑似為爆炸物的裝置。很快,穿著排爆服的排爆專家上了樓,亓弋卻仍然不肯挪去安全位置。海同深讓晏闌先下去,自己留下勸說亓弋,亓弋卻隻是淡淡搖頭,說:「我賭dk不會讓我死在這裏。」


    「命隻有一條,你就算為我想想,好不好?在外麵通過監控也一樣能看到的。」


    「深哥,你下去吧。」亓弋說著輕輕把海同深往樓梯處推了一下。


    「亓弋!」海同深緊緊抓住亓弋的手,「你現在這身體可打不過我,你是想讓我用強的嗎?」


    亓弋抬眸,平靜地凝視著海同深,那眼神之中似乎有看不出的情緒,卻又藏著無數未說的話。海同深知道亓弋是下定了決心要留下,他扭開頭,深唿吸了一下,拿了對講機:「白隊,給我兩套排爆服。」


    「別來這套,你倆都給我下來!」對講機裏很快給了迴應。


    亓弋從海同深手中拿過對講機,說了一串編碼。短暫的沉默之後,排爆大隊的隊長白苓親自拎了兩套排爆服上樓。


    「白隊?您怎麽還親自上來了?」海同深連忙從白苓手中接過裝備。


    「我的副隊在這裏,市局兩個支隊的領導在這裏,我怎麽能不上來?」白苓蹲下身,把排爆服放到地上,親自替亓弋穿戴好。


    「你這麽年輕,怎麽會知道那件事?」白苓問。


    亓弋:「偶然聽領導提起的。」


    「現在還有哪個領導能知道?你就糊弄我。」白苓嘆了一聲,「不管你怎麽知道的,總之,千萬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亓弋迴答。


    白苓利落地完成了手頭的動作,轉過身看向已經站在那幅畫前的副隊,打了個手勢。在得到同樣的手勢迴應之後,白苓又拍了拍亓弋和海同深的肩膀,而後才一瘸一拐地下了樓。


    七十多斤的排爆服壓得亓弋幾乎無法挪動,他坐在地上,通過已經確認通信順暢的耳麥向準備行動的排爆大隊副隊長孔德沛傳了話:「這幅畫是帶機關的,與後麵的炸彈相連,如果摘畫的順序錯了,炸彈就會被引爆。您操作的時候一定小心。」


    「那五個點的位置我已經清楚,你說就行,我保證不會出問題。」孔德沛說。


    亓弋深唿吸了一下,開始指導孔德沛的動作。


    因為排爆人員需要非常精細穩定的操作,所以排爆服都是沒有手套的。此時海同深握住亓弋的手,感受著他的溫度,也是在給他心理上的支撐。


    「第一個,右上。第二個,右下。第三個,還是右上。」看著孔德沛完成了前三個動作,亓弋才接著說,「第四個,中上。第五個,左上。第六個,中上。最後一個,正中。」


    隨著孔德沛按下畫麵中間兩個撞球的位置,那幅畫向外彈了一下。無論是在現場的人,還是在安全地方觀察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一點小小的動靜就能把人的心提起來。隻有亓弋,絲毫沒有被嚇到,更多的是鬆了口氣,他平靜說道:「可以把畫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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