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亓弋卻否認了晏闌的看法。停頓了幾瞬,他再次開口說:「戴冰不應該在16號死。他活著比死了對我的刺激更大。他死了,一切塵埃落定,我的仇就報了。我沒有強迫症也不在意儀式感,戴冰死了,就算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了代價,所以在我這兒來說,他的死是一種結束,意味著我可以放下當年的事情了。但如果他活著,我一定會為了抓他而不管不顧。」


    蘇行稍稍皺了下眉,明顯是在思考。亓弋則接著說:「你們得出這結論是通過推斷,而我得出結論是通過我對那邊人的了解。我猜測,如果我們沒有追蹤到苗寧並立刻進行抓捕,戴冰會用當年殺死楊予然的方法槍殺苗寧,然後在16號那天露出痕跡,這對我來說才是一種類似於輪迴一樣的噩夢。」


    「我還是小瞧他們的變態程度了。」海同深嘆了一聲。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後,蘇行詢問道:「弋哥,按照你的推測,還會死人嗎?」


    亓弋想了想,搖頭:「五瓣梅花已經都綠了,如果再有,應該就是我了——」


    「嘖!別瞎說!」海同深立刻打斷。


    「我倒覺得他們並不打算殺你。」晏闌說,「費了這麽大力氣,做了這麽多籌謀,如果隻是為了預告殺你的話,這在『儀式感』這件事上就太虎頭蛇尾了。他們要的應該不是這種結果。」


    「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來理解他們。」亓弋說完,又接著補充,「當然我知道不能掉以輕心,哪怕他們不是真的想殺我,也肯定會在我身邊做些手腳讓我難受。你們放心,我心裏有數。」


    蘇行看了一眼手錶,說:「挺晚的了,你們要不就在這裏休息吧。正好我要等家那邊的痕檢結果,如果有了進展你們在這兒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海同深以眼神詢問亓弋,亓弋點頭:「也行。我反正不擇席,哪兒都能睡。」


    「那邊那間臥室歸你們。」晏闌抬手指了一下,「換洗衣服屋裏都有,要是不習慣可以叫客房服務去買。」


    海同深拍了拍亓弋,讓他先去洗漱休息。


    待亓弋進了房間之後,海同深看向坐在旁邊的晏闌:「土豪,這電子黑板多少錢?」


    「不知道,我找經理要的。你要嗎?送你一個。」


    「想要,但是我抬不走……」


    晏闌笑了一下,說:「我有你家地址,改天給你送貨上門。」


    「謝謝土豪。土豪淘汰一個舊的給我就行,別破費。」


    「德行!」晏闌笑罵了一句,而後道,「就知道你要薅我羊毛,我早就給你準備了。」


    酒店的床頭燈大多不是為了照明,而是為了烘托氣氛,昏黃的光線把人的輪廓描摹得柔軟,但手機屏幕的螢光卻在這柔和之上疊加了冷峻,洗完澡出來的海同深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張被交疊光線勾勒出的臉。他咽了咽口水,走到床邊,輕輕揉了揉亓弋的頭髮:「在看什麽?」


    亓弋放了手機,沒有迴答,隻抬手環住了海同深。海同深將人摟進懷裏,勸道:「別發愁了,該休息就休息,你要是先把自己熬垮了,還怎麽抓人?」


    「嗯。」亓弋應了聲,而後手中稍用了些力氣,「你怎麽還能胖了呢?」


    「胖……了?!」海同深的聲音都變了調,「這一天天的折騰我怎麽可能——」低下頭看見亓弋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海同深不由得捏了下他的耳垂,「延遲叛逆的熊孩子。」


    亓弋彎了眉梢:「你也別發愁了。」


    「你不發愁我就不發愁。」海同深道,「今晚什麽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


    「嗯。」


    一場暴雨給剛剛熱起來的城市降了溫,也給有基礎病的人帶來諸多不適。睡了一宿,起床後四個人有三個麵色不佳。


    海同深習慣性地伸出右手想端杯子,卻在剛用力時就換了左手。晏闌用餘光看了他一眼,輕聲說:「趁著年輕去做個手術,不然再過幾年連槍都拿不動了。」


    「你知道我最討厭醫院了。」


    「你能有我討厭醫院?我現在都脫敏了。」晏闌立刻反問,不等海同深迴答,就又接著說道,「再討厭醫院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你現在不去,等老了估計就得一直住院。」


    海同深撇了嘴:「知道了,忙過這一段吧。到時候我跟他一起去看看,他那身上都快沒好地方了。」


    「他怎麽樣?」


    「不說,但肯定難受,臉色差得要命。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海同深頓了頓,「跟你家那位一樣。」


    「那還是不一樣的,我現在不嘴硬了。」蘇行走到他們身邊,直接拿過晏闌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才接著說,「而且我吃藥能好,他隻能生扛。」


    「跟晏闌在一起就學會毒舌了是吧?」海同深翻了個白眼,在晏闌後背拍了一巴掌,「就跟你不學好!」


    「那是拿你當自己人,怎麽不知道好賴呢!」晏闌轉身去行李箱裏翻出一個藥包,拿了一板止疼藥遞給海同深,「賞你的,不用謝。」


    「滾。」海同深拿了藥,端著水杯進了臥室。


    亓弋靠在床上,等海同深靠近了才緩緩睜開眼。


    「止疼藥和溫水都給你拿來了,讓布洛芬去敲敲門。」海同深說。


    「什麽?」亓弋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之前看人說過,這布洛芬進入循環係統之後就會跟著血液遊走到不同位置,挨個兒敲門問疼不疼,不疼就去下一個地方再敲,直到找到痛點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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