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要是難受明天就別開車了,容易出危險,找人給你當司機。」


    「找你行嗎?」


    「……」亓弋的手指輕輕抖了一下,旋即道,「我也很忙的。」


    「忙,但是能想著我該換藥了。」海同深的笑意已經掩蓋不住,但看亓弋耳根紅得都要冒火了,他還是收斂起調侃,「你這手法不錯,學過?」


    「見得多了,以前也做過不少。」亓弋動作利落地處理好海同深的傷口,而後站了起來,「恢復得挺快的,過兩天應該就能換大號創可貼了,就算有案子你也悠著點,別玩命,身體重要。」


    「真的是在關心我啊。」海同深拉了拉亓弋的手,「其實我現在就挺累的,你陪我待會兒?」


    「你……」


    「不鬧你了。」海同深鬆開亓弋,指了下辦公桌,道,「最上麵那個移動硬碟是孟中南下午給送來的,裏麵是昨天那輛捷達更完整的行駛監控錄像,我手頭有案子騰不出時間,你拿迴去看吧。」


    「好。」亓弋去拿了硬碟,「那我迴家了,你先忙。」


    「嗯,注意安全。」


    亓弋拿著監控錄像迴了家,把肇事車輛的行駛路線一段一段看過。


    這輛車在到達市局之前,曾經有五次脫離監控範圍,每次在監控盲區停留的時間都恰好是10分鍾,而且每次消失和重新出現的位置都是一樣的。亓弋意識到,這輛車並不是為了躲避監控繞路,而是進入監控盲區等待10分鍾後再重新出現。這一點讓亓弋心裏冒出了個猜測,他拿起筆開始拆解路線。


    第一次出現在監控中,車輛一共行駛了40分鍾,路線是四個規整的正方形,而每個正方形的時間恰好是10分鍾。在這四個正方形後,車輛消失了10分鍾,再出現時,又繞了一個正方形,用時10分鍾,然後又消失了10分鍾。之後第三次出現,肇事車首先繞了一個正方形,用時10分鍾,接著直行30分鍾,又用時20分鍾繞了兩個正方形,之後再次消失。第四次出現,車輛重複了上一次的時間和形狀,即10分鍾的正方形,30分鍾的直行,兩個10分鍾的正方形,消失。最後,這輛車開了三段分別為30分鍾的直線路程後又消失了10分鍾。最後一次出現時,它一路直奔市局對麵的小區口,在街對麵的轉角處停車等待,直到亓弋和海同深出來才拐到主路上,目的非常明確。


    拆解完成之後,亓弋放下筆,抬頭凝視著滿是圖片和文字的牆麵。沉默許久,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


    清晨,亓弋被手機鈴聲吵醒。他從桌子上爬起來,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按下接聽鍵。


    廖一續應該是起床後看到消息就立刻迴了電話,聲音還有些沉悶:「你昨晚睡了嗎?」


    「剛醒。」亓弋喝了口水,衝散了喉嚨間的幹澀低啞,才又道,「看見消息了?」


    「嗯。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那你安排我見老闆吧。」亓弋說。


    「老闆最近很忙,你要見他就得去找他。」


    「可以。盡快吧。」亓弋又道,「還有,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海同深參與到這件事中。」


    廖一續說:「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海同深跟我不一樣,他會服從命令。」


    沉默片刻,廖一續說:「如果你說的這件事是真的,那麽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我們對你提高保護等級,同時成立專案組專門負責調查。但如果真的要成立專案組,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領隊。」


    「我可以。」


    「你自己也說了,你跟海同深不一樣。」廖一續說,「亓弋,這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時候,你是真的覺得你可以領導一個小組去查案,還是隻是單純為了不想讓海同深卷進來而在逞強?」


    亓弋沉默。


    廖一續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昨天雲曲那邊傳迴消息,鍾艾然認出你了。」


    亓弋問:「對後續的行動會有影響嗎?」


    廖一續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焦慮:「你就別想後續的行動了,你的計劃根本行不通,老闆不會同意的。」


    「看來你是沒告訴老闆。」亓弋冷冷說道,「算了,等見到老闆的時候我自己跟他說。」


    「老闆已經給了你很大的自由度了,你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的是我?當初老闆說過的話不算了?」


    「我這是為你好!」廖一續的語氣又加重了些。


    亓弋則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以為你跟付熙不一樣。」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旋即傳來廖一續壓著音量的怒意:「你難道不知道你那個計劃有多危險嗎?!當年我們用了好幾百萬,上了全套進口設備,把最頂尖的專家從全國各地請來,才把你從鬼門關拉迴來,不是讓你活過來再去送死的。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之後的幾十年你可以踏踏實實地過日子,這不好嗎?」


    「好與不好,不是你說了算的。」亓弋站起身,透過窗戶看著不遠處的市局辦公樓,輕聲道,「我心裏一直梗著一根刺,這根刺不拔,我的生活永遠沒辦法進行下去。」


    「老闆當年也沒有把他們清剿幹淨。」廖一續苦口婆心地勸道,「他當年迴來之後也是難受了好一陣,但最後還是妥協了不是嗎?未來我們有的是機會,你為什麽非要跟自己較勁?」


    「那是你們的機會,不是我的機會,廖廳,你不會懂的,這件事恐怕隻有老闆能明白我。」亓弋摸了摸掛在胸口的指尖陀螺,緩緩說道,「我知道,老闆一定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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