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嘶吼聲從赤山的山坳裏傳來,如牛叫一般,且是一頭巨大的牛,赤山在地動山搖。


    千家苗家人手持著火把,被這地動山搖晃得四仰八叉,一片混亂,嚇得慌不擇路,人人自危,意識到此番大劫難過。


    東海之濱的小鎮,千年以來,一直溫暖潮濕,從未下過雪,如今在李無生的天地陰陽風雪劍氣下,漫天飄雪,整座赤山和山下的莆仙鎮,被銀裝素裹,臨界的海岸線開始慢慢結冰。


    沒見過這番場麵的質樸苗家人都以為是天神降下懲罰。


    此時,阿蠻蘇醒過來,她流血的額頭被巫醫鐮傖包紮完好。


    她睜開眼睛,看見麵前站滿了人,在人心惶惶,各言各語。


    她道,“發....發生了什麽?巫醫?”


    鐮傖這個老人,麵容慈祥,他眼看阿蠻蘇醒,頓時放心,道,“你醒了就好,隻是這天降異象,風雪漫天,怕是天神在懲罰我們。”


    阿蠻不解的看著眼前一切,都是鎮子上的苗家同族之人,他們手裏都持著火把,在驅趕著飛旋而來的黑鴉,而剛剛山坳中的一頭怪獸猛叫聲,和半山腰上苗寨那裏傳來的怪物嘶鳴聲,令人聽了心中發怵。


    她不明白眼前這一切,發生了什麽,開始努力迴憶,昏睡前發生了什麽。


    漸漸的,她想的頭痛劇烈,手觸碰到腦門上裹著的白布,她捂著腦袋道,“這是什麽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樣?我....我隻記得我撞在吊腳樓下,怎麽會這樣?”


    她起身,推開巫醫,推開人群,映入眼簾的是蓋著白布的人形屍體,那白布已經被鮮血浸紅一大片。


    她快步上前一看 ,是大祭司烏月。


    “大祭司!”


    她矢口喊出這聲,“他,他怎麽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人群中有人發現阿蠻醒了,便帶頭一聲喊道,“她醒了,阿蠻醒了!”


    其中一名尖酸刻薄的老人出來指責道,”就是你,害死了大祭司,是你害了我們苗家,阿蠻你在吊腳樓內撞死,讓聖潔之地,染上汙血,現在死的怎麽不是你,你就該一死百了,是你惹怒了神蛟,它才會如此懲罰我們,是你阿蠻讓我們陷入劫難中,你和你那個死鬼丈夫桑楚一樣,就不該活著,應該送去祭司神蛟,該死的汙濁東西,呸!”


    阿蠻委屈的瞪大眼睛,眼淚奪眶而出,她看著這個老者的指責,漸漸的周圍人也跟著指責起來。


    耳畔不停傳來指責的聲音,她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麵前就是大祭司烏月的屍體,和旁邊被五花大綁的長老烏黎。


    一個苗家婦女接話道,“對,阿爺說的對,就是你阿蠻,你這個不詳之人,桑楚本就在守神蛟,你月月去吊腳樓內大鬧生死,擾亂了神蛟清淨,就是你害的大家現在變成這樣,有家不能迴。”


    一個壯漢漁民道,“是你這個不祥之人引來的這些天災!”


    另一個衣衫襤褸的漁民道,“我建議將阿蠻扔進東海,以此扞衛天神在天之靈。”


    一個大嬸連聲應和,“我讚成,我讚成,就該這樣,風雪才會停下,不然我們都會凍死在這裏。”


    ......


    在一聲聲致死的指責聲中,阿蠻看著那被捆綁的烏黎長老,她就算死,也要問清楚桑楚的事,隻見她猛的爬到烏黎麵前,抓起他的衣衫,怒道,“烏黎,你告訴我,桑楚是生是死?三年前,你讓他去送貢品,為何其他人都迴來了,他沒有迴來,你說啊!天神在上,你說啊!”


    烏黎被同族人折磨的遍體鱗傷,他被阿蠻晃醒後,慢慢睜開眼睛,兒子烏緬的死,令他悲傷至極,原本五十多歲的年紀,現在頭發已經變白。


    “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阿蠻怒推了一把烏黎道,“是你們害死了桑楚,是你害死了他!”


    她環顧四周,發現圍著她指責的人聲中,竟然有那些三年前迴來的十四個人。


    她憤恨起身,撲了上去,抓住其中一人道,“說,在海淵發生了什麽,說啊!”


    被抓住的那人,被阿蠻發了瘋一般的質問,完全沒有往日裏唯唯諾諾,善良好欺的模樣。


    阿蠻見那人不說話,她恨的一口惡咬在那人的肩膀上,咬出了血來。


    那人疼的一把將她甩開,她瞬間倒地不起,披頭散發的趴在地上。


    “啊啊啊啊,滾開啊瘋婆子!”


    那人的肩膀露出深深的牙印,被咬爛,血流了出來。


    “嗬嗬嗬嗬嗬,同族之人,竟然用活人去祭祀,這就是你們的手足之情!”


    阿蠻趴在地上,眼中帶著恨意,給踹開後,她的嘴角吐出血來,她疼痛的身軀,心更加撕裂般的疼,她一點點的爬起身,看著四周指責她的人聲鼎沸。


    她仰頭看著天上的風雪,雪落在她淩亂的頭發上。


    悲愴道,“天神會懲罰每一個撒謊的人,每一個作惡的人,你們都逃不過!我袞阿蠻,在此背靠赤山,麵朝蒼天立誓,即使死,也要查清加害桑楚的罪魁禍首,即便是上到九天仙地,下到十八層地獄,也要找到夫君桑楚!”


    她怒吼著,指著每一個罵她,汙蔑她,汙蔑桑楚的人。


    淚水已經洗不清她的冤屈,風雪撲滿她的麵容,像是在安撫。


    眾人被這一幕驚住,這聲誓言,向天神起誓,其他人不敢再出言置喙,紛紛聲音變小了。


    此時,巫醫鐮傖歎了口氣,大聲道,“烏黎!你要是還有良心,就告訴大家,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你安排人送的貢品,三年前,你到底和那中原人說了什麽!”


    此時周圍安靜聲,隻有山坳裏傳來陣陣怪獸如牛一般的低沉聲,嘶吼著。


    烏黎緩緩抬頭看向悲愴背影的阿蠻,“一切都是我烏黎的錯!是我聽信那中原人蠱惑,不小心害死了桑楚!是我.....”


    “是我.....我......”


    .......


    這熠王的分魂消失在血光魔氣中後,李無生輕功四處飛找,聽到這赤山上的一聲怪物吼叫聲,他停在空中,手持無生劍,細細查探,便看到阿蠻對天起誓,被眾人審判這一幕。


    很快,疾風一般的雪球從赤山上滾下來......伴隨著怪物的嘶吼聲,地動山搖,這山似要塌陷了一般,開始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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