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陽光灑滿這個梨花別院。


    兩個侍婢一前一後冒冒失失的穿過長廊,跑進別院內,邊跑邊喊道,“白少俠,白少俠,快醒醒,家主迴來了。”


    白清雪睡夢中被其中一個侍婢喚醒,她迷迷糊糊的問道,“什麽家主?”


    侍婢焦急神色映入她的眼簾,“我們家主迴來了。”


    她慢慢起身靠在床邊,打了個哈欠好奇的問道,“你家家主迴來跟我有什麽關係?”


    侍婢急切著解釋道,“家主要是知道主人和李大俠在府中昨夜酗酒醉了一夜,定會使用家法的。白少俠你快去看看吧。”


    白清雪聽到酗酒二字,立馬精神起來,雙眼機靈的轉動一圈,氣不打一處來,起身跳下床,“酗酒?這兩個呆子趁我昨夜睡著了,竟然偷偷喝酒,喝酒也就算了,竟然還不叫上我?不是說好了是兄弟就一起喝酒吃肉,一起江湖打架嗎?”


    隻見侍婢們慌亂間已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白少俠你快去外廳看看吧,這人人都知道喝了我們江南道上好的江南春釀,起碼得睡上整整一日才能醒,現如今這二位神仙在外廳內醉酒,死活醒不過來了。這家主眼見著就要進府了,若是看到此景,定是勃然大怒,非殺了我們這些下人不可。”


    白清雪疑惑不解,問道,“你家主人喝酒,又不是你讓他喝的,是他自己為之,與你何幹?”


    侍婢哭訴著說道,“我們主人本就身體不好,若是我們當下人的再不懂事,勸誡他不可酗酒,主人的身體任由自己性子折騰會越發的嚴重,家主就主人這一個兒子了,他若是知道了我們沒有勸誡住,定會殺了我們的。”


    白清雪此時理解到這些做下人的難處,她連忙起身,向外廳走去。


    ……


    隻見李無生和溫詞這二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廳中的地毯上,寫著江南春的酒壇子倒在地上,瓶口翻著朝下,白清雪順勢將酒壇子撿起來,放在鼻前聞了一聞,“謔,這酒勁好大呀。”


    她在廳內來迴踱步,看著這二人酒醉的神情,她閉著眼睛,眉頭緊鎖著,思考著該怎麽把他們喚醒。


    一陣春風吹進屋內來,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味,她靈機一動,嘴角含笑起來。


    這溫詞的梨花別院中,剛好有五棵白梨霜在春日裏開的正好,遠遠望去滿園的一片雪白,似是冬雪晶瑩剔透,不一會兒院子裏便見到白清雪同兩個侍婢在梨花樹下一頓忙活。


    侍婢雙手舉著籃子仰頭問道,“這些夠嗎?我撿了一籃子了。”


    另外一個侍婢仰頭看著爬上樹的白清雪,她也問道,“我也撿了一籃子了。”


    白清雪站在樹上用鉗子剪小枝幹的梨花扔下去,讓兩個侍婢在樹下撿。


    她伸頭向下望去,左看右看了一遍,肯定的說道,“再撿一籃子,估計三籃子的梨花就夠了。”


    侍婢小心翼翼的勸解道,“行,白少俠您慢點,我們在下麵看著您,小心掉下來。”


    “我沒事,小問題啦。”白清雪喜笑顏開的說著。


    “對了你們家公子喜歡白梨霜?”白清雪好奇問道。


    侍婢小心翼翼的迴答道,“以前這個院中種的是冷蕊樹,後來冷蕊花不開花了,公子才命人種了白梨霜。”


    白清雪似是明白,點頭著自言自語道,“哦哦紅色的冷蕊花......”


    ……


    別院的小廚房內,白清雪帶著兩個侍婢將摘好的梨花清洗幹淨,搗碎成梨花汁末後,開始放入大量的蜂蜜和些許薄荷葉子,三個人忙活著約莫半個多小時,終於將這醒酒的梨花釀做好,白清雪倒入碗中,剛剛好兩大碗的梨花釀,


    “快,端過去喂他們喝下。”


    “是!”


    兩個侍婢各端著一碗出門而去,白清雪看著桌上還剩下的些許梨花,此時她靈機一動,


    嘟囔著,“這個小廚房什麽都有,一切那麽齊全,那我就便宜一下大冰塊吧。”


    ......


    梨花釀在侍婢們的喂服下,不一會兒功夫,李無生和溫詞漸漸有了好轉,二人半夢半醒著睜開了雙眼。


    溫詞看著麵前的兩個侍婢焦急的神色,他轉臉看向身旁躺著的李無生,問道,“李兄,這是怎麽了?”


    李無生垂眼看了看地上的那壇子酒,又看了看桌上碗中殘餘的湯水,他端起碗聞了一聞,這香氣好像聞過,似是那梨花的香味。


    一旁伺候的兩個侍婢麵色大喜,見到主人已經醒來後,慌不擇路的說道,“主人,家主已經進府了,他喚您去見他。”


    溫詞聽到爹爹迴府,忽而大驚,瘋狂咳嗽起來,侍婢慌忙端來一碗湯藥給其飲下,飲下後,緩解許多。他吩咐到,“我這就前去,這裏的事不要和任何一個人說起,否則你們的腦袋!”


    兩個侍婢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嚇得迴道,“是,奴婢謹記。”


    溫詞說完,轉而對李無生鄭重說道,“李兄再此等候,我先走一步。”


    李無生看著溫詞在侍婢的攙扶下,快速離開這梨花別院,滿臉緊張的神色似是要去見閻王爺一般,全身上下就連背影都透漏著懼怕萬分。他心生疑惑,“現在這個溫詞,和昨晚喝酒時的那個溫詞,又是另外一個人。”


    李無生伸開懶腰,忽而想起,從醒來到現在還未聽到一人說話,他連忙走去內屋,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打開窗戶,環顧院中四周,除了巡邏的溫家護院,竟然到處不見小白的身影,他端詳著這別院中的五棵白梨霜,風中似是聞到了梨花的清甜香味,慢慢的這香味越來越濃烈起來。


    “你醒啦?快來嚐嚐。”


    李無生從窗前轉身而去,就看到白清雪端著一盤子梨花酥走了進來。


    他沉聲問道,“你去哪了?”


    “你們兩個昨夜背著我偷偷喝酒不喊我,現在還得我來收拾爛攤子,我被溫公子的這些侍婢們喊醒了,給你們做了梨花釀,給你們喂下去,你們才醒來的,不然,你們起碼還要睡上半日呢。”


    白清雪嘟囔著說完,氣唿唿的看著李無生。


    李無生摸了摸酒醒後還不太清醒的腦袋,“是….是嗎?這個酒竟然如此厲害,這個溫詞也沒有提前說。”


    白清雪繼而坐在椅子上,機智的說道,“我猜他一定是第一次偷偷喝這個酒,否則他明知道他老爹今天迴來,又怎麽會拉著你昨夜飲下這能讓人睡上一日的江南春。”


    李無生拿起一塊梨花酥,塞進嘴裏,香甜軟糯,鹹香可口。他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這個溫詞喝完酒和他平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白清雪撇了撇嘴,似是想笑,“你們男人喝完酒,不是都和平日不一樣嘛,你喝了酒就會變成話嘮。”


    李無生傲嬌反駁道,“他和我不一樣,我說的判若兩人是兩個意思,我總覺得他的這個病是裝的,昨夜與我飲酒時,並未咳疾,剛剛卻在侍婢的麵前咳嗽了幾聲就要喝藥。”


    白清雪滿臉疑惑問道,“哦?真有此事?”


    “對,我確定,他仿佛在隱藏著什麽。”李無生點點頭讚成。


    白清雪繼續追問,“那昨夜他酒後都與你說了什麽?”


    李無生吃著梨花酥,繼而說道,“他拿著一壇子江南春,偷偷摸摸的躲過巡邏的護衛,跑到這個偏遠別院來找我喝酒,說了許多他的理想抱負,他說他從小一直想要習武,可是他爹不允,他的大哥叫溫書,二哥叫溫墨…..”


    白清雪聽到這些名字後,立馬好奇插話進來,“所以他叫溫詞?書,墨,詞?好名字啊。”


    李無生聞言出聲道,“聽他說,他的大哥二哥本就是一對孿生子,自小習武,武功高強,師父更是冥教的總教頭縱逍遙,想他縱逍遙也是功蓋一方之人,收下了江南道世家溫商的兩個兒子為徒,一時間也是名聲大噪,而當年的溫詞還是幼童,隻有十四歲。”


    白清雪吃著梨花酥,詢問著,“然後呢?”


    李無生頓了頓說道,“然後十年前一場護鏢引起的劫殺案,在風濺溪和十八溪之間的官道上發生了,溫商這兩個武功高強的兒子當場被人殺害,棄屍荒野,溫商心痛如絞,找尋了兩個月才找到這兩個兒子的骨骸,可殘害他兒子的人卻怎麽也找不到,溫家因此動用了朝廷官府的力量和在江湖的威力,布下天羅地網也沒能找到這下此狠手之人。從那以後,溫商便不讓這剩下唯一的兒子溫詞再習武,隻讓他研習詩書禮儀。”


    白清雪聽完後,感歎道,“這麽說,溫詞也很可憐,兩個哥哥被無名之人殺害,那時候的他就要背負整個家世的責任,勤苦逐學。”


    李無生點點頭道,“嗯,你奇不奇怪,他爹爹為什麽不讓他再習武。”


    白清雪迴應道,“因為他已經死了兩個兒子,溫家不能無後,所以勒令他習文丟武,也很好理解啊,大冰塊。”


    李無生狐疑道,“他這兩個兒子,死在了官道上,還是為了冥教護鏢。”


    白清雪理解道,“冥教走鏢之事,估計在當時的江湖中人盡皆知吧,而且他們又是冥教總教頭的徒弟,徒弟們給師父護鏢,想來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你在奇怪什麽?”


    “昨夜溫詞酒醉後與我說起過這樣一句話,自從他這兩個哥哥死後,他們溫家就開始與冥教似如水火,他說他爹這十年來經常念叨的一句話就是,隻要他這把老骨頭還活著,勢必在有生之年殺了縱逍遙。”


    白清雪一愣,“啊?難道是師父殺了徒弟?”


    李無生不解道,“不知,溫詞說他也不知其中真正的含義,昨夜就與我說了這些許。”


    “你喝了酒還能記得那麽多,記性不錯嘛。”白清雪誇了他一句。


    李無生反問道,“可是溫詞為何與我說這些呢?”


    白清雪猜測的神色,疑惑道,“把你當朋友?”


    “朋友?”李無生看著白清雪的神色,他不免的也發起問來。


    白清雪點頭道,“或許是吧,他一直說他從小一直想要習武,在龍清禪寺觀音像山頂的時候他看著你我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對輕功的豔羨,或許他一直想做一個大俠呢,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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