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遲不管祈毓答不答應自己的條件,直接說:“請你們安心,我的條件並不過分。”


    “第一,待會兒給我一個痛快的死法。第二,隻殺你們的敵人,切莫濫殺無辜。”


    事到如今,作惡多端的他隻求速死以得解脫,也好早一點下黃泉去給那些被他殘害的人賠罪。


    他的家人,樊征派給他的人是死是活,他顧不上了。


    這次計劃失敗,樊征能否活著迴南蠻也猶未可知。


    祈毓與藺歡對視一眼,未做過多猶豫,同意了他的請求。


    他們從屹陽城一路攻到德西城,不隻優待朝廷的俘虜,也不拿百姓的一針一線,更不曾為難主動投降的人。


    正因如此,天啟皇朝的城池才會在短時間內盡數落入他們手中。


    但是樊征、祈陌和太後等人惡貫滿盈,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徐遲心願已了,緩緩跟祈毓聊起了自己的往事。


    “還記得十年前的夏日,那時候的我不過是一個毒術初成的小小毒師。我會為樊征效命,是因為他讓人抓了我的家人,用他們的性命來逼迫我的。”


    “為了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我迫不得已給他做一些陰暗的事情,這十來年裏,我記不清自己做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徐遲迴想起自己首次被迫幫著樊征用毒藥害人時,他難受了很久。


    慢慢地,類似的事情做得多了,他就習以為常了。


    他不再去糾結事情的對與錯,他隻知道自己若不乖乖地照著樊征的吩咐做事,他的家人便會死在樊征的屠刀之下。


    祈毓心平氣和地聽著他講述完,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尋常,直言:“照你這麽說來,那個樊征當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你就沒想過或許你的家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嗎?”


    他的母妃還是樊征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呢,可樊征對母妃下起手來一點也不手軟,連他都不打算放過。


    要不是藺紹和祈重近策劃了替嫁新娘一事,把藺歡送到了他的身邊,他也活不過去年。


    祈毓的話,似一道沉悶的雷聲響起。


    徐遲一愣,仔細地迴憶著過往的不同,如夢初醒。


    難怪這十幾年來,每當他跟樊征提出要見家人的請求時,樊征都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


    想到他的家人也許早在十年前就命喪於樊征之手,徐遲頓時淚流滿麵,痛哭流涕,悔恨交加。


    整整半刻鍾,地牢裏隻聽得見他的嗚咽聲。


    他萬念俱灰,又恨又怒:“我即刻就把我與他聯係的方法告訴你們,還望你們能為我的家人報仇,別輕易放過他。”


    他與樊征相識多年,自從樊征徹底瘋魔後,南蠻的王宮被弄得烏煙瘴氣,隨時可能碰見瘋瘋癲癲的女人。


    尤其是這幾年來,樊征命令朝廷加重賦稅,百姓們的日子也過得水深火熱。


    有人想要推翻暴虐的樊征,重新給南蠻換一個愛民如子的大王,無一例外,皆是以失敗告終。


    因為樊征夠狠,夠瘋!才剛剛坐穩王位,便把南蠻王室的其他王子們滅得個一幹二淨,永絕後患。


    記憶迴籠,徐遲嘴裏哼出三次有規律的鳥叫聲。


    片刻過後,一隻紅灰色的小鳥自窗子邊飛了進來。


    它有著一身亮晶晶的灰色羽毛,眼睛小小的,亮亮的,徑直落在徐遲的肩上。


    徐遲自顧自地跟祈毓介紹著:“它叫灰清,認路能力好,飛行速度快,不畏嚴寒,從德西城把信送到樊征手裏,隻需兩天左右。”


    “它跟在我身邊已有八年,這是它為我送最後一次信了。”


    話落,他用奇怪的聲音跟鳥兒交談著,見鳥兒頻頻點頭,祈毓和藺歡看得滿臉驚奇。


    他們隨後又緊盯著他,臉上是明晃晃的懷疑。


    他們聽不懂鳥語,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跟他們耍心眼。


    祈毓夫妻倆的神色太過明顯,徐遲想看不見都難。


    怕他們誤會,他急忙解釋:“請你們放心,我隻是在跟它說,等它把信送給樊征後,就讓它去海闊天空,好好保重自己。”


    “你們也別擔憂,樊征不懂鳥語,沒法跟它交談,我們每次傳信,需得寫上字條讓它帶迴。”


    “事不宜遲,我這就給樊征寫信,讓它把信帶去京城。至於你們想做什麽,我不想管,也管不著了。”


    祈毓一個眼神投過去,暗十三給徐遲解開了繩索,把筆和紙遞給他。


    徐遲費力地蹲下,把紙條攤在雙膝上,右手受傷過重,他就用左手執筆寫字。


    字數不多,就八個字,字跡雖潦草,倒也能認。


    祈毓接過紙條,不自覺地用南蠻的語言念出:“事成,恭請王上閱覽。”


    徐遲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毓王,你認得南蠻的字,也聽得懂南蠻的話?”


    少頃,他恍然大悟:“抱歉,我忘了你的母妃是惠柔公主,你不懂南蠻的話語才不正常。”


    祈毓任由徐遲誤會,也不和他解釋。


    母妃生前從未教過他南蠻那邊的話。


    他之所以會懂,是在去年藺紹臨死前說母妃的死與南蠻王室有關,才和藺歡開始學的。


    祈毓最後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以前給樊征傳信時,通常是用哪隻手寫字的?”


    徐遲明白他的憂慮,實誠地迴答:“我也曾用左手給他寫過幾次信,他不會心生懷疑的。”


    他讓暗衛按著他的說法把紙條卷好,再把紙條綁在灰清的腿上,讓灰清飛出了窗子。


    他走迴刑架旁,筆直地站立著,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祈毓以眼神示意,暗十三把隨身匕首遞給了徐遲。


    他仍用左手握著匕首,再無半點留戀地劃上了自己的脖子。


    隨著匕首掉落在地,他的身體也倒在了地上,絕了聲息。


    祈毓起身,牽著藺歡的手,一同往外走。


    在將要踏出牢門時,最終說道:“給他找個地方埋了吧!”


    “是,屬下遵命!”暗十三應下。


    離開地牢後,祈毓側目看藺歡:“夫人,我們將計就計,你說樊征會來嗎?”


    藺歡冷冷一笑:“為了如願看到你的死,他當然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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