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單無雙眼睜睜的看著黃發女子給我們幾人醫治好了傷,眼裏哪能容得下?她袖中抽出毛筆,上前就朝著女子刺去。那女子頭也不迴,反手拿起算盤一擋,往下輕輕一壓,單無雙的毛筆竟然被卡的死死的動彈不得。“我說要和你打了嗎?”黃發女子轉身問道。


    “你是何人?敢在我宗一教前鬧事,是不是活膩了!”單無雙氣急敗壞的追問著。


    “何人,單教主看不出來我是個女人嗎?我說了,我隻救人,不打鬥,單教主莫要惱怒。”那黃發女子說完朝著琉璃走去。我們幾人這才注意到琉璃嘴角也滴答滴答的流著血。“張嘴!”琉璃聽話的張開嘴巴,任由這女子給它嘴裏喂著藥丸。“你為何不在那神難留出招之前救人,躲閃開呢?”她一邊給琉璃喂著藥,一邊心疼的撫摸著琉璃的鬃毛。


    “主人沒下命令,我不能貿然行動,免得惹他不高興,哇嗚——”琉璃委屈的說著。


    “你家主人自身難保,你就要學著自己做主,都快一歲了,怎麽不會自己思考呢?”黃發女子心疼的責怪著琉璃,再看琉璃委屈的像個犯錯的孩子,眼睛含著眼淚望著黃發女子。


    “一歲,我沒聽錯吧,琉璃,你才一歲啊?姐姐錯了,以前不該責備你,罵你,嗚嗚嗚……”靈兒聽到那女子說琉璃才不到一歲,她還成天欺負琉璃,竟然抱著琉璃心疼的哭了起來。琉璃用大爪子撫摸著靈兒的頭發,“靈兒姐姐對我最好啦,別哭了,好嗎,琉璃會難過的。”


    “琉璃一歲是人類的千歲,諸位莫要誤會。”黃發女子趕忙解釋道。難怪琉璃平時像個小孩子,偷看靈兒洗澡,偷偷喝酒,還帶著果兒去仙女湖遊泳,這不到一歲的小家夥哪懂得對錯啊。


    單無雙隻和黃發女子過了一招,就明白自己根本不是這女子的對手,便決定舉全教之力以多欺少。趁著女子給琉璃醫治喂藥之際,她已經悄悄的命人集結了宗一教所有武力,把骷髏殿外的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人群裏,冰清玉潔也迴來了,不僅她們迴來了,她們還帶迴了昏死過去的去如風,和眉心已經中箭身亡的來如風。


    黃發女子看了看眼前烏央央的宗一教徒,再看看地上昏死過去的去如風。她沒有絲毫猶豫,走上前,把算盤放在去如風的胸口,撥弄了幾下珠子,那珠子上下跳動,有節奏的發出聲音,聲音猶如咒語,又如心經,不一會就讓地上的去如風睜開了眼睛。“我要殺了你們!”剛睜開眼睛的去如風揮舞著拳頭就想朝我們幾人出手。


    “住手!”單無雙攔住了她。


    黃發女子接著又走向已經中箭身亡的來如風。她“蹭”的一下拔出那眉心羽箭,還是重複著剛才的動作,這下子震驚了場上所有人。那來如風竟然不大一會,活了過來,我想不止我一個人不可思議,在場的任何人都被這眼前的一幕驚掉了下巴。


    “師兄,你看見了嗎,這,這怎麽可能?”


    “此人絕非凡人,怕是那天上的神仙吧!”


    “我想推薦她做盟主,這樣以後各個門派準聽命令。”


    “是啊,是啊,還不會再有傷亡。”


    “說不定還,還長生不老呢?”


    “這賭注還怎麽下,幹脆各人拿迴各人的銀兩算了。”旁邊坐莊的這句話可是讓靈兒聽的一清二楚。她飛身過去:“把本姑娘一萬三千兩銀票還迴來。”那坐莊的當然樂意,畢竟剛才給一萬五千兩的時候,可是被我拒絕了。


    “姑娘,您收好,慢走啊!”他爽快的給靈兒退了錢。


    “謝謝姑娘,救迴我這兩位聖女的性命!”看的出來,神難留這是真心話。


    “單教主不必客氣,要不是你十多年前從冰天雪地裏抱迴她們,她們怕是早都凍死路邊,被狼豹啃食了,我救她們,是在救你的善念!”黃發女子輕聲細語的說著!想不到,這神難留也有善良的時候。


    “你究竟是誰?怎麽我十多年前做過什麽事,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單無雙追問著。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隻是受人之托,幫人護著這幾個娃娃罷了。”


    “何人所托?”單無雙繼續問道。


    “你確定要知道嗎?”女子抬頭看向單無雙。


    “要,我一定要知道!”單無雙迫切的說。


    “既然你要知道,我也沒什麽隱瞞的。我受蓬萊仙閣,劉神婆所托,護著這幾個娃娃,至於劉神婆,你應該比我熟悉吧!”


    “劉神婆,是我們朋來酒家結識的劉神婆嗎?”我們七人同聲問道,黃發女子點了點頭,肯定了我們的答案。她接著說道:“單無雙,你今年已經七十八歲了吧?你六十年前,趁著劉神婆外出采藥之際,偷偷拿走她的《妙筆生花譜》和“駐顏丹”在這九宗山上一待就是六十年不會有假吧?”說話間,黃發女子從地上撿起一個酒囊,一口喝光。


    “師父,你怎麽會認識我師父?師父她老人家還好嗎?我,我好久做夢都沒夢到她了……”啊?原來這單無雙是我們從密宗五虎手裏救下來,劉神婆的徒弟?可是那劉神婆那天分明感覺一副不會武功,不堪一擊的樣子啊?一時間我的腦子也亂了。


    單無雙眼中顯然已經沒有殺氣了,她捋了捋頭發:“師父她老人家還好嗎?她為什麽偏心眼啊!想當年,由於常年打仗,我和師姐彤兒也都因為戰亂和父母失散。兩個三四歲的孩子在漫天大雪的冬天差點凍死在路邊,幸虧,幸虧遇見了師父她。她將我們二人帶到了一個從來沒有人涉足過得地方,也就是蓬萊閣,從此以後,我和彤兒就成了她的關門弟子。她教我倆寫字畫畫,習武煉丹,學習醫術,可那彤兒天生乖巧,學的又很快,師父慢慢的就偏心於她。那天,彤兒在練習針灸,我在丹房看火,由於看書太入神,竟然把丹爐給燒毀了。師父進來不由分說用戒尺就是一通打,罰我去海邊礁石上跪著。她呢,帶著師姐彤兒進山采藥去了,我一時心裏氣不過,才拿了師父的秘籍和丹藥跑到這九宗山上。你以為我這些年好過嗎?為什麽?為什麽師父就隻喜歡師姐,肯定師姐,總覺得我什麽都不行呢?我倒要創出個天下第一大教給她老人家看看,我也能行!”單無雙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淚水就那樣往下淌著,仿佛在訴求著心裏的委屈和不滿。“凡兒,這個單無雙也挺可憐的,自小就沒有了父母。”月兒有些憐憫的說著。


    “是啊!不過她還算幸運,遇見了劉神婆,要不然早都凍死在路邊了。”我拍了拍月兒的肩膀。


    “族長,你說她壞吧,我覺得還行,你看她身邊的聖女都是撿迴來的孤兒,你說她不壞吧,又殺人都不眨眼,哎,真複雜啊。”靈兒嘟囔著。


    “單教主也莫要太過悲傷,你師父劉神婆很好,她這次其實也來了,隻是中途臨時決定迴去了。她托我給你帶句話:“‘雙兒,多記好,少記壞,莫讓仇恨充滿了內心,心裏都是仇恨,陽光灑不進來。師父老了,走不動了,沒事迴來看看,你的房間還給你留著。’”這是你師父的原話。”


    “嗚嗚嗚……師父,我錯了,嗚嗚嗚,你肯定早就原諒雙兒了是嗎?”單無雙聽到黃發女子帶的話,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哭了起來。“來去如風,還,還不快跪謝救命之恩?”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示意身邊所有武力退下。


    “來如風,去如風,感謝前輩救命之恩!!!”“”三個響頭磕在地上。黃發女子趕忙把她們扶了起來。


    “單教主,那接下來還打嗎?”黃發女子問道。


    單無雙並未迴答,而是走到圍觀的門派之中:“諸位,此次比試,我單無雙偷襲在先,傷了百族王,才占了上風,所以這盟主之位還是由如族長做比較合適。大家意下如何?”


    “反正你們二位有決定權,誰做都行。”


    “百族王有神人相助,我覺得他做這個盟主會更好點。”


    “這單教主雖然說偷襲在先,可是武功確實是在我們所有人之上,做這個盟主也沒有什麽不妥啊!”聽著大家相互議論著,我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諸位前輩,我百族剛起,並不想做什麽武林盟主,大家各自又修為不同,地處天南海北,以晚輩的建議呢,各自為盟吧!若是日後有外敵侵入,我等再凝聚一起攜手互助也不是不可以。此次就這樣散了,如何?”聽了我這樣一說,各個門派好像感覺很詫異,哪會有人願意放棄一統江湖這等好機會?人群也隨之趕緊散去,好像這個盟主之位落空,他們還有機會獲得一樣。


    “百族王,你這樣放棄此次機會,不怕中原武林自己結盟反噬嗎?”黃發女子不解的問。


    “前輩,我資曆尚淺,還沒想好怎麽做這件事,不如就先這樣擱置著,再說,就是做了盟主,反水的事該發生也會發生。”說話間人群很快散去,隻留下我七人和單無雙她們。


    “諸位,我們不妨殿內坐下說。”單無雙提議道,眾人跟著殿內落了座,單無雙已經命人備好了酒菜。落座後,單無雙先舉起酒壇子站了起來:“百族王,諸位,所謂不打不相識,這次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先自罰一壇。”說完仰頭就一飲而盡,“我本想趁此次機會一統江湖,好光耀我宗一門楣。另外就是百族王最近在江湖上的事我也早有耳聞,想趁此機會滅了你這還沒強大起來的百族聯盟。誰知,你等竟然是我師父故交,失禮失禮!”


    “單教主多慮了,我們百族聯盟成立初衷隻為了擰成一股繩自保罷了,至於江湖上的事,也不想參與爭鬥。這次來呢,本來是本著,既然被單教主盯上了,也隻能前來赴約,免得族人們心裏成天惶恐,畢竟這江湖上提起神難留三個字就讓人膽怯。”


    “果然少年虎膽,百族王明知此次之行有危險,還敢如期而至,也讓我神難留敬佩不已。”神難留接著又抱起一壇酒,“既然話已經說清,我先敬你諸位族長一壇酒。”她抱起酒壇又是一飲而盡。我們七人見狀,也趕緊對飲,哪怕這酒再烈也跟著一口喝光。


    酒也喝了,飯也吃了,事呢也都說清楚了,神難留有了新的提議:“百族王常年盤踞西域腹地,放眼可抵擋東麵各方勢力,這兩日你們也看到了,所謂名門正派也都是牆頭草,根本沒有自己的立場可言,隨時都有可能反殺過來。你呢就守著這東大門,至於我宗一教,在這最西邊,可抗衡西麵眾多邪教,這樣咱們聯手,方可包這西域安寧,諸位覺得呢?”


    聽了神難留的建議,也不是沒有道理,想想這些年西方各番勢力也都蠢蠢欲動,盡想攻破天山涉足我這方西域安寧地,加上東邊中原又常年戰亂,難民四起,揭竿為旗,時常侵擾我們周邊比較小的遊牧族,若是百族和這宗一教聯手起來,東西兩方怕是也不敢再輕舉妄動。思索著,我看向那黃發女子,她還是在那撥弄著算盤,總感覺在傳遞著什麽。那女子餘光掃見我看她抬頭說道:“我此次來隻是受劉神婆所托救人,平事。至於你們凡人的其他事情我不會參與,更不會有任何建議,你們繼續聊吧!”說完她繼續低頭扒拉起算盤。


    不對,這女子剛才說凡人,我們凡人。莫非她不是地上凡人來自其他地方?我不禁思索著。


    “前輩,您剛才說我們凡人的事你不參與,難道你不是凡人嗎?”靈兒心直口快的問道。


    “啊?”女子抬起頭看著靈兒,“姑娘是問我嗎?”


    “是啊!我就是問前輩你呢!你不是凡人來自哪裏?莫非你是天上神仙?”靈兒唧唧喳喳的問個不停。那女子拿起算盤,站了起來,朝我們幾個走了過來,“神仙不敢當,但是我確實不是你們凡人,至於其他還是不知為好。”說完,那女子拿著手中算盤徑直朝我走來,“百族王,劉神婆說你少年有為,若正確引導,將來必成大器,這兩日相見了解,這劉神婆也所言屬實。你手握白虎神符,卻不願調動天神天師相助,有通靈之術,卻沒出賣靈魂於摩羯,生擒屠靈鳥,也能放它歸巢,也屬實有些為難你這少年。我與你初次相見,也沒有別的相贈,這把算盤就留給你做個禮物吧!”她輕輕的把算盤放在桌子上接著說道:“既然諸位已經統一戰線,握手言和,我也該迴我那鳳凰山了,老魏,記住我叫胡三郎……”隨著黃發女子話音落下,她化成一陣青煙瞬間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裏。


    再看那桌上算盤,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手掌大小。這突然憑空消失的女子,讓在場的人都愣了神。此情此景神難留怕是也第一次見,她匆忙的抱著靈貓跑過來一看究竟,可是除了桌子上的算盤能證明我們沒有出現幻覺以外,再也找不到那女子一絲跡象。“單幫主,單幫主?”靈兒叫著發愣的單無雙:“我能摸摸你懷裏的豹貓嗎?”


    “哦!當然可以,它可乖啦。”單無雙此刻看起來像一個小姑娘,溫柔的給靈兒介紹著懷裏的貓。她看靈兒時分喜歡,就索性把靈貓放到靈兒懷裏,這貓也是乖巧,躺在靈兒懷裏露著肚皮任由靈兒擼來擼去。單無雙接著介紹著這隻貓:“前些日子,我去甘南藏地尋找那邊特有的令狐。誰知在草原上遇見了這個被撲獸夾捆住的小家夥,它在草叢裏“喵喵喵”的叫著,我就把它解救了下來。誰曾想它竟然一路跟隨,追著我到了這九宗山,這麽執著的貓還是第一次見,索性就養著了。對了,靈兒姑娘你看它脖子上的金鈴上刻著藏文,也不知是什麽意思?”靈兒隨手拿起鈴鐺,用手指摸了摸。


    “單教主,是紮西德勒,大概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還有它的名字,它叫拉燈。”


    “拉燈?這小家夥竟然有名字。”單無雙一臉溺愛的抱起拉燈,一邊親著,一邊叫著它的名字,原來沒有仇恨的神難留竟是這般可愛。


    收起桌上的算盤,趁著天還沒黑,我們七人決定就此別過,神難留和四位聖女再三挽留,也沒能留住大家歸家的心。想想我家果兒還靠五嬸她們帶著,這再不迴去怕是不認識我們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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