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月兒慌張的叫著:“凡兒快起來,你看這是什麽?”說著隻見她從桌子上拿起一封信。我不禁坐了起來,這晚上有人入屋能把信放著桌子上,還不驚動月兒和我,可見此人輕功之高。緩緩打開信件,“九宗山之行,切記留意單無雙身邊貼身四大聖女,來去如風二位更是要多加防備。”信剛讀完,還沒看是誰所書,那封信竟然自己化成了灰燼,隨著一陣風吹過,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凡兒,別找了,此信憑空出現,又能憑空消失,你我二人仍安然無恙,可見對方不是我們的敵人。”


    “夫人所言甚是,不管是人是鬼,畢竟他要取我們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之事,而且他好像也了解我們所有行蹤。罷了不想了,咱們還是先去那平目族匯合再議。”


    傍晚時分,我們一行到了平目族,這平目族倒是占據了一塊好地方。要進入這平目族,必須穿過一片無際的竹林,竹林後麵有一片湖泊,然後需乘船經水路進入一個叫“忘憂洞”的石洞。此洞高三十丈,寬二十丈有餘,可同時進出十幾艘船。過了忘憂洞,上了岸,麵前一片開闊地,這裏便是平目族人世代生養的地方。


    岸邊,常喜已經在那候著了,“百族王,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您這來也沒提前說一聲,我等好有準備。”


    “沒提前說,就是怕給你們添麻煩,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不必在意這些。”一番閑敘,常喜已經安排好了住處,晚上接風宴上,靠近水邊的平目族自然少不了魚蝦和米飯。一群紅衣少男少女們跳著歡快敬酒舞,圍著我們一一對飲。“常喜,馬上重陽了,你準備的怎麽樣?”


    “百族王,上次您給的萬年丹服用後,我內力明顯上升好幾層,以目前的功力來看,已經不遜色在世時的家父了。”


    “有所提高就好,老族長不在了,這以後整個族中擔子可得你一個人挑了,自身強大起來才是王道。”


    “常喜也不要太有壓力,還有你靈兒姐姐我幫你呢,放心!”靈兒明顯已經喝醉了,臉蛋兒紅撲撲的趴倒在了桌子上。


    “是啊,靈兒雖說是醉話,但也是真心話,以後咱們定要團結起來才對。”夫人接過話繼續說道。


    早上,起來出了臥房,看那常喜已經把旋風從馬廄拉出來刷鬃毛了,這小子倒是勤快。“常喜,別刷了,準備收拾東西出發吧,咱們還要去湖目族找同樂族長呢。”


    “百族王您起來啦!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快吃早飯吧,我馬上刷完。”簡單的吃了點東西,我們四人朝著湖目族奔去。


    湖目族離平目也就五百裏地,一天功夫也就趕到了。湖目族人喜高,他們住在一座方正如八仙桌,高聳入雲的山峰上。在山峰南麵山腳處,有兩排個十丈長的鐵板,這兩塊鐵板用八根鎖鏈從山頂連接著。要想上山,必須山下哨位對暗號,山頂在用絞盤把鐵板絞起。我們一眾人上了這鐵板,隨著上麵絞盤不停旋轉,不一會功夫便到了山頂。一座十丈之高的牌樓映入眼簾,牌樓上題有“追雲峰”三個大字。進了牌樓,才感覺更驚奇,這追雲峰上麵竟然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我從沒在一座山頂見過稻田青稞能同時生長。也沒見過山上麵竟然有成片的果園和圈養的家禽。月兒看我有些發愣,擰了我胳膊一下:“凡兒,同樂族長向你問安呢。”


    “百族王?百族王?……路,路上辛,辛苦了……”


    “給同樂族長添麻煩了……”一番客氣,又是酒肉宴請。“百,百族王,這是我族特有的葡萄酒,您嚐嚐怎麽樣?”同樂舉杯介紹著。


    “此酒微微發酸,發澀,但是迴味卻甜甜的,我也是第一次喝這葡萄酒,喝不出個所以然來。”


    “族長又說錯了,這是酒嘛!這不就是葡萄汁嘛!你看我,都喝了三壇了……”好吧,靈兒又一次喝醉睡了過去。月兒送靈兒迴屋後,同樂竟然趁著宴席想盡興露兩手劍術。隻見他運氣凝神控製著自己的劍,在客廳穿梭起來,劍到之處油燈都被一一挑滅,在大家以為最後一個燈也要被滅時,那劍首竟挑起燈芯又把所有的油燈一一點亮了起來。一通炫技惹得滿堂喝彩,我這才發現同樂在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臉上才有前所未有的自信。


    三人,四人,五人,隨著這幾日的匯合,今天我們隊伍已經成了五人組了。一天一夜的奔波,趕在日出時,我們五人終於到了秋目族。秋目族坐落在一片無邊的藍色水域當中的湖心島上。和平目族一樣需要乘船進去,當然時間上可就慢了許多,從陸地乘船去湖心島,要經過7個關卡小島,耗時四個時辰躲避無數暗礁才能到。如此天然屏障,外人怕是根本不能涉足。


    再快的船也追不上飛翔的鴿子,還沒靠岸遠遠就看到夜藍兒帶著眾人在岸邊候著。“百族王好,百族夫人好,靈兒姑娘,兩位族長好。坐這麽久的船你們有沒有不適?會不會暈船?”


    “夜族長好,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你這船手很穩,根本感覺不到晃動。”我迴應著正說著呢。“呃……呃……”靈兒這丫頭竟然這麽不給麵子的吐了起來,惹得大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這丫頭這次出來是臉丟盡了,醉酒加暈船,琉璃都比她穩重多了。


    這秋目族果然是好藍色,一圈兒被藍色的湖泊包圍著,島上族人也全是藍色,穿著族服站在水邊,感覺和那湖水融為一體了。“藍兒妹妹,上次你父親去世,你也走的匆忙,我給你做了件袍子也忘了給你,這次帶上了你快試試,看看大小是否合適?”月兒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給這丫頭做了件衣服。


    “謝謝百族夫人……”夜藍兒披上夫人做的袍子,轉了好幾個圈,猶如一隻藍色的蝴蝶飛舞著。“百族夫人,這袍子剛剛好,您手太巧了,以後我得跟著您學習針線活兒。”夜藍兒一邊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袍子,一邊說道。


    “夜族長,你可偷著樂吧,我這個果兒的幹娘都沒混上月兒姐的衣服呢。”靈兒又一次撅起了嘴。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玩笑著,早已沒有第一次見麵時的矜持緊張了。


    和秋目夜藍兒碰上了麵,我們也不能停歇,馬不停蹄的向北羌趕去。關於北羌,早已經是輕車熟路,趕天黑前已經到了石堡門口,侍衛帶我們進了寨,阿娜姑娘依然是沒有在。這個阿娜年齡雖小,卻是我們七人裏最勤快的一個了,我這來了幾次,她不是帶著弩手練習射擊,就是自己在校場習武,總是忙的不可開交。“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百族王你們一行來,我去了後山練騎射去了……”阿娜一邊擦汗一邊揚著手裏的弩箭說:“這要不是接到弩手的信號,怕是還得更晚迴來,來人——還不快去安排飯菜!”阿娜喝了口水接著說:“一群木頭,離了我啥都不會做。”


    “阿娜族長,你快先歇歇,緩口氣,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了。你看,我家琉璃來到你這就待不住的出去瘋,它已經把這當第二個家了。”


    “是啊,阿娜妹妹,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月兒補充著,自從上次阿娜幫著我色目解除了危機,月兒對她總是懷著感激之情。“你看,藍兒妹妹的袍子好看吧,我在家無事,給你也做了一件。”月兒說著拿出一件白袍出來。


    “謝謝百族夫人!你看我這手比男人都粗,怕是沒法兒給您做衣服了,您等著,我一會給您打一隻鹿迴來烤著吃。”


    再看靈兒,已經不噘嘴了,氣鼓鼓的追著琉璃跑了出去。後天就是重陽日了,今晚我們七個怕是要秉燭長談,好好研究一下此次的九宗山之行了。


    “百族王,靈兒這丫頭沒事吧,她怎麽不說話氣鼓鼓的跑出去了?”這個阿娜是真不動腦子啊。


    “靈,靈兒,姑,姑娘是……”


    “靈兒是因為百族夫人沒給她做衣服吃醋了!”同樂結結巴巴的準備說的時候,被常樂搶先一步說完了。


    “我才不吃醋呢,再瞎說姐姐撕了你的嘴。”這靈兒不知又從哪冒了出來,常樂故意捂住嘴巴裝著不敢看她。“好啦好啦,大家不開玩笑了,還是商量一下後天赴約的事情吧。”我趕忙轉移話題,免得靈兒又出洋相。


    石堡裏被百根火把照的猶如白晝,阿娜還是出去打了鹿迴來。我們圍著篝火盤膝而坐,一群少年商量著第一次遠行。“這次來的時候,我總覺得一直有人跟著,卻怎麽也找不到對方……”我把那天客棧信件的事講給大家聽。


    “我覺得百族夫人說的對,對方能提醒咱們,肯定不是敵人,再說一個來去自由不留蹤跡的人,也瞧不上和咱們為敵。”阿娜說道。


    “我平目沒有見過什麽信件,你們呢?”


    “你還,還能厲害過,過百,百族王,還,還不是和我一樣,誰,誰會送信提醒?”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同樂一口氣連著說出五個字。大家都說著自己的建議顯然沒有一個萬全之策。


    “既然不能避免,我等認真應對就是了,大家先不要慌,自己亂了陣腳。後天琉璃接應著大家,有危險咱們瞬間撤迴就是了,那魔女再厲害不也沒出她的九宗山嗎?還有我瞬移術可同時帶兩人,必要時我就帶夫人和靈兒,你們騎琉璃撤退就行,還有,靈兒你把藥丸給大家分了。”靈兒分著藥,我接著說:“此藥是我雪瓦族秘製丹藥“重改生死簿”大家後天進山前服用了。再加上有萬年丹護體咱們不會有事的,克服心理恐懼才是重中之重。”


    “百族王所言極是,咱們心裏一定不能怕,所謂輸人不輸陣,她單無雙也不和咱們一樣兩個胳膊一顆腦袋嘛。帶好自己的兵器打起精神來就行,我阿娜倒要看看我這命由我還是她。”


    看著大家都狀態不錯我也放心了。後天的事交給後天吧。夜晚休息的時候,才想起來沒有問阿娜,那屠靈最近怎麽樣?天還沒亮,我被外麵習武的棍棒聲吵了醒來,這北羌武士確實勤奮,這雞才打鳴就這麽刻苦的訓練了。起身來到習武台,阿娜已經在了,“起這麽早?”


    “這十幾年來習慣了,每天到點兒就自然醒了,是不是吵醒您了?”


    “沒,我就是想問一下,那屠靈最近怎麽樣,我這次沒聽到它吼叫聲?”


    “它,你不提我都忙忘了,那屠靈最近安靜了,每日我派人給它扔一隻羊就行,據侍衛說它每天吃了也不鬧,也不叫,就是臥在石屋角落睡覺。要不咱們此刻去看看?”阿娜提議道。


    “好,去看看它。”說完我倆朝石屋走去,阿娜旋轉門外燈台,石屋的門緩緩打開。隻見那屠靈已經沒有了當時的兇殘氣勢,靜靜的躺在最深處的角落裏,爪子由於扣抓石壁已經磨得沒了尖角,仔細看還能看到斑斑血跡。阿娜命人給門口放了一隻羊,我小心翼翼的把羊牽著朝屠靈走去,“百族王小心!”阿娜緊張的提醒我。“魔刀護體”意念控製魔刀變化為鎧甲全部穿到了阿娜身上,這次我決定和這屠靈坦誠相見,好讓它感受到我沒有敵意。


    我用手試探的觸碰了一下那屠靈的爪子,它猛然抬起那讓人生危的蛇頭望著我。眼睛裏冒著冷冷的血光,仿佛要把我吞噬一般。


    就在目光對視的時候,我覺察它目光竟然有一絲躲閃,我指了指羊,把羊朝它推去,那屠靈咻的一口咬住了羊脖子,小羊掙紮了兩下沒了動靜。隻見它用力一甩,把羊甩到空中,隨後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了下去。


    想那張天師伏妖降魔,他的白虎符自然讓世間妖魔膽怯,我索性拿出虎符放在屠靈眼前。就在此時,虎符上九字真言中的“皆”字不停閃爍。“九字真言第五式——操控”我雙手合十,向外朝著屠靈推開,十指彎曲成抓取狀,一時間那屠靈一陣哆嗦,我竟然走進了它的心裏,“我本無意傷你,隻因你傷我族人,才不得不囚禁你在此地。過去你所經曆我也曾經曆過,想起孩兒時,眼見家破人亡卻無能為力,你我皆一樣,你卻走不出這困境,哎!可悲,可悲!”我試著先和它溝通一下看看這屠靈是否能放下憤恨。


    “你家破人亡是敵所為,我呢,是身邊人所為,你經曆過背叛嗎?你懂我的不甘心嗎?”


    “可是你已經報仇了,其他是無辜的。你若放下仇恨心,我若凡願給你自由,隻求你不再傷害無辜的人就好。試問你吃了那些小孩兒,他們的父母是不是也要與你為敵,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懂你意,隻是這恩怨太重,怕是難解。”


    “放下,自然就了了,就如我可以囚禁你,也可以殺了你,但是我今天決定放了你。”說罷我便一把拽斷那四根鐵鏈,瞬移帶著阿娜來到石屋再的山頂上。不大一會功夫,那屠靈慢慢走了出來,它左右張望了一下,便朝那雲端竄去。“百族王,你太衝動了,我不知你和那屠靈交流了什麽,但是你貿然放它是不是有些倉促了,這要是咱們去九宗山,它返身迴來,試問誰能抵擋?”


    “阿娜我知道你很激動,但你先聽我說,那屠靈我和它對視的時候已經在它眼裏看到了善,它之所以一直取我族人幼童,就是因為我們人類有錯在先,使它耿耿於懷。這些天一直關著,它顯然也想通了其中道理,一直這樣互相廝殺是都沒有好結果的。還有就是,咱今天囚禁它,誰又能保證它哪天不會自己出來呢?那個時候才是大患,你再想想,我不也要一起去九宗山嗎,我家果兒不是還在家,難道我會拿自己孩子冒險嗎?相信我,以後不會再有屠靈傷人的事了。”


    “屠靈你抓的,我也是你下屬,聽你便是!”阿娜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明顯感覺到她還是很生氣。


    “那既然你答應了,能不能再幫個忙,現在咱們下去關了石屋門,對外呢,就讓大家都以為屠靈還關著,然後明天以後不要送吃的就行,沒你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石屋,免得露餡兒引起恐慌,這人呐,心病最難醫。”阿娜雖然不理解我,但還是按照我的吩咐照辦了,她氣鼓鼓的讓我撤走她身上的魔刀鎧甲一個人朝後山走去。“記得中午咱們要出發了,別遲到了——”我想她需要自己冷靜冷靜,捋一捋這些事情。


    迴到石堡,大家也都起來了。今天就要出發去哪九宗山,大家顯然都很興奮,好像這不是去參加鴻門宴,而是去玩樂一般。


    不大一會功夫,阿娜也迴來了,她扛著一隻腦袋被箭射成馬蜂窩似的灰熊,徑直朝廚房走去。這熊顯然是成了這丫頭的泄憤工具了,遇見阿娜也算是它倒黴。“凡兒,你是不是惹阿娜了,怎麽她見了我們都不打招唿?”月兒顯然已經看出端倪。


    “沒有,她可能習武累了吧,再加上今天要出發緊張吧!”我極力的打著馬虎眼。


    “吃飯啦——”阿娜歇斯底裏的喊著,我們識相的趕緊去了客堂,簡單吃了飯菜,大家檢查好自己的裝備,兵器之類的隨身物品,我們七人真正的踏上了九宗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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