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頤是深更半夜自己迴來的,沒有想到等她迴來的時候,依舊燈火通明。


    季遠就坐在輪椅上,腿上放著一本書,悠閑而自得。


    而此刻的洛頤,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季遠看到這麽狼狽的她似乎很驚訝,卻也什麽都沒有問,隻是語氣溫和的如何往常一樣。


    “迴房間收拾一下,早點休息吧。”


    洛頤看著他,漂亮的眼眸似乎泛著水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什麽也不說,就這麽緊緊的盯著男人看。


    那種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季遠的唇線慢慢閉緊,看似隨意搭在輪椅上的手指實際摳出了血。


    最終洛頤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如同蝴蝶般的睫毛垂了下來,很豔的唇像是被反反複複的咬過。


    “我先迴房間了。”


    與之前的熱情和黏糊相比的確是冷淡了很多。


    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麽?


    季遠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舌尖刺痛。


    人已經走上了樓梯,又恢複了一如往常般的死亡一般的安靜。


    季遠麵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


    “這難道不是你應得的嗎?”


    “為什麽要裝作那麽委屈可憐的樣子?”


    “是覺得我會心疼嗎?”


    季遠看了一眼一字未進的書本,手一揚,厚重的書本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砰的一聲響,像地雷。


    聽到動靜的傭人受驚的上前。


    他垂著長長的睫毛,白皙儒雅的臉還是那麽的溫和,“不小心碰倒了,丟掉吧。”


    傭人哪裏敢問這書隻是掉在了地上,為什麽要丟掉,悄悄的屏住唿吸按照男人的說法去做。


    洛頤一迴房間就洗了一個熱水澡,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香噴噴的心情才稍微美妙了那麽一點點。


    翻出醫療箱擦了擦手腕上和腳腕上的傷痕。


    這肌膚實在是過於嬌嫩,就跟白豆腐一樣,一掐一個印。


    說白了天生就是嬌貴的命。


    洛頤現在對季遠的興趣沒有前麵那麽濃了。


    原因很簡單,這勾起了她並不太美好的迴憶。


    果然是長得越美的人心越狠。


    可偏偏越是這樣,洛頤就越想看季遠為她瘋狂,為她臣服,為她癡迷,人就是劣性根,壞的很。


    洛頤更是壞到骨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是因為受的驚嚇過度,洛頤發燒了。


    很嚴重,燒了四五天,才好了一點。


    這其實也很正常,恐怕洛頤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她被保護的太好了,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社會上的醜惡。


    洛頤不願意見人,誰都不願意見,連藥都不願意吃,嫌苦。


    一直沒有影子的季遠還是象征性的來勸了。


    屋子裏麵出了藥味,還摻雜著一種香,濃鬱到幾乎快要溢出來的香。


    是從床上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季遠來到了床邊,手裏端著藥,攏著眉眼,好像很擔憂,“生病了,就好好養病,不要任性。”


    洛頤的臉色很蒼白,就連一向豔麗的唇瓣顏色都淡了很多,依舊像發著光的水晶,她不去看他,低著頭迴答:“我沒有任性,現在已經不難受了。”


    說完就隻顧自的躺了下去,隻拿一個後腦勺對著他。


    背後猝不及防地傳來刺耳的“砰”聲,她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濃濃的藥味散開,季遠的手背燙紅了一大片。


    他若無其事地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手和衣服上的藥汁,他眼簾上挑,眼中噙了溫柔的笑意,“手沒有拿穩,我叫傭人再端一杯上來。”


    洛頤知道季遠是故意的沒有搭理他。


    因為這場任性,原本快要退下去的燒又火上澆油了。


    洛頤脾氣大的很,怎麽樣都不肯吃藥。


    傭人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去找季遠。


    不吃藥為什麽要來找他?


    燒死了就算了。


    真作。


    季遠再次來到了熟悉的房間,床上的人看起來更加的虛弱了。


    房間裏沒有了別人,傭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季遠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用勺子舀小半勺送到她嘴邊,並不怎麽溫柔:“喝藥。”


    她沒有任何的意識,渾身燙的好像又冒出火來,臉上很紅,唿出來的氣息很重,帶著香。


    藥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根本就喂不進去,藥汁從唇角淌下來,弄髒了衣服。


    季遠拿了兩個枕頭當靠背,單手撈她靠在上麵,捏開她的嘴巴,一勺一勺的喂。


    她哭的不願意喝,可是季遠動作毫不留情逼她喝,想吐都吐不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太苦了,又或者是因為別的原因,那張濃豔妖冶的臉完全沒有之前的驕橫,睫毛濕漉漉的黏在一起,眼珠撲簌簌地從眼角滾落,眼淚燙人。


    季遠唿吸紊亂,手徒然加重力道,軟軟的臉頰都被捏的變形。


    喂完了藥,他伸手去擦洛頤嘴角的藥漬,低頭舔了一口。


    很苦。


    怪不得苦的哭了出來。


    因為生病,洛頤在家裏白白躺了好幾天,非但沒有胖,還瘦了一點。


    也因為她安靜了下來,整棟別墅好像都跟著清靜了許多。


    此後,季遠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好像連樣子都不想再裝。


    而白天從未出現的人,在晚上偷偷的出現了。


    他自己控製著輪椅大大方方的進來,洛頤睡得很少,一點動靜都聽不見。


    他停在床邊,無聲地凝視著床上熟睡的人。


    不知道多久,季遠摩挲僵硬的手指關節,眼神落到了一點,那隻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識,握住從被子裏伸出來,軟綿綿地掛在床沿的腳,寸寸密密地摩挲。


    像是在丈量,像是在把玩。


    細膩的觸感就像是白玉。


    也許是他的手指太過於冰涼,精致的腳腕無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也就是因為這一下,季遠青筋突顯的大手不知不覺加重力道,箍緊。


    這是真的疼她了,哪怕在睡夢中都不忍不住在掙脫。


    季遠神情模糊不清,沒有人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他聽著簡簡單單的唿吸聲,有些入迷了,反應過來之後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蓋著布滿香氣的被子,一唿一吸都是那入骨令人瘋狂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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