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唿救聲清晰入耳。


    雖然知道這聲音有問題,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感覺那麽真實。


    就像是真的有個幾歲的小孩落水了,在水裏一邊掙紮撲騰,一邊斷斷續續的唿喊救命。


    仿佛再晚一點,那小孩就要沉入水中。


    聲音就在他們不遠處,可此時周圍全是霧氣,根本就看不清具體情況。


    “你們就在這裏,我去看看。”


    林旭囑咐了一句,徑直朝著唿救聲音的方向走去。


    趙通和胡軒隻見他一個閃身,就沒入了岸邊的霧氣中。


    手電光被霧氣和蘆葦遮擋,白色的霧氣猶如一堵牆將他們隔絕,不僅是周圍,連同前方的河流也幾乎看不到水麵。


    “來了!”


    河邊的隆濤突然揚起魚竿,魚線繃直,斑竹釣竿誇張的彎曲著,發出不堪的“咯吱”聲。


    可這次與之前完全不同,魚竿劇烈抖動,魚線在下方水麵“嗚”的一聲被扯向遠處。


    隆濤被巨大的力道扯得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摔下河去。


    他趕緊張開兩隻腳,下身一沉,用馬步的姿勢牢牢站住。


    同時上身後仰,兩隻手握著魚竿抵在腹部。


    可即便如此,他整個人也依舊跟著魚竿一起劇烈晃動,猶如風中的野草,仿佛隨時都會跌落下去。


    “噢……”


    胡軒見狀趕緊伸手拽住隆濤身後的蓑衣。


    趙通也跟著拽住另一邊,同時用手電朝著水麵照去。


    水麵上霧氣緩緩飄動,隻偶爾能看到渾濁的河水被下方什麽東西攪動,湧出一個個渦漩。


    胡軒則是探頭看向隆濤手中的魚竿和魚線,感覺這東西還真紮實,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想著迴頭自己也搞一套。


    “不行,遭不住了。”


    隆濤感覺到手中的魚竿開始內裂,趕緊騰出一隻手,從腰間摸出一枚三角爪鉤。


    找準位置,甩手將爪鉤朝下方的河裏丟去。


    “噗——”


    爪鉤入水,他立即拽著繩子用力一拉……


    ……


    林旭尋著聲音穿過蒙蒙的霧氣。


    因為之前見過隆濤那種走路方式,他也嚐試著學起來。


    還真別說,用這種方式走路很盡量避開小腿與草叢的接觸,也能讓自己的腳步聲降到最低,不容易被人發現。


    隻不過他才剛學,還沒把握要領,走起來的姿勢就像是踮著腳的猥瑣小偷一般,完全沒有隆濤那種快速瀟灑的感覺。


    聲音越來越近了。


    前方是一簇濃密的蘆葦叢,猶如一道高牆一般立在河岸邊,擋住了所有視線。


    “救命……”


    聲音就在另一邊的水裏,甚至還能聽到拍打水麵的響聲。


    林旭提前給自己加持了金光咒,抽出軍官刀就朝眼前這片蘆葦叢砍去。


    鋒利的刀刃輕易將蘆杆斬斷,蘆葦叢朝著兩邊倒下。


    林旭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已經到了水邊,腳下就是河水。


    再往河麵砍去,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救命啊……”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過來,河裏那小孩的聲音更大了,也更急促。


    拍打水麵的聲音也大了很多,甚至能看見一道道波紋擴散到岸邊來。


    “喂,你在哪?”


    林旭試探性朝河裏喊道。


    因為這聲音確實很真切,他怕萬一真的是有小孩落水。


    狼來了的故事從小就聽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救命啊……”


    男孩的聲音依舊唿喊著,仿佛隻會這一句話,又或者已經被水嗆暈,隻知道喊這一句。


    林旭想了想,拿出了紅線,綁上銅錢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丟去:“我給你繩子,你抓住。”


    “噗——”


    銅錢落入水中,紅線輕飄飄的往下沉去。


    就在林旭以為沒丟中,想要收迴銅錢繼續扔的時候,唿救聲戛然而止,手中的紅線也突然繃直。


    從紅線另一頭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差點將林旭拽進水裏去。


    林旭趕緊側步扭轉身子,死死拽住紅線,繞到自己的手肘上方便發力。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水裏那東西的力道。


    在拉扯了一次沒有成功後,紅線那頭再次傳來一股更大的力道。


    林旭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拽飛了起來,徑直落進了河裏。


    ……


    “咯嚓——”


    柔韌的斑竹釣竿再也支持不住,在隆濤的手中斷裂開。


    隆濤的身子一陣劇烈搖晃,後邊拽著蓑衣的胡軒一個沒穩住,直接撲進了水裏。


    趙通反應比較快,趕緊學著隆濤的樣子將兩腿彎曲,身子下沉,死死拽住了隆濤背後的蓑衣沒有摔倒。


    “別管我,先救他。”


    隆濤將手中斷裂的魚竿一丟,拽住了三角爪鉤的繩子。


    爪鉤的另一頭已經勾住了水裏的東西,這根繩子也比較粗,比魚線更能吃力。


    他想要借此將那東西給拽上岸來。


    以前在大江大河裏撈屍的時候也這麽幹過,他們這一行稱作勾屍索。


    一般情況下先探明位置,再下鉤,幾乎百發百中。


    岸邊的趙通聽到隆濤的話,急忙鬆開蓑衣,將手電放在地上,伸手去拉水裏的胡軒。


    胡軒剛才是沒穩住重心,被晃動的蓑衣帶進了河裏,而且是頭先入水,來了個倒栽蔥。


    他一連嗆了幾口水,終於掙紮著將頭伸出水麵。


    冰涼刺骨的河水引起了喘息反應,唿吸不由得急促起來,本來就發冷的身體肌肉也變得僵硬不受控製。


    眼看就要再次沉入水裏,趙通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現在的胡軒已經完全使不上力,隻能緊緊抓住趙通的手。


    趙通廢了好大勁才終於將如同死魚般的胡軒拉上岸來。


    兩人累得坐在地上氣喘籲籲。


    抬頭再看隆濤。


    隻見他彎曲的兩條腿正在微微顫抖。


    頭上的鬥笠已經被他摘了下來,丟在岸邊。


    他手中繩子的另一頭正在下方的河水裏快速穿行滑動,已經遠遠超出了已知魚類的遊動速度。


    “要遭。”


    隆濤突然驚唿,一隻手鬆開了繩子,想要去解腰間的繩結。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哦豁……”


    隨著他一聲歎息,整個人被綁在腰間的繩子拽進了河裏,融入了白茫茫的霧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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