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自知失態的林旭趕緊低下頭。


    麵前的蓋碗茶盞裏飄來一絲絲竹葉青的清香。


    為了掩飾尷尬,林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頓時口鼻生香,微微苦澀,咽下之後舌尖泛起一縷迴甘。


    應該是好茶,不過林旭現在沒心情品茶。


    他將手中的小碗放在了桌上。


    小碗裏混合了血水的水麵上,那枚符紙疊成的箭頭正直直指向桌對麵的楚菁。


    “追魂術?”


    看到小碗,楚菁顯得有些意外。


    林旭又從兜裏摸出了那張小瑤送來的名單。


    經過浸水和在兜裏各種揉搓,名單已經變成了一坨爛紙,隻隱約能看到上麵模糊不清的字跡。


    林旭將紙團往前輕輕一推:“名單上的十個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交代的事算是辦好了……”


    “等等。”


    楚菁手腕翻轉,手中的折扇輕輕向下一壓,將他打斷:“我隻是給了你一張名單,可沒交代你做任何事。”


    林旭迴想起當時小瑤送來名單時的情景,好像還真是。


    去省城完全就是他個人的意願,楚菁隻是給了張名單替他引路。


    “是我說錯話了。”


    林旭歉意的點點頭:“謝謝你給的名單,也謝謝你給睚眥和素女的禮物。”


    隨後指了指桌上的小碗:“還請你把我朋友的魂還迴來。”


    “你朋友的魂?”


    楚菁將頭扭向一邊:“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魂。”


    “你……”


    林旭眉頭一皺,沒想到對方會是這種態度:“你也知道我用的是追魂術,那就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麽。”


    “你這追魂術還不到家。”


    楚菁一臉淡然,合上折扇指向桌上的小碗。


    碗裏瓶蓋中的符紙箭頭頓時旋轉起來,而且越轉越快,一會指向對麵的楚菁,一會調轉方向指著林旭自己,又快速調動指向其他方位。


    因為擺動太快,連帶著裏碗裏的血水也跟著飛濺出來。


    林旭知道這是楚菁在搞鬼,頓時站起身來,摸向了袋子裏的軍官刀:“人命關天,請楚小姐把我朋友的魂交出來。”


    “是那個張薇吧。”


    見林旭想要動手,楚菁卻依舊不怕,淡淡的一笑,嘴角帶著一絲輕蔑與嘲諷:“虧你還會算命卜卦,用追魂術之前也不先驗一驗生辰八字。”


    林旭一愣:“你什麽意思?”


    “你自己推算一下就知道了。”


    楚菁端起茶盞,優雅的抿了口茶。


    林旭猶豫了一下,開始根據之前周淑清給的張薇的生辰八字推算起來。


    四柱才推到一半,臉色就變得極其複雜古怪起來。


    如果根據這個八字顯示,張薇應該是出生窮苦人家,而且兄弟姐妹眾多,她該排老四。


    而張博文家可不算窮苦,周淑清也隻有一兒一女,張薇是排行老二的小女兒。


    “難道她是被包養的?”


    林旭迴想起之前找周淑清說要至親之人的血時,周淑清曾經猶豫了一下。


    繼續推算,張薇今年的這個時候不該有劫難,從事的行業也應該是與水有關的經商而不是律師。


    最重要的一點,她去年就該已經結婚生子了,還是龍鳳胎。


    八字與現實根本就對不上。


    到現在林旭才恍然,應該是生辰八字錯了。


    這樣一來,他寫的追魂牒和追魂術也錯了,難怪楚菁會那樣說。


    “抱歉,我打個電話。”


    林旭立即起身出門,撥通了周淑清的號碼。


    閣樓外清冷的月光鋪在地麵,仿佛給大地罩上了一層寒霜。


    周邊的樹林裏起了霧,朦朧又神秘。


    “喂……”


    那邊的周淑清似乎在休息,過了一會才接聽電話,聲音憔悴。


    “周阿姨,有個問題想問您……”


    這個時候也不管什麽委婉了,林旭直接詢問了她張薇是不是包養過來的。


    “怎麽可能。薇兒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我的親女兒。”


    本來被吵醒之後還有點迷糊的周淑清頓時清醒過來,在電話裏激動的說道。


    “那你給我生辰八字是錯的。”


    林旭趕緊解釋。


    “沒錯啊,就是那個時候。”


    周淑清一口篤定:“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生薇兒的時候,是在軍區醫院裏。出生稱重後,醫院還現場打了個出生紀念銅牌。連帶著出生證明,到現在我都還保存著呢。”


    “這就奇怪了……”


    林旭頓時懵了。


    “怎麽了林大師,薇兒的魂找迴來了嗎?”


    周淑清關切的問。


    “不是……我……”


    林旭使勁撓了撓頭,能想到的唯一可能還是她記錯了:“麻煩您再確認一下她出生證明上的時間,這很重要。”


    “哦……那我打電話迴去讓耀兒翻翻出生證明。”


    周淑清匆匆掛了電話。


    幾分鍾後再次打了迴來:“生辰八字沒錯,就是那個時候。”


    她似乎猜到了林旭為什麽一再確認,深深歎了口氣:“薇兒的八字從小就是這樣,我也找過幾個先生給她算過,都算得不準。”


    林旭沉默了幾秒,猜想難道是醫院搞錯了?


    於是再次詢問周淑清:“阿姨你的生辰八字確認沒錯吧?”


    “沒錯,還是那個。”


    周淑清又將自己的生辰八字說了一遍,與之前報給他的一模一樣。


    “好的……”


    林旭掛掉電話,猜測他要血的時候周淑清猶豫,估計隻是單純的怕疼。


    張薇的生辰八字算不出來,那他決定用周淑清的生辰八字來算。


    既然她是張薇的親生母親,那就肯定能推算出來,隻是比直接算要稍微複雜一些。


    怕自己記不住,他撿了一根樹枝,借著月光在地麵上開始寫寫畫畫。


    山上吹起了微風。


    薄薄的霧氣與月暈光華緩緩流動,從皮膚上滑過,帶來涼絲絲的觸感。


    “喔……好濃鬱的月華啊,上百年沒見過了。”


    張五郎看到這凝實的流動月光一臉亢奮,開始貪婪的閉目吸收起來。


    一身潔白的素女也融身在霧氣與月華之中,隨著微風一起飄搖,仿佛與霧氣和月光融為一體。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一臉享受的張五郎突然瞪大雙眼,驚恐的扭頭看向閣樓:“當時封印我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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