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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麵館。
一絲霧氣自推拉門的縫隙緩緩溢出。
“這是轉化過的本源力量！你會惹出大麻煩，薑沅。”青桐眉頭緊皺，說道。
“這不能怪我，是他要求的……”長發男子誇張的擠眉弄眼。
“你究竟是什麽人？”青桐冷冷的看著他，“或者我該這樣問，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薑沅癟了癟嘴，“很多人認為我是混賬……”他的目光落在梵高臉上，“我說朋友，你到底喝不喝？要是不想惹出大麻煩，就快點把這酒喝下去。”
“你承受不了，梵高。”青桐搖搖頭。
“也許吧……”薑沅聳聳肩，臉上充滿詭異的笑容，“敢不敢試試？”
梵高接過被霧氣包裹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彌漫在整間屋子裏的白霧轉瞬消失無蹤。“你又不會……”後麵兩個字尚未出口，他的身體已經軟軟趴伏在桌麵上。
長發男子手攤開，正要落到地上的酒杯出現在他掌中，他另一隻手端起青桐麵前盛滿“醉生夢死”的杯子，“現在該你了，美麗的女士。”他說。
……
曠野之上。
暴雪唿嘯，閃電自虛空擊下，而地麵則滿是蠕動的熔岩灰燼，不斷有星辰從深黑天穹墜落，化身成軀體殘缺、麵目模糊的男人與女人，黃金般的粘稠液體由體表各處傷口或是孔洞淌出，他們癱軟在地上，巨大如山脈的身體一動不動，然後緩緩沉入灰燼，仿佛被大地吞噬。
“你來了。”一個低沉黯悶、共鳴極重的聲音在梵高身後響起。
他轉身，全是澄黃的金色。我要看到全貌，他心裏想，於是他眯縫起眼簾，畫麵開始疾速縮小，似乎電影鏡頭在退向天空，但是他知道他的身體哪兒都沒有去，還是站在原處。
然後，一個有五層樓高的黃金豎瞳出現在他眼前，接著是另一個豎瞳，鱷魚般的長吻，頭生尺木似鹿角，下頜縈繞數條長長須髯，再往後則是不見盡頭的身軀，碧青鱗片覆蓋其上，無數細小的閃電與雲氣從鱗片下彌漫而出。
這是龍，住在我身體裏麵的龍，梵高這樣想。
“你來了。”龍的嘴巴輕輕翕動，再次說道。
“這就是你真實的樣子嗎？”梵高問。
“不，我的真形和你一樣，但我已經沒有了身體……”龍說。
“嗯，你是我的房客。”梵高點點頭。
“你似乎獲得了很多力量。”龍說。
“那隻不過是一杯酒而已。”梵高說，“你能不能變小一些？我感覺很別扭。”
龍的臉上好像出現了一種什麽表情，然後它的身軀由遮天蔽地變成數十丈，雖然仍很大，但至少已經能夠讓梵高從正常視角來觀察它了。
“那些，”梵高指了指遠處持續墜落的星辰，“是什麽？”
“他們是我的族人，”龍停了一下，“也即是你們的祖先。”
“這是怎麽一迴事？”梵高問。
“你看到的這一幕，發生在三億年前，有些人，不，應該說是有些神把它稱作‘寂滅神戰’……”龍說，“這場戰爭持續了一億年，我的族人們死傷慘重，當然，最後還是我們勝利了，”它發出嘲諷的笑聲。
“戰死的盤古神祇從上層宇宙摔下來，每一個神祇，當他隕落之後，靈魂都會迴歸誕生他的母星，從這一點上來看，神和人沒有什麽區別——我們努力掙脫了下界的束縛，但最終還是得化作養料滋潤故土……”
龍眨了眨眼，曠野上的畫麵一變。
什麽都沒有，最徹底的荒蕪，放眼所見隻有無窮無盡的紅色沙土，狂風沒日沒夜的號叫，連天接地的巨大龍卷此起彼伏，蒸騰的熱浪在整個世界彌漫。
“這是2億5000萬年前的地球，神戰已經結束，我們在地球上的後裔都死了，一個不剩……”龍的聲音越發低沉。
一顆流星自天穹閃現，轟擊在曠野上，然後又是一顆，一顆接一顆，一連十三顆之後沒有了動靜。
“吾王的十三使徒，剝離了自己的神格，轉生迴我們的原祖之地，等待生命火種的重燃，以指引盤古一族的複興。”龍說。
“哪一顆是你？”梵高問它。
“最後一顆。”龍的眼睛再次眨了一下。
趴在地皮上的蕨類植物和低矮的針葉樹開始露頭，空氣中有什麽小小的東西在飛翔，一群群脊椎動物出現在曠野上，形態各異，但都是梵高認識的動物。
“恐龍。”他說。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龍又眨眨眼。
場景緩緩變化著，以裸子植物為主的植物群落仍然繁茂，而被子植物也開始形成，無數恐龍悠閑的徜徉在森林海洋天空中，然後十三個數百米高的巨人虛影毫無征兆的現身在曠野上，他們彼此靠近，似乎在商量著什麽，接著他們把其中一個巨人推到一旁，看著他沉入地底。
“那就是我，被迫苟且偷生之人。”龍發出悶悶的笑聲。
最後，十二個巨人手拉手圍成一圈，跳起奇異的舞蹈。
“記住這一刻，小家夥……6550萬年前，這個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轉生迴地球的第二年年末。”龍用近乎喃喃自語的聲調說道。
舞蹈結束，輝煌至極的耀眼光芒自巨人們的中央爆發，席卷整個世界，梵高本能的閉上了雙目。
“時間緊迫，我們無法再繼續等待後裔的生命自行衍生，於是我的族人選擇燃燒神性、崩解自身，強行修改星球意誌，意圖提前催熟後裔的誕生。”龍說道。
梵高睜開眼，曠野上已經麵目全非，恐龍們湮滅了，地殼裂開，山脈開始隆起，河流、湖泊、沼澤、草原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出現，當一切趨於穩定之後，一個小如塵埃的動物冒出地麵，從匍匐爬行變為直立行走，它站在曠野上茫然四顧，然後在它身邊，相同的動物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它們三五成群，走向四海八荒。
“這就是1400萬年前，這個紀元開始時的情景……”龍用它的須髯抵了抵梵高腰部，示意對方到自己背上來。
龍扶搖直上，來到曠野的中央天空，下方，一個個聚居點星羅棋布，密密麻麻如同蟻群的黑點在地麵上穿梭往來，“現在是3萬年前，注意看那邊，”龍讓梵高看向曠野的西南角。
一顆赤紅大星從天而降，墜落在那裏，隨著那顆星辰的解體，淡淡的紅霧彌漫出來，籠罩了整個西南角落。
“那是吾王。”龍低聲說道。
“他也被人幹掉了？”梵高問。
“不，沒人能戰勝他。”龍說，“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要向神上之神挑戰。”
轉眼，紅霧散去，一座如巨龍軀體般的山脈蜿蜒曲迴的盤踞在龜裂大地上，俯瞰整個曠野。
“那是吾王的軀殼，你們把它叫做萬山之祖，昆侖。”龍說。
幸存的蟻群發生了變化，隱約可見的紅光縈繞在每一個螞蟻般的黑點身上，它們衝向平原，衝向江河湖海，衝向整個曠野，須臾之間，其餘的所有蟻群都被吞噬，隻有這一群身纏紅色光芒的螞蟻，占據了全部的世界。
“這就是晚期智人，你們的祖先，他們承受了吾王的恩寵，比其他所有人類都更早蘇醒了血脈力量，於是他們消滅了穴居人、直立人、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以及同時期的所有古人，開啟了現代紀元。”
“這，便是人類的簡史。”
龍降落在地麵，讓梵高從它背上下來。
“原來這就是人類學家們經常爭論的那場三萬年前災難的真相。”梵高說道。
“對你們來說，這是幸運。”龍說。
“那麽，你讓我看了這麽一場大戲，你的用意是什麽？”梵高問它。
“我原以為，星劫雖然迫在眉睫，但至少還能過幾年安靜日子，”龍看著梵高，眼神裏似乎有惱火的味道，“不過啊，你這小家夥總是不安生……現在看起來，又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纏上了你，所以，我覺得有必要提前準備一下了……”
“星劫是什麽？”梵高問。
“不論是諸天萬界還是上層宇宙，戰爭產生的根源都相差無幾，無外乎對資源的爭奪、對利益的分配，”龍沒有理會梵高的問題，顧自說著，“有關於至聖密道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3億年前的寂滅神戰，源自諸神對我盤古一族的嫉恨，然而戰爭的結果，隻不過是兩敗俱傷。密道消失之後，上層宇宙的神祇們無法再獲得充足的信仰之力來穩定神格，也無法通過吞噬新生的神祇來增強自身，他們一天天的變得虛弱，雖然這個過程是以億年為單位來計算，但終有一天，神將不再為神……”
“大多數的神祇，它們利用時空裂隙將自身的意誌降臨到諸天萬界，在這些低維宇宙中尋找代理人，由他們去收集信仰之力，從而維持本身的存在，等待著至聖密道的重新出現。而另外有一些神祇，它們則剝離自己的神格，存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後轉生迴諸天萬界，從頭修行，當密道重啟之後，它們以新的神格晉升為神，再和原本的神格融為一體，成就神上之神。但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太過兇險，無異於向死逐生——神比人更在乎生命，或者說怕死——因此鮮少有神祇會去走出這一步。”
“吾王在3萬年前迴到原祖之地，軀殼化身昆侖，守護這一方世界的氣運，神魂則蟄伏於星核之中，凝聚溫潤著新的神格種子。如今，至聖密道重啟在即，吾王即將蘇醒，而諸天萬界的強者們也正虎視眈眈的準備著湧入我族的這片神聖祖地。你的兒子，已經成為星辰之子的一員，他們是人類未來的希望，但同時也是黑暗森林中的一堆篝火。變幻莫測的大時代在幾年後就要揭開帷幕，每一個人類都身處其中，沒有人可以幸免……”
龍說了許多話，似乎有些疲倦，停了下來。
梵高揉揉眉心，然後看著龍，“問題是，這些事情跟我有多大關係？”他焦躁的說道。
“很大，”龍說，“吾王蘇醒之後會非常虛弱，星辰之子也需要時間成長，而你，則是被選中者——守護他們的被選中者……”
“我的媽天爺！”梵高呻吟了一聲，“我他媽是不是該感謝你們，然後義無反顧的去奉獻出我自己？”
“你沒有選擇。”龍安靜的看著麵前男子，“至於剛才你問我的什麽是星劫，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現在我可以給你來一一解答。”
“對了，我不知道你如何獲得了這麽精純的本源聖力，但以你目前對天道規則的理解，還根本駕馭不了這股力量，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更安全。”
被強行加以重擔的男子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夾著尾巴的守護者嗎？”他斜眼睨著龍。
“是的，至少在目前看來是這樣。”龍說。
“不能像以前那樣把我變成洞天聖者嗎？”梵高不滿的問道。
“我要積蓄生命精元脫出你的軀體，所以現在我不能浪費一絲力量，”龍眨眨眼，“或者說，你希望我一直住在你家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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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麵館。
一絲霧氣自推拉門的縫隙緩緩溢出。
“這是轉化過的本源力量！你會惹出大麻煩，薑沅。”青桐眉頭緊皺，說道。
“這不能怪我，是他要求的……”長發男子誇張的擠眉弄眼。
“你究竟是什麽人？”青桐冷冷的看著他，“或者我該這樣問，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薑沅癟了癟嘴，“很多人認為我是混賬……”他的目光落在梵高臉上，“我說朋友，你到底喝不喝？要是不想惹出大麻煩，就快點把這酒喝下去。”
“你承受不了，梵高。”青桐搖搖頭。
“也許吧……”薑沅聳聳肩，臉上充滿詭異的笑容，“敢不敢試試？”
梵高接過被霧氣包裹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彌漫在整間屋子裏的白霧轉瞬消失無蹤。“你又不會……”後麵兩個字尚未出口，他的身體已經軟軟趴伏在桌麵上。
長發男子手攤開，正要落到地上的酒杯出現在他掌中，他另一隻手端起青桐麵前盛滿“醉生夢死”的杯子，“現在該你了，美麗的女士。”他說。
……
曠野之上。
暴雪唿嘯，閃電自虛空擊下，而地麵則滿是蠕動的熔岩灰燼，不斷有星辰從深黑天穹墜落，化身成軀體殘缺、麵目模糊的男人與女人，黃金般的粘稠液體由體表各處傷口或是孔洞淌出，他們癱軟在地上，巨大如山脈的身體一動不動，然後緩緩沉入灰燼，仿佛被大地吞噬。
“你來了。”一個低沉黯悶、共鳴極重的聲音在梵高身後響起。
他轉身，全是澄黃的金色。我要看到全貌，他心裏想，於是他眯縫起眼簾，畫麵開始疾速縮小，似乎電影鏡頭在退向天空，但是他知道他的身體哪兒都沒有去，還是站在原處。
然後，一個有五層樓高的黃金豎瞳出現在他眼前，接著是另一個豎瞳，鱷魚般的長吻，頭生尺木似鹿角，下頜縈繞數條長長須髯，再往後則是不見盡頭的身軀，碧青鱗片覆蓋其上，無數細小的閃電與雲氣從鱗片下彌漫而出。
這是龍，住在我身體裏麵的龍，梵高這樣想。
“你來了。”龍的嘴巴輕輕翕動，再次說道。
“這就是你真實的樣子嗎？”梵高問。
“不，我的真形和你一樣，但我已經沒有了身體……”龍說。
“嗯，你是我的房客。”梵高點點頭。
“你似乎獲得了很多力量。”龍說。
“那隻不過是一杯酒而已。”梵高說，“你能不能變小一些？我感覺很別扭。”
龍的臉上好像出現了一種什麽表情，然後它的身軀由遮天蔽地變成數十丈，雖然仍很大，但至少已經能夠讓梵高從正常視角來觀察它了。
“那些，”梵高指了指遠處持續墜落的星辰，“是什麽？”
“他們是我的族人，”龍停了一下，“也即是你們的祖先。”
“這是怎麽一迴事？”梵高問。
“你看到的這一幕，發生在三億年前，有些人，不，應該說是有些神把它稱作‘寂滅神戰’……”龍說，“這場戰爭持續了一億年，我的族人們死傷慘重，當然，最後還是我們勝利了，”它發出嘲諷的笑聲。
“戰死的盤古神祇從上層宇宙摔下來，每一個神祇，當他隕落之後，靈魂都會迴歸誕生他的母星，從這一點上來看，神和人沒有什麽區別——我們努力掙脫了下界的束縛，但最終還是得化作養料滋潤故土……”
龍眨了眨眼，曠野上的畫麵一變。
什麽都沒有，最徹底的荒蕪，放眼所見隻有無窮無盡的紅色沙土，狂風沒日沒夜的號叫，連天接地的巨大龍卷此起彼伏，蒸騰的熱浪在整個世界彌漫。
“這是2億5000萬年前的地球，神戰已經結束，我們在地球上的後裔都死了，一個不剩……”龍的聲音越發低沉。
一顆流星自天穹閃現，轟擊在曠野上，然後又是一顆，一顆接一顆，一連十三顆之後沒有了動靜。
“吾王的十三使徒，剝離了自己的神格，轉生迴我們的原祖之地，等待生命火種的重燃，以指引盤古一族的複興。”龍說。
“哪一顆是你？”梵高問它。
“最後一顆。”龍的眼睛再次眨了一下。
趴在地皮上的蕨類植物和低矮的針葉樹開始露頭，空氣中有什麽小小的東西在飛翔，一群群脊椎動物出現在曠野上，形態各異，但都是梵高認識的動物。
“恐龍。”他說。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龍又眨眨眼。
場景緩緩變化著，以裸子植物為主的植物群落仍然繁茂，而被子植物也開始形成，無數恐龍悠閑的徜徉在森林海洋天空中，然後十三個數百米高的巨人虛影毫無征兆的現身在曠野上，他們彼此靠近，似乎在商量著什麽，接著他們把其中一個巨人推到一旁，看著他沉入地底。
“那就是我，被迫苟且偷生之人。”龍發出悶悶的笑聲。
最後，十二個巨人手拉手圍成一圈，跳起奇異的舞蹈。
“記住這一刻，小家夥……6550萬年前，這個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轉生迴地球的第二年年末。”龍用近乎喃喃自語的聲調說道。
舞蹈結束，輝煌至極的耀眼光芒自巨人們的中央爆發，席卷整個世界，梵高本能的閉上了雙目。
“時間緊迫，我們無法再繼續等待後裔的生命自行衍生，於是我的族人選擇燃燒神性、崩解自身，強行修改星球意誌，意圖提前催熟後裔的誕生。”龍說道。
梵高睜開眼，曠野上已經麵目全非，恐龍們湮滅了，地殼裂開，山脈開始隆起，河流、湖泊、沼澤、草原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出現，當一切趨於穩定之後，一個小如塵埃的動物冒出地麵，從匍匐爬行變為直立行走，它站在曠野上茫然四顧，然後在它身邊，相同的動物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它們三五成群，走向四海八荒。
“這就是1400萬年前，這個紀元開始時的情景……”龍用它的須髯抵了抵梵高腰部，示意對方到自己背上來。
龍扶搖直上，來到曠野的中央天空，下方，一個個聚居點星羅棋布，密密麻麻如同蟻群的黑點在地麵上穿梭往來，“現在是3萬年前，注意看那邊，”龍讓梵高看向曠野的西南角。
一顆赤紅大星從天而降，墜落在那裏，隨著那顆星辰的解體，淡淡的紅霧彌漫出來，籠罩了整個西南角落。
“那是吾王。”龍低聲說道。
“他也被人幹掉了？”梵高問。
“不，沒人能戰勝他。”龍說，“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要向神上之神挑戰。”
轉眼，紅霧散去，一座如巨龍軀體般的山脈蜿蜒曲迴的盤踞在龜裂大地上，俯瞰整個曠野。
“那是吾王的軀殼，你們把它叫做萬山之祖，昆侖。”龍說。
幸存的蟻群發生了變化，隱約可見的紅光縈繞在每一個螞蟻般的黑點身上，它們衝向平原，衝向江河湖海，衝向整個曠野，須臾之間，其餘的所有蟻群都被吞噬，隻有這一群身纏紅色光芒的螞蟻，占據了全部的世界。
“這就是晚期智人，你們的祖先，他們承受了吾王的恩寵，比其他所有人類都更早蘇醒了血脈力量，於是他們消滅了穴居人、直立人、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以及同時期的所有古人，開啟了現代紀元。”
“這，便是人類的簡史。”
龍降落在地麵，讓梵高從它背上下來。
“原來這就是人類學家們經常爭論的那場三萬年前災難的真相。”梵高說道。
“對你們來說，這是幸運。”龍說。
“那麽，你讓我看了這麽一場大戲，你的用意是什麽？”梵高問它。
“我原以為，星劫雖然迫在眉睫，但至少還能過幾年安靜日子，”龍看著梵高，眼神裏似乎有惱火的味道，“不過啊，你這小家夥總是不安生……現在看起來，又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纏上了你，所以，我覺得有必要提前準備一下了……”
“星劫是什麽？”梵高問。
“不論是諸天萬界還是上層宇宙，戰爭產生的根源都相差無幾，無外乎對資源的爭奪、對利益的分配，”龍沒有理會梵高的問題，顧自說著，“有關於至聖密道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3億年前的寂滅神戰，源自諸神對我盤古一族的嫉恨，然而戰爭的結果，隻不過是兩敗俱傷。密道消失之後，上層宇宙的神祇們無法再獲得充足的信仰之力來穩定神格，也無法通過吞噬新生的神祇來增強自身，他們一天天的變得虛弱，雖然這個過程是以億年為單位來計算，但終有一天，神將不再為神……”
“大多數的神祇，它們利用時空裂隙將自身的意誌降臨到諸天萬界，在這些低維宇宙中尋找代理人，由他們去收集信仰之力，從而維持本身的存在，等待著至聖密道的重新出現。而另外有一些神祇，它們則剝離自己的神格，存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後轉生迴諸天萬界，從頭修行，當密道重啟之後，它們以新的神格晉升為神，再和原本的神格融為一體，成就神上之神。但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太過兇險，無異於向死逐生——神比人更在乎生命，或者說怕死——因此鮮少有神祇會去走出這一步。”
“吾王在3萬年前迴到原祖之地，軀殼化身昆侖，守護這一方世界的氣運，神魂則蟄伏於星核之中，凝聚溫潤著新的神格種子。如今，至聖密道重啟在即，吾王即將蘇醒，而諸天萬界的強者們也正虎視眈眈的準備著湧入我族的這片神聖祖地。你的兒子，已經成為星辰之子的一員，他們是人類未來的希望，但同時也是黑暗森林中的一堆篝火。變幻莫測的大時代在幾年後就要揭開帷幕，每一個人類都身處其中，沒有人可以幸免……”
龍說了許多話，似乎有些疲倦，停了下來。
梵高揉揉眉心，然後看著龍，“問題是，這些事情跟我有多大關係？”他焦躁的說道。
“很大，”龍說，“吾王蘇醒之後會非常虛弱，星辰之子也需要時間成長，而你，則是被選中者——守護他們的被選中者……”
“我的媽天爺！”梵高呻吟了一聲，“我他媽是不是該感謝你們，然後義無反顧的去奉獻出我自己？”
“你沒有選擇。”龍安靜的看著麵前男子，“至於剛才你問我的什麽是星劫，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現在我可以給你來一一解答。”
“對了，我不知道你如何獲得了這麽精純的本源聖力，但以你目前對天道規則的理解，還根本駕馭不了這股力量，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更安全。”
被強行加以重擔的男子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夾著尾巴的守護者嗎？”他斜眼睨著龍。
“是的，至少在目前看來是這樣。”龍說。
“不能像以前那樣把我變成洞天聖者嗎？”梵高不滿的問道。
“我要積蓄生命精元脫出你的軀體，所以現在我不能浪費一絲力量，”龍眨眨眼，“或者說，你希望我一直住在你家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