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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麵前臉色異常蒼白、頷下長髯無風激揚的高瘦老者,男孩似乎還未迴過神來,他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又閉上,有點焦灼的甩了甩頭。


    “不用說了,你目睹的,我也看到了……”華雲迴收迴搭在男孩肩膀的手臂。


    “是您把我叫醒的?那都是夢,我睡著了,是吧?”男孩的眼神顯得迷茫。


    華雲迴好像非常的疲憊,他長長的喘息。“對我們而言,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個夢;但是在另外一個層麵來說,事實上,它是真實存在的……”


    “呃,我不明白您說的意思,華爺爺”男孩歪著頭想了想。


    老者有些勉強的微笑了一下。“你剛才所見一切,它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那是一個高於我們所處世界的地方,那個地方,它統領著時間與空間的長河,掌管了通往諸天萬界的路徑,所有的世界在那裏交匯,聖人們在那裏演化著宇宙的生滅。那個世界,它不可道、不可名,玄之又玄,是謂‘道之界’……”


    男孩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雀躍的打斷華雲迴的講述:“我知道我知道,那就是高維宇宙,對吧?我爸以前有給我講過這種概念的!噢耶!好帶勁喲!對了,華爺爺,您為什麽要叫醒我?”


    高瘦老者苦笑一聲,搖搖頭。“那個世界於我們而言太過恐怖,適才我隻是靠著你的元神打個擦邊球偷偷瞥了一眼,就差點神府崩潰,更別提你這個小小孩子了……”


    男孩眼珠一轉,若有所思。


    “不對呀,如果剛才一幕隻是夢境幻象,那麽我不覺得有什麽好恐怖的;如果它是真實發生的,但我這個小小孩子都沒有感到受不了,華爺爺您又怎麽會談得上崩潰呢?”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華雲迴一邊在袍子裏摸索著什麽,一邊迴答,“星辰之子本就屬於那個世界,你的元神可不會受到規則之力的排斥,但如果時間長了,你一樣也受不了的……”


    “等一下,華爺爺!”男孩咬了咬嘴唇,說道,“星辰之子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在夢中的時候媽媽這樣叫我?在那個世界的那些星星也這樣叫我,現在您也這樣叫我,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華雲迴艱難的挺直有些佝僂的脊背,扭頭看向高台上坐著的青袍女子。


    “他遲早得作出選擇,然後麵對屬於他的命運之路……”霜火氏族的聖女說道。


    華雲迴再看向一旁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梵高。


    “我認為,我和我的兒子,對於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的事情,應該有知情權……”梵高遲疑了一下說道。


    “好吧,”高瘦老者點點頭,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身前的男孩。


    “在遠古之時,曾有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說,當然了,那時總有很多傳說,有些應驗了,而大部分不過是牽強附會道聽途說罷了……”華雲迴聳了聳肩,“我們現在要說的這個,是其中特別古老的一個,古老到甚至不屬於我們這個紀元……”


    “如你所見,孩子,在我們這個世界裏,許多人看上去奇形怪狀,但我和你神仙姐姐、以及其他一些你還沒見到的人們,我們和你們,無論從任何方麵來看都沒有什麽區別,事實上,這個世界中絕大多數人的祖先,都來自於同一個地方——盤古世界!也就是你們叫做地球的地方。”老者擺擺手,止住男孩想要提問的舉動,“你應該知道,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其始終,便是連時間這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也自有起源和湮滅。我們雖不知盤古世界是如何誕生,但根據故老相傳,我們推斷出它已經大約有過50次的紀元輪迴……”他費力的幹咳了幾聲,給男孩解釋道:“所謂紀元,以一億年為計,也即是說,盤古世界已經存在了50億年……”


    “老師說,地球的曆史是46億年!”男孩低聲嘟噥著。


    “這不重要,小家夥,不要打斷爺爺說話了,好麽?爺爺現在很累的……”華雲迴有些無奈的說道。


    “對不起!”男孩歉意的做了個鬼臉,乖巧的跑到一旁,用出全身力氣推動一張大木椅到華雲迴身後,“您請坐吧,華爺爺……


    老者微笑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男孩肩膀,然後慢吞吞的坐進椅子裏。


    “如此漫長的歲月裏,盤古世界孕育了無數璀璨華麗的文明,那一幅奇瑰壯闊之畫卷,非你我所能想象……”高瘦老者靠在椅背上,悠然神往的樣子,“然而正如剛才所言,即使是時間,也有湮滅的終章,那些文明一代代的消逝在歲月長河當中,唉……真是應了聖人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啊……”


    “順便提一句,”華雲迴突然有些詭異的笑了笑,“人類可不是猴子變的……”


    “……”男孩張大嘴,“可是,科學家們都……”


    “你們這一代的文明很有意思,愚昧、野蠻、墮落,卻又充滿別開生麵的聰慧與進取,你們追求著通往成神的小徑,卻在路途中給自己埋下一個又一個毀滅的陷阱……”老者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請原諒我窺視了你們的神府,不過你們可以放心,記憶與經驗分屬不同的宮闕,我隻是獲取了那些對於世界認知經驗的部分,而有關於你們自身的記憶,我並未觸碰。”


    “好吧……”梵高在一旁忍不住插嘴,“我承認我們的世界非常矛盾和複雜,看起來似乎也有些無知與落後,但是,這和您要說的那個傳說有什麽關係嗎?”


    “是呀,華爺爺,您繞了半天都還沒提到究竟是什麽傳說呢……”男孩幫著腔。


    “嗬嗬,抱歉啊抱歉……”華雲迴笑起來,然後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人上了年紀,就是這般的不知所謂……我們這就言歸正傳吧……”


    “聖人曾言,四方上下謂之宇,古往今來謂之宙。在這無盡蒼莽的宇宙之中,大體上分為三界二十八天,即欲界、色界、無色界,至於那二十八天,老夫現在就不一一贅述了,你們隻需要知道,我們的委羽世界,你們的盤古世界,隻不過是這二十八天之中的兩點小小微塵而已。而在這三界之外,還存在著超脫時空之上的梵境四天與聖境四天,那即是剛才我所提到的‘道之界’……”


    “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羈絆於凡塵俗世當中的芸芸生靈們,總有一些不甘沉淪墮落之輩,他們勠力於探究世界本原、追尋天道規則,希冀某天能達到不生不滅、不垢不淨、脫離生死輪迴的境界——彼等,被稱之為‘修行者’。聖女殿下、我、以及之前你們在鎮龍柱遇上的那些人,都可以歸於此類範疇。”


    “修行之路,艱難漫長,其中兇險不足為外人道。偶有鳳毛麟角之屬,在窮極千年萬年的苦苦求索之後,終得魚躍龍門破繭成蝶之機,卻往往應了那句‘行百裏者半九十之言’,隕落在最後的那道門檻麵前。”


    “這道門檻,有人稱之為‘破碎虛空’,有人把它喚作‘飛升’,還有人把它名為‘升華’、‘成神’等等,不一而足,但無論怎麽稱唿,意思都是一樣——掙脫時空束縛跳出三界,躍升到道之界的宇宙中,手握大道規則,與天地同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神仙……”


    高瘦的老者侃侃而談,一個小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講述。


    “呃……那個……您是不是又跑題了,華爺爺……”男孩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哈哈,小家夥,爺爺可沒跑題哦,不把這些前因後果一並講清,後麵的東西你就沒法理解……”華雲迴對著男孩眨了眨眼,“放心,馬上就到正題了……”


    “話說,那些強者們想要成神,就必須破碎虛空、打開世界障壁,穿越到上層宇宙。然而這道障壁,可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跨越的。諸天萬界之中,連接道之界的障壁通道,它隻存在於一個地方——盤古世界……”華雲迴改變了一下坐姿,以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某些族群,將盤古世界所在的那個宇宙,稱之為‘原祖之域’,我倒覺得這個名字比起‘太皇黃曾天’更為貼切,”老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樣吧,讓我換一種比較方便你們理解的說法。”


    “你們生存的星球,它所在的宇宙被稱為原祖之域,所有想要飛升成神的生靈們,當他們達到必備的條件之後,皆必須進入這個宇宙,然後來到萬界節點,邁出那最後一步。顧名思義,萬界節點——連接諸天萬界、上通梵天聖境,即為龍門、亦是彼岸,它的位置所在……”


    “我們稱之為盤古世界,又或者原祖之地;而你們,把它喚作地球……”


    “然而,這些過往之榮光,早已化為淹沒在漫漫時光長河中的隻草片葉,一去難返,”華雲迴的聲音低沉下去,仿佛陷入了無盡迴憶之中。“強大如神的生靈們,跨越時空而來,又破碎虛空而去,這是何等樣的盛況……唉!吾生也晚,吾生也晚……可歎啊可歎……”


    男孩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老者的袍袖,把對方從感慨中拉迴。


    華雲迴歉意的一笑,伸手揉了揉男孩那一頭亂發,然後對著梵高點點頭,“請原諒老夫有些迂腐了……事實上,強者飛升,雖是罕見盛事,然隨之而來的天地異變,亦是普通生靈的災難,但我輩修行之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抗拒那等致命誘惑的……”


    “好了,現在我們說到曾經有很多強大生靈來到盤古世界,行那飛升之事。而在上個紀元的末期,距今約莫兩億年前,原祖之域發生了一場巨大的變故,直接導致了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強者能進入到這片宇宙……”


    “小家夥,你可知道諸天萬界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華雲迴突然問道。


    “呃……”男孩楞了一下,“華爺爺,您是指宇宙嗎?”


    “對。”


    “我爸告訴過我,宇宙是所有時間、空間、物質的總和,它隨時都處於運動和擴張中,它無邊無際,沒有盡頭,還有……嗯……我就不知道了……”男孩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說得很正確,雖然非常粗淺,但這不怪你,也怪不了任何人,畢竟你們這代文明還很年青……”華雲迴善意的微笑著,“來,看我為你們演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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