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歌近來又開始夢魘了,娘親不斷的出現在夢裏,有時齊殿也在。娘親問“他是誰?怎麽會出現在你的夢裏?”雨歌不知如何迴答。娘親說:“喜歡就圈住他,圈不住娘親就替你殺了!”娘親的武功精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攔不住,齊殿被一掌打的魂飛魄散,不知所蹤。周圍一片漆黑,齊殿不見了,娘親也跟著不見了。


    雨歌無聲地喊著,汗打濕了額前的發,她猛然睜開眼,渾身疲憊,囈語一句:“又是做夢”。


    看窗紙透著亮光,天已大亮,約摸已經睡了三個多時辰,最近青鳳司忙的不可開交,吃得少,睡得少,身體虛乏的厲害,躺下卻不能好好的睡一覺,夢裏雜亂無章。


    片刻,她起身穿衣洗漱。馨兒聽到動靜,敲門進來了。


    “雨姑娘,今天還要外出嗎?””馨兒看雨歌臉色不好,很擔心。


    “嗯,”她知道馨兒的意思,淡淡地說,“我沒事。”


    齊殿立在門外,聽了她們的話,掀起袍子邁了進去,手裏拿著從小廚房取的早餐。


    “再忙,也要吃飯。”他微笑著,拉雨歌坐下。


    是夢,他好好地站在我麵前,沒有魂飛魄散。雨歌怔怔地心語。


    “發什麽呆?本殿下一早就去小廚房盯著做的,你可不能浪費了我一片……”齊殿輕咳了一聲,又微笑詼諧地朝雨歌眨了眨眼,“糧食可不能浪費,咱們府裏現在可窮了。”


    馨兒開心地說:“是啊,咱們府裏現在的吃食啊,簡單的都可以用清湯寡水來形容了。”


    “清湯寡水還這麽高興?傻了吧?”齊殿嘻嘻地笑著,朝馨兒努努嘴,示意她該退下了。


    馨兒吐了吐舌頭,很輕快地跑了出去。


    “傻丫頭,也不知道她高興個什麽勁兒。”齊殿迴頭看雨歌,滿臉憔悴,表情頓了頓,“雨歌,青鳳司的事兒不用那麽拚命,現下父王給了我,我這個主子可沒那麽上進,你也不用太在意了。西駱秘府又不是隻有青鳳司,不是還有青龍局嘛,父王手上有青龍局就足夠。咱們青鳳司,不必過於爭強好勝。”


    “你現在很危險。”雨歌抬眸凝視著齊殿,這個夢魘不斷地折磨著她,一半原因是齊殿對她突然冷了,一半原因是青鳳司一直盯著齊肅的一舉一動,他十日後就會帶西駱東西兩城的十萬人馬出發奔赴前線。這之前他肯定會想辦法除掉齊殿,要不然他在前線不能安心。


    知子莫若母,王後娘娘給齊殿派遣的近衛,足以說明了她對齊肅的擔心。


    “怎麽突然這樣嚴肅?”齊殿輕浮的笑了笑,“有什麽危險的?劫財我沒有,劫色?”


    “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麽!”雨歌蹙眉,一隻手抓住了齊殿的前臂,“就十日,別再避著我行嗎?十日後,隨你!”


    另一隻手突然也抓住了她的手,他勉強笑了笑,“說什麽呢,我以為你……,你不是忙嘛。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吃早飯吧,我陪你一起。”


    “李清歡,她想見我。”雨歌捏著小花卷,沒吃,溫聲的說道。


    “哦,那個東崇的庶公主啊。見啊,在我們的地盤上,怕什麽。”齊殿道。


    雨歌探問似的注視著他,讓他不敢直視,隻打哈哈的說道:“哦,說錯了,你怎麽會怕?我們雨首領什麽陣仗沒見過。”


    “殿下陪我一起去。”雨歌冷聲逼視著齊殿道。


    “我?不用吧,我又不能打。青鳳司有的是高手,你多帶幾個就是了。”見雨歌依然逼視著他,他又開始裝輕浮浪蕩,“再說,你們女人見麵,我去幹什麽,我長得這麽好看,被她看上了怎麽辦?”


    “女人見麵?”雨歌冷眼瞧著他,“她是東崇的諜者。”


    意思很明顯,這是兩國的諜者見麵,而且都是諜中高層人物,與女人扯不上關係。


    “哦,是諜者,也是女人,總之,你自己應付的來的。”


    齊殿不自然的快速扒拉著飯,王子的氣度半點不顧。雨歌隻得默默的吃了,一頓飯再無他話。


    春風茶樓,人聲鼎沸。


    樓上包間,李清歡姿容俏麗婉約,叩著茶碗在沉思。她的腦中浮現的是齊殿的音容笑貌。


    她在等人,等的卻是她的堂姐,東崇已故廢太子李權逸的獨女,李淳玥。


    雨歌就是李淳玥。


    她來到西駱,大張旗鼓的招搖,就是要暴露在青鳳司麵前,引雨歌相見,沒想到首先引來的是齊殿。


    他要她帶雨歌走。


    李清歡很奇怪,難道齊殿相信她找雨歌因為堂姐妹的什麽情義?她這個堂姐,現在掌握的西駱情報的價值,遠遠大於她本身。


    而齊殿卻讓她帶走雨歌,這是怎麽迴事?西駱的三王子,青鳳司真正的主人,竟然不怕自己的諜網覆滅?


    這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相信雨歌不會出賣西駱。也說明西駱目前對他們來說存在著更大的危險。


    雨歌步入春風茶樓,前堂的散座有一些是李清歡的人,她示意青鳳司的人也在樓下守候。


    “首領,你獨自上去,萬一有詐……”雨歌揮手止住了手下的話,命令不容置疑。


    上了樓,李清歡的近衛打開了包間的門,便退遠了。


    “玥姐姐,”李清歡隱隱有些激動,“你……比畫像還要美。”


    雨歌麵無表情,道:“清歡公主莫不是認錯人了吧?”


    “玥姐姐,你看這個,可認得?”李清歡手上握著一塊白璧玉牌。


    雨歌心中猛然一動,她極力鎮定地伸手接過玉牌。撫摸著,一麵鐫刻著一個“玥”字,是她的乳名,另一麵鐫刻著一個“華”字。


    她少時問娘親,這個“華”是什麽意思?娘親說,如玉如月,無論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心中光華依舊。這個玉牌是娘親從不離身的舊物。


    “我娘親,她在哪裏?唐曦瑤。”雨歌眼眸含霜,一股冷意讓李清歡渾身一激靈。


    “在東崇眉鄔地牢,再有十日,就要被行刑處死了。”李清歡道。


    眉鄔是東崇的百年諜網機構,與西駱秘府相匹敵。


    “你們抓了她,來要挾我?”雨歌目光犀利地問道。


    “不,玥姐姐你誤會了。唐妃,她在眉鄔已經十幾年了,我不是來要挾你,而是受她所托來找你,帶你去見她。我們……是堂姐妹。”李清歡道。


    “唐……妃……”雨歌心裏漾出一種可怕的預感。


    “玥姐姐,我們必須盡快動身,路上我會跟你解釋清楚。快馬加鞭,必須在十日內趕到東崇,要不然就救不了她了。”李清歡急急地說道。


    “我怎麽能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僅憑一個玉牌,就想誆我?當年是她拋棄了我,現在憑什麽指望我去救她?”雨歌一字一頓地說道:“唐、妃、你、騙、得、我、好、苦!”


    雨歌麵色蒼白,腦中關於東崇王室的資料迅速地連了起來,她腳下有些虛浮,手裏握著“玥華”玉牌,疾步走出了春風樓。


    樓下前堂的手下也迅速地跟上了,三殿下吩咐了寸步不離,以後要待首領如主子,無論什麽情況下,要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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