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哥哥,救我!”


    烏家一個並不臉熟的婢女送來了烏奈的信,信裏短短五個字讓齊殿心頭一驚。


    見齊殿看了信,那婢女便道:


    “三殿下,兩日後是小姐的十六歲生辰。小姐求了丞相,邀請您參加她的生辰宴會,懇請三殿下一定前來!”


    簡短幾句,說明來意,婢女便告辭退下。


    兩年了,除非正式場合,他們從未私下相見,甚至沒有任何書信往來。即使是極少的正式場合的相見,他也隻是遠遠的看上奈奈一眼,沒有說過一句話。


    那個與他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妹妹,他是由衷的疼愛,與親妹妹無異。


    然而,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任何情感都是奢侈品。想著其中種種的無奈,齊殿歎息著,緊緊攥著拳頭。


    為何今日奈奈會派人向他發出這樣一封求救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為什麽不派她身邊最信任的,他們都認識的婢女,反而是這樣一個麵生的丫頭?


    是她身不由己隻能如此?還是這又是一個陰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奪嫡的風波還未平息,二皇兄還沒有得到他心心念念的儲君之位,舅舅也還沒有實現奈奈當上太子妃的目標。他們二人是不會就此罷手的。


    夜幕降臨,雨歌從秘府返迴。


    她雖是三殿下的貼身護衛和侍婢,但日常行動自由,從她來三皇子府第一天便是這樣,齊殿從來不問她去了哪裏,幹了什麽,她也從來無需匯報。


    “殿下,發生了什麽事?”見齊殿神色不對,雨歌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


    齊殿將信給了她。


    “殿下,這是烏小姐的親筆?”


    “可能是。和我印象裏兩年前奈奈的筆跡一般無二。隻是這兩年未見,不知是否發生了變化。”


    “殿下,我今夜去烏府探一探!”


    雨歌見齊殿眉頭深鎖,知道他心中的擔憂,這種神情蘭芷蘭失蹤那晚她也見過,她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齊殿的這個神情,讓人看了無比揪心。


    所以她明知如果這是一個局,今晚去必定風險極大,但還是決定要去。


    “不,雨歌,太危險了!奈奈是我的妹妹,這一趟應該我去。”


    “殿下身份貴重,不能輕易涉險,況且保護殿下,這是雨歌分內之事!”


    二人嘴上爭執著,心裏卻都覺得哪裏不舒服。


    好在齊殿是心直口快之人,他眉毛一挑,佯嗔道:


    “雨歌,我不喜歡你說這些,以後能不能不要總說保護我的話?我齊殿堂堂七尺男兒,怎麽能讓你一個女子來保護?”


    “可是……兩年前,王上將雨歌賜到三皇子府,就是讓我來保護殿下的。”


    “隻有保護,沒有別的?”


    “這……”


    若是以前,雨歌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沒有。


    可是,今日她猶豫了,她現在哪怕一個字都不想對齊殿說謊。


    如果齊殿不問,她是最願意見到的,如果他問,那麽她寧願緘口不言,也不願意對他說一句謊話。


    兩年前,王上將選拔出的四名秘府諜首,賜名乘風、追雲,慕雪、雨歌。乘風在王上身邊,追雲賜到二皇子府,慕雪賜到大皇子府,而她就被賜到三皇子府。


    他們四大諜首除了要做秘府日常的情報任務,外出圍剿叛賊或者與他國密諜周旋,還要擔任皇子的護衛和監視職責。


    所謂帝王的恩賜,從來都是把雙刃劍,若皇子能克己複禮,一心為君為父,那自然就是保護。若皇子有歪心思,哪怕一點風吹草動,齊嶽峰也必然了如指掌。


    天若有情天亦老,為君最容不得私情。


    當然,秘府派出的人員也不隻是諜首,朝中各大要員家中均有秘府的人值守,有些是明的,有些是暗的。


    齊殿冰雪之資,加上少時經曆大殿一事,他自然明白雨歌的來曆。


    起初聖旨下達的時候,他是排斥的。


    十四歲,父王突然下旨讓他們三兄弟分府別住。他年齡最小,母後本是不願的,但是父王一意孤行,根本不顧他對母後的依戀,強行將他送出宮。


    那個時候,烏奈也剛離開皇宮,他本就心情鬱悶,父王又如此一再絕情,加上那夜丞相府舅舅的一番敲打,十四歲的齊殿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灰暗。


    那天,當十七歲的雨歌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那一切都釋然了。老天爺是公平的,當你覺得一切都不如意、一切都讓人心灰意冷的時候,天使就那麽神奇地降臨。


    “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仙使嗎?”


    他看她恭敬地下拜,冷若冰霜的樣子,美的不可方物,那一雙眼睛仿佛神器一般奪了他的三魂六魄,隻一眼,他相信自己今生再不會放下。


    今天,見她又公事公辦的樣子,說什麽保護他是她的責任,他想起了與她初見的時候,可畢竟現在二人心境較往日已經大大的不同了。


    “雨歌,無論是保護還是……監視,隻要是你做的,我之前都能坦然接受。因為你的兩難,我也已能理解父王的為君之道。”


    “……”雨歌看著齊殿,默默無語,熱淚盈眶。原來這一切他都知道,卻從來沒有怪過她。


    “雨歌,盡管我現在能理解了,但我還是有一點點奢望,奢望你能忘了父王的命令,忘了那些職責,真正把我看成一個男人,一個可以與你真正心意相通、並肩麵對風雨的男人。


    因為我更想自己能保護你,能為你遮風擋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你日日為我奔波冒險。”


    “殿下,你我身份雲泥之別,有很多事雨歌不敢奢望。”


    “不,在我心裏,從來沒有什麽雲泥之別,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從來沒有看低你。如果你覺得身份懸殊,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可以不要這個皇子的身份,與你一起仗劍天涯,鋤奸扶弱,瀟灑快意人生!隻要你願意。”


    “……”雨歌沉默著,沒人知道她多想過這樣的日子,從她兒時被母親遺棄,顛沛流離,遭人白眼,受盡欺淩,她也從不曾有怨恨,她隻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個與她能禍福與共、心意相通,頂天立地的男人共度一生。可就是這樣的願望,卻總是遙不可及。


    “雨歌,你別不說話,我最怕你不說話,答應我好不好?”


    “好!”


    “雨歌,你答應了?”


    “殿下,眼下烏小姐的事,不是一件小事,我們現在需要小心應對。我答應你等這些事後,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


    “真的?”


    “真的,殿下。”


    “那我們今晚一起去見奈奈,好不好?我不想你一個人去。”


    “好!”


    “雨歌,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拖累你,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讓你幸福!”


    運了兩分真氣,手起一掌,那個歡唿雀躍的人兒轉身的瞬間,再次被劈暈。


    “殿下,對不起,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涉險!”


    雨歌攬著齊殿的腰,看到昏迷的他一瞬間慍怒的表情還在,心想即使你醒來要怪我,我也隻能這麽做。


    雨歌感覺到這封隻有五個字的求救信沒有那麽簡單,很可能又是一個局。


    在奪嫡的關鍵時期,任何一個失誤都會將齊殿置於深淵,那是她不能接受的。


    但是她也明白齊殿對烏奈的兄妹情之深,讓他不可能對這封求救信無動於衷。


    哪怕是龍潭虎穴,他也肯定要去闖一闖,他隻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平安。


    既然這樣,那麽她就必須夜探丞相府,得到齊殿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因為她也隻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平安就好!


    安置好齊殿,換好夜行服,係好麵紗,雨歌又一次朝丞相府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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