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也對,她說完之後就再也沒人迴複她。


    …………


    〔她解除了對你的禁錮了嗎,還是隻是提納你不想迴答?〕


    無人應答,此地隻留長久的對視。


    不知何時,直到我反應過來的那一刻,才發現——什麽時候提納已經伸出一指,他動了?


    “我不是說了嗎……想要什麽就自己來拿。何必用這種話術來試探我……你又何時產生了這種了解我的錯覺?”


    沿著一指所向,似乎牽引著這個「世界」的某些東西被抹去了。


    如同墨染白宣,無垠純白的世界乍現一條無限延伸的蝕痕,然後,肉眼可見的無窮張力沿著此痕將此界撕開。


    “偽裝麽?哦呀,好歹我還挺有自信的呢,對這臨時創生的世界……不過!真是令人興奮呀,啊~小提納,你果然具有這樣的潛力——盡情展現吧,然後,讓我盡情欣賞……”


    她沒否認,隻是說著說著,左手已觸碰右手,互逆合什……然後迴轉。


    原本以眨眼之速複寫著世界的蝕痕在這什手迴轉之間被四周更為宏大的純白所蒙化。


    如同黑墨滴進了白染缸,最終隻是讓這白缸裏的某塊蒙上了灰。隻是很快,就連這層灰也被更多的白所分噬,白缸如同初見一般,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說什麽試探呢?剛剛那明明是我真心所言……唉,這個世界界終究隻是臨時的,量和質都差了太多,僅僅是一指就讓這裏破相了啊。即使修複,終究還是有點……不夠完善,不甚入眼。這樣吧,提納,既然你都這麽想讓我主動來取,那便定下範圍,隻要在十分鍾之內,你能破開這個世界……或者觸碰到那邊的,看向這裏的真實的我,就算我的失敗,近期我就不收斂一下,怎麽樣?”


    “‘近期’,是多久?”


    “嗯哼?真是一絲不苟呢……短則一兩年,多則三四年吧。如何?”


    “值得一試。”說罷,提納的身形如同剛才那種乍然發現的錯覺一般,已經不在原地。


    剛才還在提納身後為他理完頭發雙手合什的純雨嘴角微翹,在我驚訝於提納原地消失的下一刻便已融入周身一片白中。


    〔好了,現在一個人也看不到了,上下左右,四麵八方,白得幹淨嗬!?〕


    無人迴應我,唯有這如墨染的雷枝瘋狂地蔓延整個世界,無聲之處現驚雷……似乎也算一種迴答?


    黑雷撕裂著純白,如吼的轟鳴在這寂靜的原野迴蕩,兩者不斷拮抗。


    “看來還是小瞧你了呀,小提納。剛才的被束縛住的表演真的不錯哦,讓我都信以為真啦,真是讓我嚇了一大跳啊。”


    〈白,在這種黑雷蔓延之處,形態分明了。看來這個小家夥的摸到了幾分門道……〉


    純白的境界幾度灩瀲,無數或淺或深的灰色被反複吞並。


    即便如此,可這入眼的純白似乎依舊如初,茫茫然看不見盡頭。


    「抱歉了,蘿卜,剛才的演出我必須保證能瞞過極晝,於是我屏蔽了心念,稍微理解一下吧。」


    〔這倒無所謂,先說要緊的,你這一舉動的收益如何?〕


    「頗為有效,至少可以明確這家夥的確對自己這方寸世界頗有自信……」


    〔等等……“方寸世界”,這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的確是“方寸”世界——外收天地於方尺,內拓世界於掌間。祂的手段應該就是這一係,所以給人再怎麽無限的感受都是有可能的,因為我們現在在祂的規則之內,就如畫中人行於圓一般,陷入一種不自知的循環……也算是一種高明的手段,並不需要太多代價,就我所知的,一場小雨,一捧黃土,一滴鮮血,就足以塑造這樣一個“世界”。而當下這個家夥,手段可能還比我在那邊遇到的幾個更為高明。」


    〔你一下子說了這麽多,嘶——很少見。說實在的,你有幾分勝算,就現在而言。〕


    「……實在很難說,零或一百,當然我還是更傾於一百這邊……不過,這需要勇氣。」


    〔巧了,這正是我印象裏你最不缺的東西。〕


    黑雷繼續轟鳴,似乎要倒轉這份失常的黑夜與白天。


    可是這一切又著實有些讓人不安。


    的確,雷勢澎湃而起。可為什麽極晝毫無反應?


    我無比確信現在的確能夠聽到這個家夥的心聲,可這家夥心裏卻隻是一片寧靜——隻有一種情況,祂現在的確沒啥心理活動。


    明明具有隻手逆轉局勢的力量,卻隻是放任著局勢的演變,然後內心也是毫無波動。


    要麽對此不屑一顧,要麽早已勝券在握。


    眼下看來,後者才是對的……


    可是……


    〔勇氣,到底說的是不是眼前這種情形?意思是要繼續堅定不移地角力下去嗎?〕


    「……唉~蘿卜,這家夥可不是什麽血肉之軀,祂似乎額外熱衷於“真心”二字,可你看,那家夥連這個器官都不一定有,你怎麽還能輕信這不知何處而來的“心聲”呢?」


    〔嗯!?提納……這麽說,你其實也聽到了?〕


    「嗯,不止我聽得到,這家夥也知道咱們可以內部交流。顯然,祂利用了這一點。」


    〔嘶……石城的擺子聖靈,真能恐怖如斯。〕


    「這恐怖麽?不……真正恐怖的是祂僅需要使用最小的代價,最低的付出,便能知道祂想知道的。而祂需要做的,僅僅是看著,等。」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祂毫無反應就是為了看你就這麽順利地壓製祂?〕


    「順利?不,這過程可以一點也談不上順利……不過這其中的困難我說再多,你恐怕也沒有實感……你現在也沒有知道的必要,就這樣,仔細聽聽看吧,看那個家夥到底還想耍那些花樣。」


    〔這真的是表演嗎?會不會太真了……〕


    現在,到底是在劇裏還是劇外?演員,到底是提納還是極晝?亦或是我……還是皆在局中?太疑惑了……這的確不是我該去理解的戰鬥。


    不過,至少提納的水平我還是相信的,還是按他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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