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不知哪裏弄來一個瓦罐。


    裏麵裝著水。


    她小心地將瓦罐放在火堆上。


    不一會,瓦罐裏的水燒滾開。


    她往瓦罐裏投入一些樹葉。


    再後麵,將樹葉水倒入一個竹筒裏,遞過來給蘇微安。


    “我們村子裏,都是這麽煮茶的,謝謝你的肉,我請你喝茶!”


    “哦?”


    蘇微安接過。


    竹筒裏是青綠色的茶水,聞之一股清香,還有一股澀味。


    他放到嘴邊,嚐了一口。


    茶水是清香的,不過,有一股苦澀味。


    不過,神奇的是,茶過喉嚨,那股苦澀味竟化為一股清甜。


    倒有點像苦茶。


    這個茶,吃完肉,再喝,剛好合適。


    於是,他將整竹筒的茶喝完。


    少女見狀,又為蘇微安添加了幾次茶水。


    “行了。”


    蘇微安喝了三筒,將竹筒放下。


    蘇微安和衣側靠在一根大樹下。


    微微閉目。


    少女將各種物件收拾好後,也側躺在蘇微安不遠的地方。


    “公子,我叫方語,我姐姐叫方思,不過,她死了,被今天人殺了,一刀砍斷了頭,你知道嗎?當時,我就在旁邊,姐姐的血濺了我一臉,她的血很燙很燙……”


    “我家以前在定遠村,父親為村長耕種,有一年,交不上田租,被村長打傷了,迴到家後,喝了半個月的藥,還是死了,我母親看見父親死了,一天到晚都在哭,然後,哭著哭著,也死了……”


    “一年前,我和姐姐被野狼寨的人抓到山上,他們,他們經常欺負姐姐,而姐姐處處保護著我,我很聽姐姐話的,我怕她生氣……”


    少女不斷地說著她和她家。


    也不管蘇微安聽不聽。


    不知不覺間,她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竟是睡著了。


    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突然見到最親的姐姐,被人家當著麵,一刀砍了頭……這一天,她早就心力憔瘁。


    聽到她唿吸聲起。


    蘇微一直微眯的雙眼,張開了些,看了她一眼。


    在火光中,她那蒼白的小臉上,眉頭微皺。


    蘇微安心裏微歎。


    這個亂世,小女孩她與她家的遭遇,不過一個小小的縮影。


    這世間,像她這樣的人,這樣的家庭不知多少。


    大夏繼續這樣腐朽下去。


    多少流離失所的悲劇?


    並且,真正的亂世,也許才剛剛開始。


    這次為了救十三王爺,千裏奔襲。


    除了十三王爺先前救過自己。


    也是因為再一次救自己才受的傷。


    所以,能救她,他肯定會盡力。


    這幾天,在江湖中行走,也見過太多妻離子散,易子而食的畫麵。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自己內心中,也希望大夏有十三王爺這樣的人吧。


    先前,蘇微安打探過了,神劍山莊離這裏,算起來也不太遠。


    所以,他並沒有著急趕路。


    “天人境?”


    在江湖中,蘇微安了解到,神劍山莊莊主,傳說,已經步入了天人境。


    一手劍法,千變萬化,端是厲害無比。


    天人境,蘇微安到目前為止,見過兩個。


    一個是十三王爺,一個是太監人貓。


    確實很強。


    自己是不是天人境的對手,不可知。


    不過,如果是初入天人境,自己這個大宗師五重,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再說,他現在也沒有選擇。


    除非放棄十三王爺的治病!


    ……


    在蘇微安千裏之外。


    藥王穀。


    傍晚時分,穆姑和王差頭等一眾差役們,都到了。


    拓跋新月把蘇微安的交待轉述給王差頭後。


    他們都在藥穀口簡單搭建起住所,住了下來。


    到半夜,十三王爺才悠悠轉醒。


    “穆姑,快去叫藥王過來,王爺醒了。”拓跋新月一喜。


    十三王爺,已經昏迷了一天兩夜了。


    “新月?”


    “是我!”


    “蘇微安呢?”


    十三王爺吃力地想坐起來,拓跋新月趕緊過來扶起她。


    “他,他去殺人了!”


    拓跋新月沉默片刻,緩緩道。


    “殺人?殺誰?”十三王爺眼神一冷。


    “是這樣的……”


    拓跋新月將當時她受傷後,為了尋病救命,蘇微安帶著她倆當夜連續飛奔六小時,找到了這裏。


    並為了讓藥師救她,按藥師要求去殺兩批人。


    “野狼寨?神劍山莊莊主?”


    十三王爺喃喃道。


    忽然她神色一變,掙紮想爬起來:“我現在馬上要迴長安城!”


    “你現在重傷在身,哪都去不了!”


    門簾一動,一個老婦人走進來。


    “哼,你想他死麽?神劍山莊莊主,兩年前就已經步入天人境,他殺得了?”十三王爺眼神一冷。


    “殺不殺得了,我並沒有求他,是他求我的。”老婦人淡淡地說道。


    “大膽!如果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定要滅你滿門!”


    ……


    老婦人一怔。


    這批人來求醫,怎麽都一個德性,動不動就要殺人滅門的。


    “我現在馬上要迴長安城!”


    十三王爺掙紮著想起來。


    “你最好別動,我已經在你體內插入七七四十九支銀針,正在疏導你體內經脈,你這麽一折騰,怕是全功盡棄。”


    “對呀,王爺,您千萬別動,蘇大人,他沒事的。”


    老婦人一旁也說道:“那小子昨晚將你背來,神色緊張,看得出,他是很在乎你的,我想,你也不想讓他白白付出代價吧?”


    十三王爺清配過來後,當然知道自己身體情況。


    她沉默。


    隻是臉色極為陰沉。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十三王爺,這個一向殺伐果斷的女人,誰也不知道她想法如何,下一步的舉動。


    “王差頭!”


    她忽然喊道。


    “屬下在,王爺!”


    “你馬上迴長安城,找到南城總司的周大人和奪命吳用,讓他們馬上第一時間到這裏來。”


    “可是……蘇大人要我們所有人不能離開這裏,怕是消息走漏出去……”


    “我知道,你就按我說的去辦吧!”


    “是,王爺!”


    十三王爺說完,似乎耗完了身上的力氣,緩緩躺了下來。


    不過眼神盯著老婦人。


    “你是誰?”


    “她是吐蕃的藥王……”拓跋新月一旁趕緊解釋道。


    “不,吐蕃的藥王我知道,但你不是!”


    老婦人沉默。


    “我現在明白了,先前那人大概也早就看出我的偽裝了吧?隻是不說罷了,有點意思。”


    那“老婦人”忽然說道。


    不過,聲音不再低啞,而是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


    “你?”拓跋新月一驚。


    卻見那老婦人伸手拉住頭發,在額頭上往下一拉。


    一個精妙的人皮麵具被拿了下來。


    卻是一個生得十分好看,二十來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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