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如此巾幗女子,到底經曆了些什麽苦難,才會凝了如此強的怨氣。


    汪玉荷迷離雙眼,突然有了絲神采,緩緩開口:“妹妹可知不死城?”


    蘇澤漆搖頭。


    “我本是鎮國將軍汪衛國的幼女,從小爹爹就教導我們兄妹幾人,要保家衛國。


    你知道嗎?最後,我發現那隻是笑話。


    太玄國年年征戰,早已無人可用。


    當年,父親和哥哥們都去了西衡,蕩平大巫國叛亂。


    那時南麵宿淵城來報,當地水匪猖獗,已頗具勢力。


    我臨危受命,帶一萬兵馬前去協助剿滅水匪。


    我真的以為隻是去剿滅水匪,可萬萬沒想到,都是假的,是他們做的局。


    那一萬士兵,是玄明帝和不死城大妖的交易。


    交易之物,正是龍骨印!


    你知道嗎?我就是他們的幫兇,帶著一萬條活生生的生命去送死!他們都是保家衛國的將士呀!”


    說到這時,汪玉荷已經泣不成聲。


    玄明帝!到底是怎樣陰狠毒辣的人物!


    “龍骨印,龍骨印!十二年前,父親與我,也是因為龍骨印慘死!”


    舒小蝶踉蹌起身,側倒在蘇澤漆身畔。


    蘇澤漆張開手臂,柔弱身姿,順勢入懷。


    “小蝶妹妹,你也和那龍骨印也有聯係。”蘇澤漆懷中的汪玉荷強撐起身子。


    舒小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龍骨印,本是大巫國進貢的東西。


    那一趟,爹爹接了任務,護送龍骨印前往太玄國都。


    卻在途中遇妖魔襲擊,要是沒有接這次任務多好!”舒小蝶抬起醉眼。


    “小柔呀,我做了許多錯事,你還是替我找迴父親的骸骨。”舒小蝶摟著蘇澤漆的脖子。


    “已經過了,就忘了吧。”蘇澤漆溫聲寬慰。


    “我好想我的爹爹,好想我的哥哥!為何偏偏接了那趟差事。”舒小蝶在蘇澤漆懷中嚶嚶哭泣。


    “小蝶,你哥哥沒死,他一直都陪著你。”蘇澤漆見舒小蝶傷心欲絕的模樣,再也不忍相瞞。


    “什麽,我哥哥沒死。”舒小蝶瑩瑩雙眸顫動。


    “他就是黑山老妖,派來與你聯絡的人。”


    “怎麽,怎麽會是他,嗬嗬~~我好傻,好傻,都沒能認出他來。”舒小蝶伏在蘇澤漆肩上哭泣。


    “唉,我也不知現在我的父親和哥哥姐姐們,如何了。”


    汪玉荷搖搖晃晃起身,自顧自添了杯酒。


    蘇澤漆眨眼之間,將舒小蝶送迴房內。


    再瞬移而出,他還有很多話,想問汪玉荷。


    汪玉荷仰頭飲下杯中酒,身體搖搖晃晃。


    瞬移迴來的蘇澤漆,從後邊攬住她的腰身。


    “玉荷姐姐,我還想知道後來的事。”蘇澤漆抱著汪玉荷,席地而坐。


    “後來,能有什麽好說的呢?我拚了命,也就隻救迴來一兩百人。


    你知道嗎?我們離開不久,戰死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京都。


    他們根本就沒給我們留活路呀!


    即使迴去了,也會被安上逃兵和叛軍的罪名,他們好狠!”汪玉荷眼眶通紅。


    “嗯,喪盡天良!”蘇澤漆咬牙,這就不是人幹的事。


    “我涉世未深,爹爹聽聞此事,派大哥快馬加鞭迴來救我。


    他趕到之時,我們已經進入不死城腹地。


    我看著無數士兵被怪物撕碎,那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抗衡的力量。


    哥哥想帶我離開,可我,又怎麽放得下這幫將士!


    我若是走了,今生又何以心安!”


    蘇澤漆眼中有些酸澀,可以想象,那一戰是何等讓人絕望。


    “隻有一死,我才能得以心安!


    死之前,我求哥哥救郭衡他們。


    數萬人呀!最後隻剩下寥寥數百人,小柔,我真的好難過。”


    汪玉荷抱著蘇澤漆嚎啕大哭。


    蘇澤漆明白了,為何郭衡會出現在清風寨,清風寨的人大半都是當時活下來的士兵。


    隻是上次太守圍剿清風寨,又殺了剩下的人。


    這段過往,蘇澤漆選擇隱瞞,若是讓汪玉荷知道,她拚死救下的人,最終還是死在官兵手中。


    無疑是傷口上撒鹽。


    “那最後龍骨印呢?”蘇澤漆輕聲詢問。


    “我不知道,要不在玄明帝手中,要不就還在不死城中。


    小柔,千萬不要去不死城,你無法想象那個地方有多絕望,有多絕望。”汪玉荷不斷重複,不死城給她心中留下的恐懼常人無法想象。


    “纖雲弄月,晚消殘酒,醉裏往昔更是濃愁。


    可惜了那短短歲月,大夢空籌!


    盈盈秋水,淡淡青山,萬古長愁!”


    田海棠聽了汪玉荷的談話,獨自舉杯,閉著雙眸緩緩搖頭。


    “你就是十六歲名滿天下的,海棠姑娘。”陸淑琴本已醉意朦朧。


    她緩緩撐起頭來,雙眸微顫。


    “我在閨中,常讀你的詞,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陸淑琴踉蹌起身,倚靠在田海棠旁邊,端起酒杯與她同飲。


    蘇澤漆將汪玉荷送迴房中。


    廳內,不知何時,陸淑琴取來古琴,與田海棠彈琴唱曲。


    蘇澤漆端著酒杯,倚靠在牆角,看著這如夢如幻的美景,瞬移到了樹頂。


    天穹中揉了一層薄雲,月色漸隱,天,快亮了。


    他淺淺抿了口杯中酒。


    “終於守到你出來!”身後又是熟悉的聲音。


    蘇澤漆眯著眸子,迴過頭去:“周公子,別來無恙。”


    “縣令的人皮,用的可還順暢,需不需要我幫你除了隱患。”周公子勾唇輕笑。


    “有勞周公子費心,周公子是幹大事的人,又何必守著我不放。”蘇澤漆無語,一個林淵墨就已經夠煩了,現在還來個周沅笙。


    “我想了一整天,研究我的計劃問題出在哪。”周公子斜著眸子,那張臉,一看就讓人覺得詭計多端。


    “那你的去問太守和幻緲宗,問我幹嘛。”蘇澤漆撇清關係,再說了,這事他就是引了幻緲宗的人,偷了乾坤吞天葫,僅此而已。


    喔喔喔


    一聲雞鳴,天際破曉。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魂飛魄散,昨夜那乾坤吞天葫,是不是你偷的。”周沅笙眼神變得狠戾。


    “你丟了東西,關我什麽事!好呀,正好我不想活了,讓我看看你的手段。”蘇澤漆挑眉,冷眼盯著周沅笙。


    他在挑戰周沅笙的極限。


    周沅笙眸光一冷,一柄利刃從袖中飛出。


    蘇澤漆側身,利刃插肩而過。


    突然,利刃迴旋,蘇澤漆端著酒杯,已出現在周沅笙的後方。


    周沅笙轉身,袖中再次飛出兩柄利刃。


    蘇澤漆騰空而起,待到利刃迴轉,他再次消失。


    “果然有些本事,女鬼能修成你這境界,實屬不易,你切莫自尋死路!”周沅笙雙眸透著寒芒。


    蘇澤漆隻是躲閃,他想激怒周沅笙。


    “你有真本事倒是使出來,不要在那瞎比比!”蘇澤漆呲鼻,飲了一口杯中酒,一雙眸子帶著半分微醺。


    “你找死!“周沅笙已被徹底激怒,曲張的手掌中,凝出一道昊光。


    蘇澤漆眯著眸子,就是這個時候!


    周沅笙推掌,昊光襲來。


    蘇澤漆暗笑,他並未躲閃,反而迎了上去。


    周沅笙眼神瞬間慌亂,可是發出去的招式,又怎麽可能再收迴。


    一道昊光將蘇澤漆包裹。


    蘇澤漆瞬間消失,夜空中,隻有點點光輝淹沒在破曉的晨光中。


    周沅笙收手,瞳孔顫動,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殺死蘇澤漆。


    “女鬼!你用了什麽伎倆,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沒死!”周沅笙獨自,朝著夜空高喊,


    他咬牙,握緊雙拳,此刻他是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殺了那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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