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久在春風閣後廚靜靜養傷,漱玉常四處看看,一是偵查拓跋飛是否追擊到這裏,二是,她從來沒進過這種風月場所,難免有些好奇。


    沒過多久,漱玉常就滿臉通紅的迴來了,嘴裏還在罵著“下流”,“無恥”。


    陳鋒久不禁莞爾,這種地方讓一個女孩來看,可不就是“下流”,“無恥”。


    正在這時,大廳內一陣哄鬧聲,陳鋒久眼神一凝,帶著漱玉常朝著大廳走去。這難道是拓跋飛追來了?


    正當陳鋒久心神不定時,大廳中傳出來一陣大罵:“你是什麽東西,也敢上台想要非禮馨雲姑娘,滾下來。”


    唿,原來是外麵有個登徒子想要非禮春風閣的頭牌,以致造成騷亂。


    陳鋒久心神一定,對著漱玉常說道:“我們也去看看,這馨雲姑娘有多美,竟惹的這麽多人為之瘋狂。”


    陳鋒久兩人擠到二樓,看到台中央有位身著素白紗衣的美貌女子在那裏靜靜的彈著琵琶,周圍一圈人在扭打怒罵,卻都在避著她,生怕絲毫的汙垢沾上這天上的仙人。


    隻是馨雲姑娘自顧自的彈著,絲毫不在意四周的打鬧,樂聲越彈越悲嗆,就好比在河中被獻給河妖的女童,坐著木筏,不顧四周的風浪,隻是想著自己父母還有自身那悲慘的命運。


    陳鋒久被這琴聲勾起了相思,他父母的音容笑貌他已經快要忘記了,反而那個仇人的嘴臉還曆曆在目。


    陳鋒久目光迷離,看著手中的【含光劍】,喃喃自語:“假如那時候,我有這把劍,我會刺向他嗎?”


    會的吧,尤其是在知道那個撞死他父母的人隻是賠了些錢後,仍舊活的那麽瀟灑後。


    這時,屋頂傳來一聲巨響,在下麵打鬧的眾人不由一頓,接著不知誰說了句:“地龍翻身了?”眾人頓時顧不上打鬧了。


    然後,又是一聲巨響,屋頂突然塌了一塊,一塊橫梁就砸在不遠處。在一片塵土飛揚中,傳出一聲狼嚎,似乎還帶了點喜悅。


    陳鋒久被這聲狼嚎猛地驚醒。


    他目光森寒的望向下方,正與拓跋飛那雙幽藍的狼眸對上。


    “拓跋飛!”


    拓跋飛咧嘴一笑,涎水刺啦一下就流了出來。


    “小子,我說過,要讓你自己嚐嚐自己味道。這次,你可跑不了了。”


    “哪裏來的妖物,敢在靖州城放肆,吃我風塵劍客一劍。”一個相貌不凡的劍客握著手中長劍對著拓跋飛說道,隻是他那把長劍明顯像是個裝飾品,看樣子,這個風塵劍客隻不過是在裝裝樣子,表現其英武的身姿。


    幾個花癡大聲為其鼓勁,可拓跋飛看都不看這個風塵劍客一眼,隻是一抓,就把他的那把劍折成幾段,然後抓住他的身子,一口咬下其頭顱。


    “呸,一股子脂粉氣。”


    拓跋飛撇撇嘴,扔掉爪中的殘屍,幾個跳躍就衝到了二樓,與陳鋒久對峙起來。


    底下眾人一陣尖叫,騷亂不堪。那位馨雲姑娘倒是膽色非常,在這種情況下,仍在談著琵琶。隻是曲子換了一首,原本悲慘淒切的曲子蓄勢待發,猶如金戈鐵馬發出嘶吼和爭鳴。


    陳鋒久看著眼前的拓跋飛殺意沸騰,隻是他還心存僥幸的問了句:“那個最後留下來阻止你的小乞丐怎麽樣了?”


    拓跋飛雙爪比劃了下,敞開嘴,似乎還在迴味。


    “肉丸子可好吃了。”


    陳鋒久再也忍不住了,低頭垂淚,高聲吟唱:


    “欲悲聞鬼叫”


    “我哭豺狼笑”


    “灑淚祭豪傑”


    “揚眉劍出鞘”


    風!風!風!


    大風!


    一道旋風仿佛帶著死者的哀嚎席卷而過,陳鋒久帶著滿腔的怒氣和殺意,出劍!


    “大風起兮紅旗揚!”


    【含光劍】仿佛感到了握劍之人的傷心與憤怒,化為一道紅色閃電,疾馳而去。


    拓跋飛完全沒料到陳鋒久的這招【大風歌】有如此威力,電光縱橫,刮的他皮毛都掉了。


    “這一劍,是替豫讓的姐姐出的。一個花季少女,本該在此時享受其青春年華,與家人同樂,可卻被你這個畜生給生吞活剝了,你,罪該萬死。”


    陳鋒久握著這紅色的電光,向拓跋飛宣判其罪行,就好像神話中的雷公電母一般,誓掃人間不平事。


    “紅旗揚兮誌不亡!”


    “豫讓,不過是個貧窮的、愛笑的、與姐姐相依為命的小男孩,可他卻為你所害,你竟用所謂的遊戲逼得他自殺來尋解脫。你已然泯滅了人性,隻能被稱作為一個畜生。”


    【含光劍】已經與陳鋒久心意相通,它從紅色又轉變為了藍色,這是陳鋒久的悲哀,卻不僅僅是陳鋒久的悲哀。


    陳鋒久將手中之劍輕輕一掃,劍光就如同繩索一般,將拓跋飛束縛住。他掙紮的越厲害,束縛的越緊。


    拓跋飛想要咬斷身上劍光所化做的繩索,隻是當他咬上去時,一股淚水的鹹味浸入到嘴中。


    拓跋飛似乎想到了什麽,竟留下了幾滴眼淚,隨即發出一絲掙紮的嘶吼:“那隻是弱者的悲哀。”


    陳鋒久看著眼前這個絲毫不知悔改,隻是一味追求力量的奴隸,歎了口氣。然後他手中一拉,那道劍光嗖的收了起來。


    拓跋飛被這劍光割的遍體鱗傷,但他仍然沒有放棄,他跳下樓,抓住那個死掉的風塵劍客,使勁的咀嚼,想要恢複傷勢。


    陳鋒久的眼見於此,心中再無絲毫猶豫,他的劍就是為了鏟除這樣的渣滓而拔。


    “誌不亡兮斬豺狼!”


    這一刻,【含光劍】變為了無色,視之不可見,聽之不可聞,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


    這才是含光劍真正的形態,也是其威力所在。


    含光劍不僅僅是把劍,還是一種道路和決心。


    拓跋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已經倒下了,鮮血從他的肌膚之中噴湧而出,撒的台上一片腥臊味。


    馨雲姑娘的琵琶也彈奏完了,她不顧忌台上淋漓的鮮血,走進陳鋒久,朝其鞠了一躬,然後抱著琵琶退去。


    陳鋒久朝她微微一點頭,然後低聲笑了一句:“豫讓,豫讓的姐姐還有阿牛,我替你們報仇了。”然後他疲憊的把含光劍還給了漱玉常。


    漱玉常接過含光劍,滿臉複雜的看了眼陳鋒久,說道:“或者,你比我更了解它。”


    正在這時,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饒有興趣的看了眼陳鋒久後,抱起拓跋飛的屍體,飛快而去。


    陳鋒久完全不知道這黑衣人是什麽來路,但從他對拓跋飛的屍體很感興趣來看,這黑衣人未必是什麽好貨色。


    這個世界可不是普通的武俠世界,若是這個黑衣人有什麽起死迴生的手段,那他今天豈不是白費了這麽大的力氣。


    陳鋒久咬著牙,對著漱玉常說:“追,一定要弄明白這黑衣人劫去拓跋飛屍體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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