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微微有些傻,但從說話邏輯等方麵去看是沒有問題的。


    她可以去做很多工作,哪怕是保潔,洗碗,當服務員都能勝任的。


    一個人,她可以生活的很好。


    而自己的殘缺和她情況不一樣。


    他的眼睛看不到,基本上找不到工作,是個廢人。


    如果他跟著這個女孩兒離開,堂而皇之的花她掙的錢,那會加劇她的負擔。


    他不能這麽自私。


    於是溫知行拒絕了。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林曦不懂:“你明明想去,為什麽又拒絕我?”


    溫知行搖搖頭:“我不想去,小姑娘,時候不早了,你早些迴去吧。”


    “天黑不安全。”


    “你撒謊!”林曦的聲音清脆中帶著篤定。


    溫知行不知道再說些什麽,隻好沉默的抗拒,他沒有吃她帶來的飯菜,也將手裏溫熱的奶茶放到一邊去。


    身上唯一的熱源被放下,掌心的溫度也迅速變冷。


    溫知行心想,他是該死掉的,也許這大風暴雨,天為被,地為席,雨為卷簾,是他的歸宿,也挺好的。


    死之前,能遇到這樣一個傻姑娘,也是他的榮幸。


    風越來越大了。


    他不說話,她也沒走。


    他想,小孩子的喜歡,大概來得快,去的也快,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再等等,再等等,也許她就會放棄離開了。


    可是,時間流逝到豆大的雨滴從天空中落下來,砸在鼻尖上,涼的人靈魂都跟著一顫。


    溫知行終於是忍不住先開口:“你該迴去了,要下雨了。”


    林曦執著的問:“你也跟我迴家嗎?”


    “不。”溫知行再次拒絕。


    “我的直覺告訴我,隻要我繼續在這等,你會同意跟我一起迴去的。”林曦有時候傻,有時候又聰明的厲害。


    溫知行想,等會兒下雨肯定會更冷的,也許她就會受不住離開了。


    於是溫知行不再作聲。


    豆大的雨滴落的又急又重,很快就成片的落了下來,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溫知行就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拿起紙板,大步走到執拗的姑娘身邊,摸索著將紙板擋在她的頭上。


    “快點迴家去!”溫知行大聲的吼。


    “不!”堅定而執著的一個字,被小姑娘還了迴來。


    “會生病的。”溫知行心急如焚。


    “你不跟我迴家,你會死的。”林曦也闡述事實。


    “死了,就不好看了。”林曦認真的說道。


    看到過太多原本漂亮的實驗體,失去生命的樣子。


    那是絕望的麻木,是沒有生機的死氣。


    林曦不喜歡那樣。


    雨打在紙板上嘩啦啦的響,紙板太小了,溫知行遮住了林曦,遮不住自己。


    雨水順著臉頰流下,像是小溪。


    他的身體明明凍的已經快沒有知覺了,但他已經油盡燈枯的心,此刻卻仿佛是被填了一把烈火。


    一直沒有被這個世界接受的他,此刻被這麽一個傻姑娘堅定的選擇著。


    嗓子發堵,讓他一度失聲,連身子也跟著輕輕的顫抖,他不知道臉上流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不會跟你走的,你快些離開!”溫知行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嗓子好像夾了刀片,每吐出一個字,都將他割的鮮血淋漓。


    “不!”


    雨實在是太大,手裏的紙板已經被雨水打濕,泡軟,不起作用,落在地上。


    溫知行無措的想再去拿些什麽東西給林曦擋雨。


    卻忽略了雨水路滑,整個摔倒在地。


    這一刻他更加懊惱。


    廢物!


    這樣一個廢物除了拖累別人,還能幹什麽?


    他怎麽能和小姑娘走?


    溫知行抓著地上的泥土,無力的躺在雨裏。


    就這樣吧?


    快些死掉。


    她就會迴去了,不要拖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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