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之後,4000多名玩家集體出現在古列城的中心廣場,新來納塔斯玩家和原本的古列玩家各站一邊,在廣場的正中央空出一條明顯的隔離帶。


    經過短暫的休整,那些本來已經衣衫不整的納塔斯人已經將裝備修補一新,武器也都經過鍛造,恢複了本來麵目,他們站在那裏,氣勢一點不弱於本地的高手。


    在數量上,從納塔斯方麵過來的高級玩家竟然達到了2000多人,幾乎等於古列國所有高級玩家的總和,大大超出了在場所有古列人的預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們的身份是難民,真的會有人把他們當成占領軍的。


    他們的實力已經對我國的國家安全構成了威脅,所有負責外圍治安的古列玩家都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目不轉睛的全神戒備著他們。


    在這個中央有噴泉和水池,四周有眾多石柱雕塑的廣場正前方,有一座2米高的講台,三天前,我就是在這裏發出了對納自衛反擊戰的誓師宣言,事隔三天,大陸風雲變幻,原本的對手如今已經灰飛煙滅,我們的國家也剛剛從危難中走出,我更是險些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林林總總,讓人感悟傷懷,也許隻有廣場上堅硬的大理石是永遠不變的吧。


    12點10分,我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講台上方,在我的身後,十幾名古列國的劍聖並排而立,西奧多也站在其中,有他們在,我可以短時間內不懼怕任何物理和魔法的攻擊。盡管我強烈要求不要護衛,西奧多還是以為了全體國民1%的經驗著想為由,讓我一定要愛惜身體。


    當我出現在講台上時,台下鼓噪的兩群人逐漸靜了下來,古列國的玩家中有一些經曆過前幾天我的兩次演講,有的見識我高超的戰爭藝術,都已經牢牢地記住了我的樣子,而廣場另一側的玩家也從古列國玩家的態度上判斷出,這個才到17級的飛馬騎士估計就是古列國著名的“跑路國王尼古拉斯”(這都拜kazuya所賜),也都紛紛停止了交談,等待我的講話,在人群中,有一些人趁著所有人的目光被我吸引,悄悄的移動著位置,眼神中射出了莫名的寒光。


    望著台下比兩天前幾乎多出一倍的玩家,我心中的情緒已經不像前天發出動員令時那樣的充滿熱情,充滿鬥誌,相反,現在我的心中充滿矛盾。


    我還不能從剛剛與“黑暗菜鳥”的對話中擺脫出來。


    “放逐所有的納塔斯高手,超過三級的一個不留。”黑暗菜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根本不像是在對待一個國王,完全是像對待一個卑賤的奴仆。


    “為什麽?有了他們,我國的實力會大大增加。”我不解。


    沒有迴音,就像每一次一樣,他不會理睬我的建議。


    “他們不會威脅到我國,我會想辦法把他們變為己用。”


    “相信我,我可以說服他們聽從我的命令。”


    “為什麽要趕走這些人,他們中隻有很小的一部分是奸細,我會把奸細全部清除。” 我不斷的向黑暗菜鳥發出信息,這是我唯一一次無法讚同的他的建議,以前他交待給我的任務不多,而且我都認同,隻有這一次。


    “我會說服自己的人民,讓他們接受外來者,共同創造古列的霸業。”


    “我沒有辦法做到,現在驅逐他們,古列國馬上就會陷入混亂和分裂。”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黑暗菜鳥竟然迴話。“不要問為什麽,照做就可以了。”可見他每次並不是聽不到我的信息,而是故意不予理睬。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可以把他們納為己用。”


    “你要知道現在外邊的情況。”


    ……


    不知道是默認還是根本不予理睬,黑暗菜鳥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我無力的靠在了大殿的立柱上,在下屬和人民麵前,我是威武的國王,我是優秀的指揮家,可是在黑暗勢力麵前,我隻是一個傀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們為我預先設定好的路線,我不可以超出甚至試探他們的底線。我不想和我的前任落得一樣的下場。


    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望著台下涇渭分明的兩群人,我第一次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我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這些從異國來的玩家。


    真的按照黑暗菜鳥說的話,將眼前這2000多名高級玩家全部驅逐出境嗎?那麽理由呢,僅僅是因為他們具備威脅我國國家安全的實力?如果是那樣,以後還有誰敢來投靠我國,還有誰會真正的為我國效命,我的目標可不是局限在這一小塊土地,而是整個大陸啊。


    如果把他們趕走了,剩下的那些2級1級的玩家會怎麽想,為什麽要將高手都趕走,高手們都走掉了,那剩下來的人不就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嗎?要是那樣,誰還會留在我國?就算可以留住人,能夠留住心嗎?


    這樣做太沒有道理了,這不符合黑暗菜鳥的一貫作風,把國家搞砸了,對他有什麽好處?


    現在把他們從古列國趕出去,他們又能去到哪裏呢?從剛剛傳來的消息,就在我為了應付獸人大軍分身乏術的這一會功夫,納塔斯的領土已經被最先挑起戰爭的三個國家全部瓜分完畢。‘奶奶的,也不說給我留點。’


    現在這些從納塔斯國逃難而來的人除了古列國,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沒有任何人類的國家願意收留他們,無論是迴到原來的家鄉,還是去到仙特,薩烏斯的統治地區,他們麵對的都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和迫害,因為他們本身就背負著戰犯的惡名。


    成王敗寇,僅僅是因為他們敗了,原來的所有英雄事跡全部成為控告他們的有力罪證,他們前途是沒有光明的。


    反正在哪裏都是受人排擠,倒不如趁現在人多勢眾,直接將古列國推翻,更加可行,這兩千名高手,他們足以將我國搞得天翻地覆。如果我是他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後,一定會鋌而走險。


    黑暗菜鳥,這一次你給我得出的難題太大了。在主觀情感上我一直沒有認同黑暗菜鳥的說法,所以我總是在思考這樣做的後果,卻一點也沒有想去怎樣完成他的任務,或者說,我一點都不願意去想。


    台下的玩家們已經沉默了好久,看到台上的國王不知什麽原因,眉頭緊鎖,目光呆滯,又都議論紛紛。


    “國王又早老性老年癡呆症發作了。”


    “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多好的人啊,才這麽年輕,就……哎……”


    “早就聽說古列的國王有點不正常,我們以後就要在他手下任職嗎?”


    “人在矮簷下啊。”


    “他是不是生痔瘡了,怎麽一臉這個表情啊。”


    “這白癡國王,我剛加入國籍,這哥們就掛了,害得我損失了1%,看我後邊兩個家夥,就沒趕上。冤啊。”


    除了思索驅逐這些人會帶來的不利影響,我更加擔心如果不按照黑暗菜鳥的話去做,我是否會走上和前任一樣的道路。


    以往我沒有違背過他的命令,也從來沒有挑戰過他的權威,因為我知道,他的力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我會死得不明不白,就像我的前任一樣。“飛魚”,20級的獅心騎士,曾經是多少少男的偶像和少女的夢中情人,還不是在一天之內就黯然退場,我無論在威望上還是在實力上都比不上他,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一定也不會幸免。


    可是,內心的負疚感、對國家的使命感讓我不可以去執行黑暗菜鳥的命令,這對我國的實力、威信甚至國家安全都有極大的危害啊。我猜不透黑暗這道命令的初衷,我想這一定是因為這些人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所以他才會給我下達這樣冒險的命令。


    突然,一種想法從我的心頭升起,我好像抓到了一點黑暗菜鳥的真正目的。


    這2000名高級玩家的確對黑暗菜鳥的地下勢力構成了威脅,一定是的。那是什麽?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實力過於強大,足以和我國軍事的總體戰力抗衡,足以左右國家的各種政策和局勢嗎?不,這並不全麵,最關鍵的一點,這些人並不在黑暗菜鳥的控製之下,這些人都是從納塔斯新來的,黑暗菜鳥的勢力固然強大,但是也沒有能夠滲透到納塔斯的腹地。


    這樣理解就全部豁然開朗了,反過來說,無論誰掌握了這2000人的龐大戰力,都具備了向黑暗菜鳥所代表的地下勢力挑戰的實力,真正的掌握這個國家的實力。


    從我和黑暗菜鳥的接觸過程中發現,他最關心的問題隻有一個,就是人口,也就是長期在線玩家的數量,在古列國注冊的玩家有幾百萬,但真正每天能上線遊戲幾個小時的人不足十分之一,這還是樂觀估計。而這一次從納塔斯過來的20萬玩家基本上都是長期在線的玩家,(如果不是的話,根本不會費力的逃難,留在當地就可以了,反正不求上進。)這無異於將我國的常住人口提高了十幾個百分點,他帶來的利益也是極為客觀的。


    所以,黑暗菜鳥並不要求我將所有中下級的玩家也都遣散迴國,他還是不能放棄這塊巨大的蛋糕。在這20萬人中,真正有威脅的隻有這2000多人,隻要將他們鏟除,剩下的人即使想犯上作亂也沒有那個實力了。


    這就是黑暗菜鳥打的如意算盤。


    想到這裏,民眾那些強烈的排外情緒也可以解釋了,該死的黑暗菜鳥,竟然煽動民族情緒來壓迫自己的政府,他的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國王。


    頭一次,在我就任國王以來,心中產生了無比的惡心,我無法在忍受黑暗菜鳥的控製,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個擺脫黑暗菜鳥的絕佳機會。眼前的這兩千名玩家,就是我實現自己夢想的最佳武器。


    頭腦中的想法一經產生就不可遏製,在幾分鍾前還在為黑暗菜鳥的命令發愁的我,在這一刻已經非常渴望去擺脫它的控製。


    大腦中有了這樣一種想法,在我看待台下玩家時的眼神就有了變化,在我的眼中,古列國的玩家成了黑暗菜鳥的象征,而納塔斯來的玩家則成為我的私人班底。在爭取自己擁有絕對的權力之前,我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這些人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我自上任以來自主決定做的最重要的一項決定,但願他不是最後一項。


    平靜而又充滿自信的望著台下的玩家,我開始了個人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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