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在床上躺著的白炎咳嗽了兩聲。但卻沒有醒,而是把頭偏了偏,仍在昏迷當中。


    茜姐看向高國君道:“那,目前有沒有查到什麽有關這孩子的可靠信息?”


    “瞎眼劉說這小子是他外甥,但我看多半是假的。”高國君抬手道:“之前也沒見過他,不過似乎會說龍國語,好像是剛剛來到這座城市,也許跟我們推測的一樣,是個華僑 。”


    “嗯,那現在怎麽處理?”精瘦男子說道。


    “有一說一,如果這個小家夥是龍國人的話,我倒是考慮要不要讓他臨時作為我們的外援。”高國君道。


    “我反對,高國君,這小子沒準就是那個聖教的教員,你可別忘了第三小隊跟第五小隊的基地是怎麽出的事,半年前的那場災難的爆發不就是因為內部因為混入了敵人嗎?”茜姐道:“老高,我能理解你覺得人手不足,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小家夥是一個實力很強的劍士,可是光是雇傭那幾個雇傭兵我們都已經抱了極大的風險了,要不是當麵見到他們同聖教殘黨的對抗,我們甚至沒有雇傭的打算。所以在這個小家夥的身份能夠保證安全之前,我反對草草下決定,不能因為年齡而放鬆警惕。”


    “那怎麽說?”高國君問道。


    “先留他個幾天看看吧,等他醒來套下話,看看能不能套到一些情報。”茜姐邊說著邊轉身道:“我還要去看看那隻綠利蟲的情況,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麽別的,先走了。”


    話罷,她已經重新穿上了那件鬥篷,臨走之前,她將兩隻裝有藍色液體的玻璃封口管遞給高國君道:“每天晚上給他服一劑,有利於他的恢複。”


    門外太陽已經升起,這場小小的會議結束之後,這三位身份神秘的人又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與此同時,白炎的精神空間內。


    白炎在草地上攤開了一張紙,手中握著一支筆。他坐在草地上,手中的筆在地上的紙勾畫著些什麽,在另一邊,黑正躺在一棵樹下,優哉遊哉的問道:“少年,畫什麽呢?這麽起勁?”


    “草圖。”白炎頭都沒開便直接開口迴道:“我發現自己好像還是不能確定我適合用怎樣的劍。所以我打算設計一把能應對多種作戰方式的武器。”


    “哦吼,有意思,讓我看看。”話音剛落,黑一個閃身就來到了白炎的身邊。


    隻見紙上畫著一對劍,一黑一白,黑劍為單刃劍,通體漆黑,劍柄較長,劍刃為奇異的“7”字形,在刃尖的位置折了一個120度的角。


    而白劍就不同了,劍為雙刃劍,兩邊開鋒,把手相較於黑劍要短很多。


    此外,還有一節看上去同黑劍一樣的劍刃,像是替換件。


    白炎剛想用精神力模擬出劍的模型來試一試,手中的筆卻“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他微微抬起手臂,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消失了。整個精神體都變得虛化了起來,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來時候到了啊...嗬...”黑無奈笑笑,幫著白炎將地上的草圖收拾好,然後迴到樹下繼續午睡。


    白炎再次睜開眼睛,眼睛有些難以對焦,耳朵也嗡嗡作響,仿佛腦中有一支交響樂隊正在演奏。他用力眨了眨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地上有一隻不知是什麽的生命體正在爬起。在在看清之時,那家夥抬起頭看向他——那正是茜姐帶迴來的陸龜。


    那對比綠豆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同白炎對視上,它微微張了張嘴,像是跟白炎打了聲招唿,然後繼續低頭在一個盆中吃這些什麽。


    似乎比起白炎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來者,他更加在意自己的肚子是否填飽了。


    白炎晃晃悠悠地下床,在床下摸索了一陣,找到了自己的鞋。他一邊將腳套入鞋內,一邊看向那隻藍色陸龜的食盆裏。


    他好像隱約看見了綠色的......


    絕對不可能是蔬菜發出的一種熒光綠。


    “這tm該不會是......”白炎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的胃是空的...有一種難言的惡心感在心中浮現。


    他的嘴角微微角微微抽了抽,越過這隻陸龜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此時坐在門口一邊啃食著一塊幹麵包一邊翻,一邊翻閱著一本書的茜姐循聲迴過頭來,兩人對視著沉默了一陣,茜姐先將嘴裏叼著的麵包吞下,用德普語問道:“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適?”


    有點像是術後醫生的靈魂三問。


    “除了有些頭暈,沒什麽別的問題了...大概。”邊說著,他邊指了指自己的頭,道。


    “會感覺餓嗎?需不需要吃點什麽?”茜姐將手中的書放到一邊,說道。


    白炎連連擺手道:“不了不了,我還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坐下來聊聊吧。”茜姐起身,帶著白炎朝著門外走去。


    白炎默默跟著,見對方坐在了屋外的一架長椅上,還拍了拍長椅的另一端,他便上前坐在了離對方一個身位的位置。


    而他並沒有察覺到的是,一株生有六片粉紅色花瓣的巴掌大小的花朵在常理之下悄然生出。隨著兩人對話的進行,其中的一片花瓣飄落,化作一點點的粉色粉末,借著一股迎麵的風,夾雜在沙塵之中飄向了白炎。


    “阿嚏!”白炎毫無征兆的打了一個巨響的噴嚏,身體也打了一下冷顫。


    “你沒事吧?想感冒了?”茜依麵不改色地問道,但是眼底深處的情緒已經有了些許變化。


    “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的?”茜姐見白炎坐下,直接開門見山地道。


    “我姓白,名字我想暫時保密,至於我從哪裏來...”白炎,迴頭看向茜依道:“我也不大清楚。”


    茜姐衝他微微一笑,道:“不用太過緊張,如果你是因為昨天殺人的事情而感到擔憂,你大可以放下心來,他隻不過是我們雇傭的雇傭兵,這種風險是他們必須承擔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白炎顯得極其有禮貌的道。


    “不過,你會說龍國語的,對吧?”茜姐突然用龍國語道:“我知道的。”


    “嗯,我會。”白炎也將語種轉迴了龍國語,說起話來流利了不少。


    “那麽作為交換,我也自我介紹一下。”茜姐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聽診器抬了抬,道:“我叫茜依,如你所見,我是一名來自龍國的醫生。”


    “那我暫時稱唿你為茜醫生好了。”白炎道。


    “那我就暫時叫你小白好了。”


    “可以。”白炎微微點頭,道。


    茜依抬手道:“那麽小白,你知道伊特蘭聖教嗎?”


    開門見山,茜依根本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話題直接逼向主題。


    “有點印象,怎麽了?”白炎迴答道。


    “那麽你見過他們的教員嗎?”茜依繼續道。


    “沒有。”白炎搖了搖頭。


    “嗯...”茜依十指交叉放在左腿上,繼續問道:“那麽你是從什麽地方知道,這個伊特蘭聖教的存在的?”


    “網上的文章裏。”白炎道:“前段時間在網上能經常看到有關的報道,不過後麵我的手機丟了,也就沒再了解太多了。”


    不但解釋了自己信息的來源,同時還抹除了通過手機進行證據查找的可能。


    茜依眼睛微微一眯,顯然,眼前的這個少年似乎覺察到了自己有在套他的話,並且表現地遠比同齡人要來的圓滑得多。


    “那麽看起,來你說龍語遠比德普語要來的熟練地多,恐怕也是龍國人吧?”茜依道:“小白,你是龍國哪裏人呢?你又為什麽會來到德普,來到這裏呢?”


    “看起來瞞是瞞不住了。”白炎歎氣道:“我是龍國南方人,本來僑居在德普。但在龍國撤僑的時候,我同我的家人被一場小型的巷戰擋住了去路。錯過了龍國的撤僑時間。”


    “你也是異變症患者吧?異變的類型是什麽?”


    “應該是屬於晶體類,但從特性上來說會更加傾向於礦石類的異變症。”白炎邊說著,邊將自己的肩部的衣服拉了拉,露出肩膀一小片的晶體化的部位。


    而後,他微微抬起手,進入魔化狀態,雙眼深處染上一抹紅,手中一團火焰猛然冒出。


    茜依看著他掌中的那團火焰,微微點了點頭道:“確實從能量強度和魔力穩定性來說,更像是礦石類的異變症。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感染的嗎?”


    白炎搖了搖頭,將手掌一合,火焰在空中化為火花散去,隨後他解除魔化狀態道:“記不太到了。”


    “那你的父母呢?”


    “我同他們走散了。”


    “那你為什麽不選擇迴龍國呢?”


    白炎拍了拍口袋道:“證件什麽的我都沒有,關口肯定是不會放行的。再加上我也沒有交通工具,徒步走到關口不現實。”


    “那你為什麽又迴來了?”


    “在關口附近的難民區沒有找到爸媽,我幹脆就迴來了。”


    “這樣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


    白炎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他啞聲道:“但...除此之外我還能去哪呢?”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一人在擔心對方接下來會問出什麽為難自己的問題,另一人則在心中盤算著對方話語的可信度。


    “好,你的情況我知道了,你有什麽地方想去的嗎?”茜依打破了沉默道。


    白炎聞言,搖了搖頭,道:“我家已經被戰爭的風沙掩埋的一幹二淨,我還真就有些迷茫了。”


    茜依坐直身子,看向白炎道:“說句實話,你說話的話術和你的心理素質,在我看來都是非常之不合理的。但是你的年齡卻又沒有在騙人,”接著她抬了抬手,繼續道:“你身上的謎團讓人很難不起疑心,但是現在看來或許是我疑心過重了。你看上去年齡也不小了,也到了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高國君,就是你昨天晚上見到那個拿著盾劍的男的。他有意把你留下來幫忙,我呢在剛才詢問過你以後,基本可以確定你是安全的,那麽現在你怎麽看?”


    “我的話一來是對你們的身份有所懷疑,二則是我自己也有不能告訴你們的事實,所以我也不能保證能否全心全意的幫助你們,你們恐怕也無法完全的信任我。即便這樣,你們也打算把我留下來嗎?”白炎道。


    “既然你自己都清楚,我們之間互相都有所保留。那麽這場合作就是成立的、對等的。不是嗎?”茜依道:“更何況你又怎麽能保證在之後的相處之中,我們之間是否會有消除隔閡的那一天呢?”


    “讓我再考慮考慮。”白炎擺手道。


    “沒事,我們也不是說急於一時,想好了再來找我說,今天我就在這個鎮上轉悠。”話罷,她站起身揮了揮手,算作是同他說再見,隨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白炎重新迴到屋內的病房中,重新坐迴到那張床上,從黑晶之中取出了兩包壓縮餅幹。


    他拆開銀色的包裝袋啃了一口。一種從科學上來說是營養豐富,但味道取向是在嚼一塊生豬皮蘸點花生醬,而後被夾在蘇打餅裏的詭異味道在白炎的口中環繞。


    “黑,你在嗎?”白炎在心中唿喚道,自從醒來到現在,黑跟白都未曾理過他。


    “白?”見黑沒反應,白炎還以為是巧合,但連白都沒有迴應他,這就讓他感覺到有些許不妙了。


    事實上,他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都有一種被人注視著的感覺。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茜依,但現在茜依人都不知道去哪裏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卻始終沒有消失。


    看起來,黑跟白恐怕是出事了。


    因為在想事情,他略微有些出神,一口壓縮餅幹成功將自己噎住了。他立刻從黑晶中取出水,喝下一口後左手握拳,瘋狂敲打著自己的胸口。


    一口餅幹順下肚後,他正打算開第二包,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拉扯著他的褲腳。他低頭看去,隻見先前他見到了那隻藍色烏龜,不知何時已經從房間內爬了出來。


    白炎蹲下身見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手裏的壓縮餅幹。他便掰下一小塊放在了地上,藍烏龜伸長脖子,用那對小鼻孔湊上去聞了聞,而後它張開嘴便開始啃咬了起來。


    出於好奇,白炎蹲下身,抬手觸摸了一下它背上的晶體,有一種冰涼的玻璃的質感。


    “呐...龜龜,你說我留下來真的好嗎?”白眼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用手指點了點藍烏龜的頭。後者的脖子向後縮了縮。


    “我們明明還有很多要尋找的事物跟人,黑跟白又無法告訴我全部。就這樣在這裏停下腳步,真的好嗎?”


    藍烏龜並沒有在意他的問話,而是繼續啃食完那塊餅幹,隨後慢騰騰的向著門口走去。


    白炎剛想抬手把他抓迴來。身體微微前傾,手探出去了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他莫名其妙笑出了聲,默默的坐了迴去。


    “對呀,你隻是一隻烏龜而已,又不會說話,我在這兒自言自語些什麽呢?”白炎笑道。


    他沒有看到的是,那隻烏龜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生命。將頭微微探迴,那對小小的綠豆眼深處盡是大大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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