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開坐在自己那個空調小房,一旁的茶水早涼了。手邊擺著幾個竹簡,散亂的丟在一邊。都立春了,倒春寒這麽來勢兇猛,讓胖子很難受。


    襄陽,丟了。南郡,丟了,大半荊州,都丟了。。隻剩曹仁大將軍守江陵,一流先生說過此戰必敗,但從軍那麽久,感情在那,還是抱有丁點僥幸。沒想到,輸的這麽快,這麽慘。


    夏侯惇將軍守襄陽,中了諸葛亮調虎離山。如今被關雲長輕鬆拿下。自己肯定是待不下去。城破之時,嚴開已趁亂讓手下將月華和晚星密送到華佗老爺子那,那是一處幾方勢力交錯的小城,遠離戰場,此時反而安全些。也算了了自己對一流先生的承諾。


    嚴開沒走,一流先生不知所蹤,自己若離開,兵荒馬亂,他迴來,怎麽找自己這群人。留下口信絕非明智選擇,隻好頂著愈發迫近的危機,沉默等待。好在劉備軍治軍嚴格,同時兵力有限。對於敵對勢力,目前以招降和攆走為主,並未大肆殺伐。也給了自己一點喘息時間。


    手下的探子都潛伏下去,不敢再有大動作,茶鋪的士兵也都分批撤走,鋪子暫時關閉。再等三天,等不到,自己必須得走了。


    “老板。”門外小莊叩門。


    進來後,小莊躬身遞上一條竹簡,輕聲道:“終於有先生消息了。”


    嚴開騰地跳起,搶過竹簡。上麵歪歪扭扭寫著:“胖子,我在蘇家,不日大婚。襄陽守不住,能跑快跑,來找我吧。”


    好似一天烏雲散去,嚴開胖手緊握著竹簡,快速安排小莊做準備,哈哈大笑出門。


    當天,原曹軍“使館”,嚴老板的茶鋪走水,一場大火將這幾十畝的庭院燒得幹幹淨淨,蹊蹺的是,火勢迅猛,救無可救,卻未傷及周遭。待火勢逐漸熄滅,才發現不知多久前就挖了隔離渠。


    作為盤踞襄陽、深耕多年的老諜子,想要繞過剛剛到來的劉備軍,輕而易舉。嚴開一行四五人,輕裝簡從,水路喬裝出城後,一人雙馬,直奔江陵。


    幾日後,嚴開自江陵入城,直接拜會虎豹騎大都督曹純。如今曹軍在荊州,隻剩下荊北地區,其餘大多地方已落入孫權劉備之手。曹仁在江陵周邊連續打了幾個勝仗,稍稍穩住局麵,虎豹騎為前鋒,在陸戰上發揮著重要作用。


    接待嚴開的正是王生,雙方見麵,眼中均是沉重,相顧無言。王生帶著嚴開進了江陵治所。案牘前的曹純仿佛又老了些許,透著些疲憊。


    三人坐下後,嚴開簡單匯報了襄陽最後的情況。曹純點頭表示知曉。隨後嚴開說出劉伊的下落。幾人好像穿越到半年前剛認識劉伊的時候。心頭五味雜陳。


    曹純道:“先生當時早有批語,這每一步,都在他準確判斷之中。可惜我竟沒有能改變一點點,眼睜睜看著戰事滑向深淵,袍澤們戰死沙場,這比不提前知道還難受。唉,若是當初曹公能接納先生,怎麽如此。”


    王生勸道:“都督,總算是在瘟疫中保存了咱們大半戰力,才能在當下守住江陵,您也盡力了,不必過度自責,我想去問問一流先生,下麵該如何發展。”


    曹純擠出個笑容,道:“也是,劉玄德一下吃掉這麽多地盤,夠他們消化一陣子,孫劉同盟,也一定會因此出現裂痕。是咱們難得喘息機會。我沒法擅離職守,你和嚴開,帶上些禮物,去看看先生吧。”


    聽說先生要和蘇姑娘成婚,王生的小隊一片歡喜之情,掩護大佬們撤退時,小隊傷了兩人,還下不了床,其餘十四人,加上嚴開,十五人趕著一輛裝滿禮物的馬車,帶著一批曹純特批的戰馬,奔向蘇家。


    彩旗高掛,彩燈高懸,紅綢都掛到蘇家護城河外的樹林了,遠遠望去,一片喜慶海洋,從莊外綿延到整個山莊。門前馬車絡繹不絕,整個山越地區盟友以及和蘇家有商貿往來的勢力組織,都紛紛趕來。竟然有了點晚高峰堵車的意思。


    正月二十四,吉日,宜嫁娶。


    王生的隊伍已於五日前就抵達山莊,獻上戰馬十匹,弓弩一百,箭矢一千,明珠一斛,玉帶一對。絕對的重禮。


    更主要是,按規矩,劉伊要在山莊外入門迎娶蘇長箐,之前劉伊就自己一人,想想都有些寒酸,本還想找些人湊數。現在身後一隊虎豹騎精銳,明盔亮甲,高大威猛,讓蘇家和所有來賓都驚在當場,再不敢小覷。


    哪怕坊間已知曹軍大敗,但身為正統代表,實力尤在,哪是普通一地方勢力敢評價的。王生他們的到來,也表示了虎豹騎依舊會認可蘇家,完成之前的約定,這點尤其重要。


    一眾蘇家管事兒的,沒想到劉伊還有如此影響力,都在飛快打著算盤,盤算著是不是開價低了。又想到臨時加價吃相太難看,不僅又頓足惆悵,覺得有些賠本。


    這時代沒有鞭炮,但有爆竹。是正八經的竹子,選細竹一節一個,在火中燃燒時,會有爆鳴聲音,效果跟鞭炮也不遑多讓。吉時到,爆竹聲起。


    劉伊一身紅衣大氅,穿得跟本命年似的,策馬進莊。身後一十四騎,穿著嚴開設計,蘇家趕製的鑲紅吉服,分作兩隊,騎術高超,整齊劃一,令人歎為觀止。這可是騎兵,還是整個三國時代最強的騎兵虎豹騎!這牌麵兒,在民間的勢力中,絕對是高不可攀了。嚴開作為劉伊代表,在莊子裏忙前跑後,充實且愉快。


    整個步道兩旁,站滿了觀禮的人,每走一段,還有小童拋灑花瓣,這初春之時,能搞到這麽多鮮花,也是不易,可看出蘇家家底豐厚。而山越各勢力家主,此時已集結在蘇家正廳,等待新郎官到來。


    蘇長箐此時鳳冠霞帔,身著大紅色拖地長裙,裙上金絲刺繡,頭披紅蓋,跪坐在正廳後的小廳,緊張的等待著一流哥哥。手邊是一截炫葬。丫鬟婆子一早就開始勸別帶槍,不吉利。可蘇長箐已經緊張得不行,隻有摸著武器,才稍稍安定一些。眾人隻好由她,反正衣衫寬大,帶那麽一截槍尖也看不出來。


    司儀開始唱喏,一陣鑼鼓一個禮,倒是沒有古裝劇裏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這時候應該還不流行。按例此時應由陪房丫頭領著蘇長箐出來,沒成想,竟然是元雯雯牽著小蘇出來,把劉伊唬一愣,看著帶著精致妝容,同樣身著華服的元雯雯跟自己偷偷扮個鬼臉,劉伊哭笑不得。


    山越元氏大小姐,應該是座上賓中的貴客,這會竟然攆走陪房丫頭親自上陣當伴娘,這成何體統?瞄一眼上座的元上凱和烏塗卡,都在撫須大笑,沒有責怪,稍稍鬆口氣。


    將蘇長箐的小手搭到劉伊手上,元雯雯深深看了劉伊一眼,施禮退下。


    以蘇長箐的武力和感知,帶不帶紅蓋頭,也不影響她的行止視線,此時卻不敢抬頭去看,能感覺到一流哥哥正在看向她,姑娘心如鹿撞,纖手想要迴撤,一想時機不對,勉強忍著,臉早已紅。


    隨著各項禮儀逐漸進入尾聲。劉伊笑著輕聲說:“長箐,你知我身無長物,又不久於此,還願意與我同行,是我之幸。我會真誠待你,這是讓嚴胖子趕製的小禮物,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說著,劉伊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打開後,裏麵棕色皮革上,安安靜靜躺著的,竟是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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